第一百九十五章武器的需求
「局長同志，您能否說得具體一些呢？」一位年輕的工程師站起來問道。
「呵呵，當然，我很樂意為大家解釋一下我的建議。」戎瑞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大家都知道，優秀的武器裝備研製是建立在技術、資源和工藝相結合基礎上的，三者都是至關重要的因素。當今的幾個主要軍事強國莫不是如此，德國、美國、英國、蘇聯和日本都建立了具有各自特色的軍工科研和生產體系，而這些科研和生產體系是我國所做不到的，更是我們紅軍目前無法想像的。」
會議室內的軍工技術專家們默默地聽著，多數人都點頭認同了戎瑞的話。他們這些人，或者是因為接受使命而返回祖國參加抗戰，或者是因為滿腔的愛國熱情來到戰火紛飛的國內。來到陝北根據地的這一段時間以來，現時的情況讓他們的熱情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沒有實驗室設備，沒有實驗材料，更沒有合格的工作助手，甚至沒有一間像樣的住房。特勤局派來協助工作的人儘管工作熱情非常高，但在他們這些專業工程師的眼裡，這些延安兵工廠的所謂技術人員頂多只能算是半業餘的技工而已。而在實際上，戎瑞、特勤局或者延安兵工廠的領導們都沒有敢告訴軍工專家們，在他們眼裡的半業餘技工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正兒八經地學習過軍工知識，全是自己摸爬滾打出來的野路子。就算是這些野路子技工，還都是紅軍部隊裡面的寶貝疙瘩呢。
「而我們紅軍呢，說實話，我們有的都在這個山谷裡面，這裡已經是我們全部的家當了，呵呵！」戎瑞笑著聳了聳自己的肩膀，兩手無奈地一攤。「但是我們有信心做好我們紅軍自己的軍工事業，因為我們有你們，有在座的諸位軍工專家！」
燕妮武典雅的臉龐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來到延安的這一段日子，她沒有急於投入工作，而是對紅軍的武器裝狀況和軍工能力進行了非常仔細的調查，她需要為自己今後的工作準備第一手資料。剛開始的時候，陝北紅軍的情況讓她大吃了一驚，也幾乎陷入了絕望之中。來自全世界首屈一指軍火公司克虜伯的她無法想像，在這樣的條件下還有什麼軍工科研與生產可談。但是眼前這個年輕的領導給了她信心，就像他說的那樣，既然紅軍可以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紅軍的軍工事業也就一定可以做到。從戎瑞局長眼神裡面，燕妮武看到了一種堅定的信念，這種信念她以前也曾經在死於一戰炮火的丈夫眼中看到過。
「諸位，相比較而言，在我們的中國，或者對於我們紅軍來說，對軍事武器的需求和西方列強國家有很大的區別。這種區別不僅僅體現在軍事技術、戰略戰術和經濟實力上面，還體現在東西方文化思想之下的軍事思想的巨大差異上。歷史上，自明朝中葉以前，中國在相當長的一段歷史長河中都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強國。現代的許多軍事技術萌芽都出自中國，火藥、火炮、火箭等等。但是，由於中國的軍事思想更多地體現在人的智慧上，而與西方國家的唯武器論有著根本性的區別。『共產』黨所領導的紅軍之所以能夠生存下來，就是在軍事思想上繼承和發揚了我們祖先的智慧的結果。所以，軍事武器的科研和生產也應當秉承這一經過千百年錘煉的智慧。」
「局長同志，您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要以巧取勝呀？」年輕的軍工工程師總是比較活躍一些。
「是的，你說得非常對，就是一個巧字取勝。」戎瑞讚賞地點了點頭。「我們的紅軍目前還比較弱小，要想取得勝利就必須要依靠自身良好的機動能力和靈活多變的技戰術優勢。這種靈活和機動的技戰術，對武器的要求也相應地與一般的軍隊有所不同。相對輕便、便於維護維修、易於補充彈藥，能夠快速簡便生產，對材料質量的依賴程度較低，而且對生產技術條件的依賴性也相對較低，這就是我們紅軍需要的武器。」
「局長同志，我能提個問題嗎？」還是剛才那個年輕的軍工工程師，戎瑞注意到他的口音明顯地帶有英國的腔調。
「當然可以了，對不起呀，能問一下你的姓名嗎？」戎瑞笑著伸了伸手。
「我叫羅暉，局長同志。」羅暉點了點頭。「我想問一下局長同志，您剛才反覆強調了我們紅軍部隊對武器的作戰需求，對此，我深表理解和贊同，一種好的武器系統應當是最能適應戰士和戰場的武器系統。但是，無論什麼軍隊，火力依然是戰場決勝的至關重要因素。要知道，我們不能讓紅軍戰士們拿著步槍去和敵人的飛機大炮硬拚吧？」
