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意外的結果
威爾明頓，美國特拉華州最大的工商業城市，著名的杜邦化學公司總部就座落在這裡。據說威爾明頓最早是瑞典人在近百年前建立的，這裡的造船業在美國也有著相當的地位。這裡最有名的工業當然是化學工業了，號稱是世界上最大的化學工業城市，杜邦化學公司最重要的有機化學研究所也設在這座城市。威爾明頓緊挨著特拉華灣，風景宜人，令人驚異的是，這裡絲毫也看不出來化學工業造成污染的痕跡。
「瑞先生，看起來，事情有些不對頭呀！」
「巴裡莫爾先生，怎麼回事？」戎瑞皺了皺眉頭，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巴裡莫爾是克林福蘭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一個醉心於法律研究，卻始終沒能成就輝煌事業的老律師，斑白的髮鬢顯示著巴裡莫爾的年齡和他的資歷。在律師事務所被克林福蘭投資公司收購之前，巴裡莫爾先生就是事務所的三個合夥人之一。事務所之所以被收購，不是因為巴裡莫爾先生的法律水平有什麼問題，而是因為他和合夥人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能維持小小的事務所運轉已經不錯了。戎瑞為巴裡莫爾和他的合夥人開出了一個不錯的價格，條件是巴裡莫爾先生必須留下為事務所服務。雖然巴裡莫爾有些捨不得親手創建的事務所，但戎瑞的條件對他來說是個相當不錯的選擇，使他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投身於法律研究工作。
巴裡莫爾先生和他的助手克萊蒙德是先於戎瑞一行人抵達威爾明頓的，戎瑞需要他們先對杜邦化學公司和卡羅瑟斯的發明進行必要的前期調查。聽起來，巴裡莫爾先生似乎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可惜好像是不好的結果。
「瑞先生，是這樣的。」巴裡莫爾的助手克萊蒙德扶了扶架在英俊鼻子上的眼鏡說。「根據我們這幾天的調查發現，卡羅瑟斯博士實際上並不能算是尼龍的唯一發明人。1930年杜邦威爾明頓有機化學研究所的研究人員阿諾德科林斯和卡羅瑟斯博士共同發明了通用合成氯丁橡膠。兩周後，研究人員朱利安希爾在前者的基礎上發明了合成纖維，這種纖維成就是您所說的尼龍。」
「不，克萊蒙德，這還不是尼龍，它只能算是尼龍的雛型而已。」戎瑞皺著眉頭，擺了擺手。「你們調查的情況屬實嗎？」
「是的，瑞先生！聯邦專利局在1931年7月份受理了杜邦化學公司的專利申請，發明人是阿諾德科林斯、華萊士卡羅瑟斯和朱利安希爾，而專利所有人則是杜邦化學公司。」克萊蒙德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戎瑞。「這是聯邦專利局出具的專利申請證明文件，令人奇怪的是，在杜邦化學公司的專利申請書上只有阿諾德科林斯和朱利安希爾兩位發明者的簽名，唯獨沒有華萊士卡羅瑟斯博士的簽名。」
「你怎麼看，巴裡莫爾先生？」戎瑞看了自己的首席律師一眼。
「從聯邦專利局的記錄和證明文件來看，尼龍的專利並沒有被批准下來。」巴裡莫爾先生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至於具體的原因嗎，這很難說，也可能是技術本身的成熟性和實用性問題造成的。當然了，華萊士卡羅瑟斯博士沒有簽署發明人證書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瑞先生，不管怎麼說，從杜邦公司提供給聯邦專利局的材料來看，卡羅瑟斯博士不是唯一發明人這一點已經非常明確了。」