「呵呵，你說得一點都沒錯，請繼續，想必你一定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吧？」戎瑞笑了。
「獨特見解不敢當，我想說說自己的一些想法。」羅暉笑了一下說道。「雖然我實在歐洲長大的，連祖國的母語也說得不那麼標準，但這次回祖國來延安的路上，我注意觀察了國內的地形地理和基礎設施建設情況。我發現國內的情況與歐洲各國有著非常大的差異，這裡並不適應於大規模的機械化部隊，特別是坦克裝甲及重炮。由此，我也瞭解了日本人為什麼對其陸軍武器的裝備會和歐洲軍隊有很大的不同，他們甚至沒有嚴格意義上的中型坦克。」
「彈丸小國也只能搞出一些鳥蛋來的。」不知誰在下面嘀咕了一聲，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其實，從各方面的資料來看，日本人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陸軍軍事裝備主要就是以我們中國為假想敵，投入侵略中國的戰場而準備的。」羅暉繼續說道。「從這一點上說，日本人的武器裝備策略是正確的。當然，這也跟日本國內資源狀況和戰略戰術思想有密切的關係。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其矛盾性，日本陸軍的武器裝備的特點既成就了優點也造成了極大的缺陷……」
「噢，請繼續說，或許你的意見將對我們今後的工作將有幫助。」戎瑞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
「好的，局長同志。」羅暉大概是說得有點口乾了，舉起手中的水杯卻發現已經沒有水了。「也就是說日本陸軍的制式武器存在如下幾個缺陷。其坦克的裝甲厚度不夠，底盤較輕，火力相對較弱，而且缺少中型以上型號的坦克，這些缺陷也特別體現在其輕型裝甲車上。對於這樣的裝甲配置，歐洲大多數的輕型反坦克武器，甚至大口徑的機槍都能輕易地穿透它們。但即使這樣，我國極其差勁的道路、橋樑狀況也將對日軍的坦克造成極大的麻煩。所以，極度缺乏反坦克裝甲武器的中**隊與其相抗衡的機會也不是完全沒有，關鍵在於靈活得當的技戰術。日軍裝備輕型步兵武器的火力不夠，雖然其射擊精度相當不錯。在步兵火力支援武器方面，十一年式班用機槍的毛病過多，不過顯然日本人已經注意到這個問題，想必他們至少應該可以改善一下的。我的意見是，在火力方面，我們應該有自己的考慮。我指的是，我們是否應該在中小部隊的火力配置上做做文章，這樣我們的軍隊就能在一定的範圍內形成火力優勢，從而達到快速支援、快速殲敵的目的。我只是簡單地說一下，大家知道具體說起來，這有些複雜。」
「能問一下，你回國之前在英國從事什麼工作嗎？」戎瑞理解地點頭道。
「我以前是英國〈泰晤士報〉軍事專欄的特約記者，後來，我為英國簡氏出版公司工作，呃，主要是撰寫與軍事武器方面有關的評論什麼的。」羅暉笑了笑，回答道。
「簡氏……是簡氏防務週刊嗎？」
「呃，不，在我回國之前，簡氏公司倒是有這個想法，不過還在設想當中，您是怎麼知道的？」羅暉明顯地愣了一下。
「呵呵，我想羅暉你的專長在於軍事武器的評估，是吧？」戎瑞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是的，局長同志，我的專業就是軍事武器科研史，這的確算是我的專長了。」羅暉點頭說。
「那好吧，請你對於我們紅軍、國民黨軍隊和日本軍隊的現役武器作一個比較詳細的報告，你看沒有問題吧。」戎瑞笑了。「當然，我會安排其他同志為你的工作提供一些幫助的，紅軍的各種武器裝備，你也可以仔細地看看。」
「好的，局長同志，我很高興能做這項工作。」羅暉高興地說。
「很好，謝謝。剛才大家都談了很多意見，也從武器的使用者談到了武器的裝備問題，我想提請在座的各位注意一點。」戎瑞看了看會議室內的七八位軍工專家。「由於各方面的原因，我們紅軍中大多數指戰員的文化程度都不高，而且很多人根本就不識字，這一點特別重要。要知道，在參加紅軍之前，他們還是這片土地上的農民。對於他們來說，簡單、易懂、上手快，也是對武器的基本需求之一。」
戎瑞看到燕妮武在認真地做著記錄。
軍工實驗室的會議看得很輕鬆，也開了很長的時間。會上，大家對於國共兩軍和日軍的現役裝備進行了比較，提出了一些切實可行的研製思路。把今後的武器研製和生產重點放在了輕型步兵武器、輕型機槍和輕型迫擊炮上，也有很多軍工工程師贊同戎瑞的想法，希望能夠開發像德制g34那樣的通用機槍，並研製大口徑的重型機槍，以作為反坦克武器和中型火炮的替代。
通過討論，最終一致同意首先抓緊m1903式春田步槍的仿製工作，力爭在年內拿出自己的定型產品來。這種在一次世界大戰中接受過實戰檢驗的美國制式步槍，儘管美國陸軍已經計劃更換，但是其優良的適應性年得到了所有人的親睞。輕型機槍則把捷克zb26型和英國的布朗式機槍作為範本，進行仿製生產。迫擊炮則集中在了60mm和82mm兩種口徑，也有人提出仿製生產日本陸軍裝備的超輕型迫擊炮，也就是擲彈筒。戎瑞建議的大口徑機槍方案則作為下一步工作的方向，暫時不優先安排研製工作。另外，軍工實驗室彈藥小組今後的任務，就是要全力仿製部隊急需的各型彈藥上，當然，重點還是手榴彈、步槍彈、機槍彈和炸藥。戎瑞忽然想到了後世的c4塑料炸藥，但想想還是不要放在軍工實驗室研製為好。塑料的問題要等到凱瑟琳小姐那邊的進展情況，再說這玩意兒最多的用處還是情報部門和特戰隊。
最後，軍工實驗室的主任燕妮武問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武器研製和生產所需的原材料怎麼辦。如果這個問題早一個月提出來，戎瑞還真的一籌莫展。現在問題已經可以得到緩解了，因為克林福蘭公司聘請的勘探隊已經在山西西北部和甘肅交界處，陸續發現了幾個銅、鐵、鋁等礦藏，另外還有煤礦和鹽礦。儘管這些礦藏的儲量都不大，但這對陝北來說是一件意義非常重大的資源發現。當然了，其他一些軍工原材料還是需要從外界偷運或者走私進口的。不過，這對特勤局來說問題不大，貨源可以組織得到。但難就難在運輸上，一旦兵工廠的產量上去了，一點點地捎帶就顯得杯水車薪。
從被營救的西征均殘餘將士口中得知，西路軍於二月初徹底失敗之後，剩餘最大的一股部隊就只有**帶領的一千多人的隊伍了。各種跡象表明，**率領的這支部隊已經向祁連山進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西出新疆。這個消息令總參謀部的人既感到欣喜又傷心，喜的是還有一支成建制的部隊存在，傷心的是幾萬將士就剩下了這麼一點。就為這個，聽說劉伯承總參謀長把自己關在房子整整一天都不肯吃飯。
紅箭特戰大隊援救回來的西征軍幹部戰士們已經有兩批將近七百多人回到了陝北根據地，也立即得到了很好的救治和照顧。可西征軍的領軍人物陳昌浩、徐向前等高級幹部卻一點消息也沒有，第四方面軍幹部戰士的士氣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西征軍高級幹部的失蹤無疑令中央主要首長們的心頭雪上加霜，趙秘書說主席和總司令兩人都已經瘦下去了一圈。不過，還沒到絕望的時候，根據總軍事情報部、特勤局情報處和各部門的情報分析，認為他們還沒有被捕，否則馬步芳一定會大肆宣揚並向蔣介石表功的。現在，最大的可能性只有兩種，一種是他們已經犧牲，還有就是他們在警衛人員的掩護下向新疆潛進，或者正在返回陝北根據地的路上。但危險依然沒有過去，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迫於黨內同志的壓力，中央軍委已經原則上同意以援助西征軍的名義組建一支部隊向甘肅方向挺進，一方面是向頑固的馬步芳地方軍閥勢力示以軍事威嚇，另一方面也便於接應可能的西征軍殘餘部隊返回陝北根據地。儘管陝北根據地周邊的軍事壓力依然十分嚴重，在西征軍失敗之後，紅軍部隊的兵力也已經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紅箭特戰大隊正在實施的「回家」救援行動規模太小了。
老虎的情況沒有什麼變化，但據陸翔的第三出報告說，老虎很奇怪地出現了一些煩躁和失望的異常情緒，但又不像是發現了什麼的樣子。經過黃宜川和陸翔兩人的研究，他們建議立即拘捕老虎，以免夜長夢多，萬一他發現了什麼，後果將是很不妙的。他們兩人的意見得到了戎瑞的同意，當晚，這個隱藏在陝北根據地內的軍統潛伏特務連同他發包的電台設備，被陸翔的第三出順利地秘密擒獲。經過連夜的突審，老虎最終還是交代了。在老虎的交代中，讓戎瑞幾個人哭笑不得的是，老虎心情出現異常的原因是因為他得知自己的老婆生了個大胖小子，而這個孩子卻不可能是他的，因為從實踐上算根本就不對。軍統的人原本是想在新年的時候給老虎一個欣喜，哪知道好心卻辦了壞事。至於給老虎戴綠帽子的人是誰，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對於軍統特務老虎的處置問題，特勤局內有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是要堅決執行槍斃，給潛入陝北根據地的敵特分子以有力的威懾。而另一種意見，則認為可以策反這個老虎，這不是沒有可能性。一旦策反成功，老虎能為紅軍情報部門工作，好處絕對是難以估量的。凌晨的時候，有關老虎問題的會議終於有了結果，大家一致同意策反老虎，而且還要保留他所使用的dt07電台，使之繼續工作為紅軍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