「你的意思是，公司購買卡羅瑟斯博士的發明權一文不值咯？」戎瑞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倒不是，瑞先生。」巴裡莫爾先生摸了摸鼻子。「按照聯邦專利法的規定，卡羅瑟斯博士……噢，應該說我們公司至少可以獲得12.5%的專利權益。呃……我是說假如卡羅瑟斯博士之前，並沒有接受過任何杜邦化學公司相應的發明專利權益轉讓補償的話。」
「那麼你認為呢？」
「應該沒有，瑞先生，如果卡羅瑟斯博士曾經與杜邦化學公司達成轉讓補償協議的話，這樣的文件肯定會出現在專利申請資料裡面，而我們並沒有發現這樣的文件。」巴裡莫爾先生肯定地說道。
「杜邦化學公司會不會撇開卡羅瑟斯申請專利呢？」
「這不可能，杜邦化學公司是美國數一數二的大型企業，他們不會這麼笨的，否則就會被索賠天價的賠償。」巴裡莫爾搖搖頭。「雖然，按照聯邦專利法的規定，發明權屬轉移沒有華萊士卡羅瑟斯博士的簽署不能生效，專利也無法得到聯邦專利局的批准。噢，現在應該由我們公司來簽署了。但是，這對杜邦化學公司這樣的壟斷型企業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為什麼，巴裡莫爾先生？」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按照杜邦化學公司的研發能力，用不了幾年的時間，他們應該能夠取得突破性的研發進展，從而發展出專利的後續技術。」巴裡莫爾先生兩手一攤。「他們等得起這個時間，不是嗎？」
「你說的很有道理！」戎瑞點點頭。「或許，卡羅瑟斯博士和杜邦化學公司的恩怨，就是因為這個專利權益比例多少引起的。我想聽聽你們兩位的意見和建議，巴裡莫爾先生、克萊蒙德先生。」
「瑞先生，我們建議公司應該接受最低12.5%的專利權益分配方案，這是一個合法而且合理的方案。」克萊蒙德看了看巴裡莫爾，對戎瑞說。「呃……雖然，這可能會使得將來的收益少了一些。」
「不不，先生們，我很贊同你們兩位的意見，只拿與自己地位相當的利益，是最明智的選擇，不是嗎？」戎瑞笑了。「何況，我們花二十萬美元買下的技術，還不知道將來會結下多少果子呢……哈哈！……」
奶奶的，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呢，難道是自己記錯啦？看著巴裡莫爾先生和他的助手克萊蒙德的背影，戎瑞不禁有些懊惱地甩了甩頭。不過，戎瑞沒有責怪卡羅瑟斯博士的意思，畢竟他也是主要的發明人之一。戎瑞並不對將來的收益有任何的擔心，假如能夠攀上杜邦化學公司這樣的大戶「親戚」，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是嗎。既然是這樣的結果，戎瑞覺得已經沒有必要親自去處理這件事情了。至於和杜邦化學公司談判的事情，巴裡莫爾和他的助手自會處理的。
貞節黨狀告克林福蘭投資公司的案子，不是巴裡莫爾先生主辦的，戎瑞對他的法律水平雖然很放心，但卻並不看好他的庭審應對能力。這一點很容易看得出來，否則，巴裡莫爾先生也不用賣掉自己的事務所了。出乎巴裡莫爾先生的意料，戎瑞並沒有另外聘請知名的庭審律師，而是將案子交給了事務所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律師。這位年輕的律師名叫萊希克，剛剛從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畢業，那凱瑟琳小姐的母校，只不過不是同一個專業學院罷了。萊希克是凱瑟琳小姐特意向戎瑞推薦的，對於人才，戎瑞當然不會拒絕。貞節黨案子的應對方案就是出自萊希克的手筆，這也是戎瑞當即給了他一份為期十年的工作合同的原因之一。三萬五千美元的年薪，每年遞增百分之一，這樣的待遇連推薦人凱瑟琳小姐也感到吃驚。要知道如今的律師職業並不是一個非常吃香的，即使是像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這樣的名校畢業生，年薪也不過兩萬八千美元左右，這已經很不錯了。
萊希克拿到聘用合同後的第一個舉動，就是特意請自己的師姐兼推薦人凱瑟琳小姐美美地搓了一頓，外加一束鮮艷的玫瑰花。當凱瑟琳小姐告訴戎瑞這件事情的時候，換來了一陣大笑。美麗的凱瑟琳，小心萊希克追你喲，戎瑞打趣地對凱瑟琳小姐說。誰會喜歡我這樣的單身母親呀，凱瑟琳小姐臉色一暗，隨即笑著應到。戎瑞沒有追問凱瑟琳小姐事情，這屬於她個人的**問題，雖然戎瑞確實很好奇。
貞節黨的案子是克林福蘭投資公司遇到的第一個重大訴訟案件，說重大，並不是因為案子本身，而是戎瑞可以要把案子做大的緣故。按照戎瑞的說法，把貞節黨的案子做大有一萬個理由。既然貞節黨的漢斯諾德先生找上門來了，克林甫蘭投資公司沒有做縮頭烏龜的理由，何況對方的訴訟請求簡直是在扼殺克林甫蘭公司的賺錢機器。再者，漢斯諾德先生的訴訟不僅僅是衝著比基尼來的，這可關係到全美婦女權益的問題。假如按照漢斯諾德先生貞節黨理念，每個婦女衣著裸露程度只能局限於手部和臉部，那還叫什麼服裝和時裝，乾脆把婦女們裝麻袋裡面得了。
「為了婦女的權益，我們應戰！」紐約時報的大幅標題如此寫道。
曾經默默無聞的克林福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最近一段時間可謂是全美最知名的公司了。該公司的曝光率甚至超過諸如克萊斯勒、福特、杜邦等等大型財團，這不僅是因為他們生產了正在流行全美的比基尼泳裝產品，更是因為眼下最著名的一樁訴訟案。全美婦女貞節保衛者和反裸體主義者聯盟，一個成員不過千人的小黨將克林福蘭公司告上了紐約布魯克林區法院。當布魯克林區法院的傳票送達克林福蘭公司的時候，該公司的律師代表信誓旦旦地說，為了全美和天下婦女的權益，我們應戰！這無疑是克林福蘭投資公司發出的一個斬釘截鐵的誓言，一下子把本案從一個普通的民事案件推向了政治高度。結合正在全美悄然興起的婦女解放運動，我們不難看出，克林福蘭投資公司在這個問題上的政治傾向。
「邁阿密傾力相助，克林福蘭未戰先勝一局！」洛杉磯聯合日報頭條新聞標題。
如果有人問，洛杉磯最著名大額企業是哪一家，以前或許有人會說是好萊塢每個著名影業公司，但現在，幾乎所有的洛杉磯人都會說，那是克林福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洛杉磯人最近一周以來談論最多的話題，不再是哪位著名的電影明星或者哪部剛剛上映的影片，而是比基尼和克林福蘭公司，尤其是女人們。本報記者特意做了一個調查，在被調查採訪的一千位女性之中，關注貞節黨狀告克林福蘭公司一案的佔了百分之九十以上，這甚至超過了剛剛過去的總統大選。對此案毫不關心的人，只佔到了不到百分之一。這樣的調查結果，也出現在了紐約、華盛頓和費城這樣的大城市，海濱城市邁阿密的支持度更是令人吃驚地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程度。邁阿密市政府和市議會議員們甚至揚言，如果克林福蘭投資公司輸了這場官司，他們將要求美國國會立法禁止貞節黨的活動。不僅如此，邁阿密還在昨天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支持克林福蘭公司。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在這項大約有萬人參加的活動中，不僅參加著絕大部分是婦女，而且還全部身穿比基尼泳衣。遊行示威的組織者聲稱，她們這樣做是為了表示對克林福蘭公司和比基尼小姐的支持。在這個著名的海濱旅遊城市，比基尼大遊行還吸引了大約幾十萬人的圍觀。仔細分析邁阿密的舉動，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因為比基尼小姐幾乎可以說是邁阿密旅遊業的象徵了。生產比基尼小姐的克林福蘭製衣有限公司就在邁阿密，獎金高達十萬美元的全美比基尼小姐大賽賽場就設在邁阿密海灘。自從比基尼小姐登陸邁阿密海灘以來，邁阿密市的旅遊業已經出現了大幅增長的趨勢。由此帶動了其他行業的繁榮，酒店業、博彩業是收益最大的行業。該市市政府聲稱，他們很樂觀地預期今年的經濟將會是一個大好的局面，該市的失業率前所未有地出現了大幅下降。我們可不想剛剛有所起色的經濟壞在一幫狗娘養的手裡，在邁阿密海灘上，一位邁阿密人這樣對本報記者說。
「比基尼正在衝垮我們的道德底線！」華盛頓星報如是說。
曾幾何時，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克林福蘭公司生產的邪惡產品正在悄悄地侵入每一個美國人聖潔的家庭生活。那些傳統道德觀念並不鑒定的人們，近乎瘋狂地追逐著被稱之為比基尼小姐的小小布片。在華盛頓星報報社不遠處的街角，就開著一家比基尼小姐售賣店，那些花花綠綠的小布片居然賣到了十美元以上，最昂貴的甚至達到了一百五十美元。這是資本家赤裸裸地在剝削我們的社會財富，要知道一套體面的西服售價才一百美元左右。然而，價格並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比基尼正在衝垮我們引以為傲的傳統道德的底線。在邁阿密的迷人海灘上，在洛杉磯的陽光街頭，身穿著比基尼的女人們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甚至在公寓的陽台上，人們也可以看見比基尼的身影。我們不禁要問，以往女人們美麗的時裝到哪裡去了，她們的羞恥感到哪裡去了。追根到底，是克林福蘭公司製造的比基尼在作怪，是比基尼剝光了她們的衣服。國會參議員麥肯先生日前宣稱，他正在遊說其他國會參議員，準備向參議院道德委員會提起禁止比基尼產品的議案。紐約布魯克林區法院也已經受理了全美婦女貞節保衛者和反裸體主義者聯盟的訴訟，下個月初即將開庭審理。我們有理由相信，在富有正義感人士和政黨的努力下，我們的傳統道德將是堅不可摧的。
「凱瑟琳，這個美肯參議員也是貞節黨黨員嗎？」戎瑞放下了手中的華盛頓星報。
「那倒不是，瑞先生。」凱瑟琳小姐笑了。「這個麥肯議員是民主黨人，是美國保守主義的代表人物，已經連續當選了三屆參議員，是美國政壇的名人了。」
「民主黨人嗎，想必羅斯福總統是不會喜歡這個傢伙的吧？」戎瑞為自己點上了一根古巴雪茄。
「咯咯！……瑞先生，看來您是不怎麼關心政治的人。」凱瑟琳小姐看了看戎瑞，笑著說。「恰恰相反，這位麥肯參議員先生還是羅斯福總統當選連任的功臣呢。麥肯參議員在南部選區的保守主義者中是一個很有號召力的人，貞節黨就是他的支持者之一。」
「是嗎？」戎瑞皺了皺眉頭。「這個傢伙跟美國各大財團的關係怎麼樣，有這方面的背景嗎？」
「好像沒有吧，沒見過這方面的新聞報道。」凱瑟琳想了想說。「美肯參議員的選民主要是南部地區的中低收入階層，應該跟大財團沒有什麼掛鉤的地方，否則，對他的政治聲譽是很不利的。而且，麥肯參議員經常會發表一些抨擊各大企業剝削中低階層的政治言論，博取選民們的好感。」
「呵呵，聽起來，這個傢伙似乎有點『共產』主義者的味道呢。」
「這您就想錯了，麥肯參議員不僅抨擊資本家，但他同樣也是一個反『共產』主義者，咯咯！」凱瑟琳小姐對戎瑞說道。
「嗯！……很好，就是這傢伙了，算他倒霉，呵呵！……」戎瑞點了點頭。
「什麼？」凱瑟琳小姐不解地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哈哈！」戎瑞大笑著揮了揮手中的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