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賣給小鬼子就好了
克林福蘭公司總經理霍華德先生恭恭敬敬站在戎瑞面前，他是個略有些禿頂的人，一副金邊的眼睛掛在鼻樑上，眼睛閃著炯炯的神色。第一印象不錯，看起來，霍華德應該是個非常敬業的人。
比爾霍華德，大學學歷，職業經理，美國加利福尼亞洛杉磯市人，德國巴伐利亞人後裔，第四代移民。霍華德性格穩定，為人忠墾，與同事、鄰居關係融洽。喪妻，有兩個子女。大女兒克拉拉就職於斯坦福大學圖書館，女婿為美國陸軍少校，生有一女。小女兒海倫就讀於斯坦福大學，商業與運營管理專業二年級學生。
「您好，瑞先生，我就是比爾霍華德，克林福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的現任經理。」
「霍華德先生，很高興能這麼快就見到你。」戎瑞跟霍華德握了握手。「請坐，你可以先看一下有關我身份以及公司所有權的證明文件，想必王先生已經將有關的事宜都和你講清楚了吧。」
戎瑞對文裕揮了揮手，讓他取出在一大摞文件資料，放在了霍華德經理的面前。這些資料是戎瑞在來克林福蘭公司總部之前，特意到洛杉磯花旗銀行提取的。這些資料，包括克林福蘭公司的所有商業機密資料和有關公司所有權的法律文書。陳主任的中央經濟委員會工作非常細緻，這些資料和文件完全符合美國現行的法律規定。對於從事情報工作的人來講，任何一點疏忽和大意都是要不得的，或許眼下沒有什麼問題，但在多少年以後的將來，這些紕漏或許就會成為致命的漏洞。
戎瑞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完全接管克林福蘭投資公司的所有權和管理權，使克林福蘭公司成為一家徹頭徹尾的美國公司。在美國，如果有人問螞蟻多還是美國的公司多，大多數人都會說一樣多。合法的公司，意味著合法的經營活動，合法的盈利和合法的權益。根據美國的法律規定，合法公司一般是不容許政府強力機關隨便查來查去的，除非他們有確鑿的證據，足以指控這家公司觸犯某個法律。在美國，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這是明文規定的憲法條款。當然了，執行的時候，還是有區別的。比如有色人種的財產就比白人更容易受到侵犯，窮人的財產要比富人的財產容易侵犯得多，平民百姓的財產自然也就沒有高官們享受的那麼多保護了。說白了，美國是一個商業的社會，同時也是一個赤裸裸的強權社會，有錢就有了一切。沒錢嗎，那就自己拚命去掙呀，掙不到錢活該。
霍華德五十多歲了，從他逐份翻閱核對文件的情況看，平時的工作應該也非常細緻。戎瑞奇怪的是，霍華德先生顯然有一種淡淡的落寞感，自己沒得罪他吧。旋即，戎瑞明白了霍華德經理落寞感的由來。這位有些禿頂的經理，不會是擔心新老闆有可能解雇他吧。嗯，這樣想也很正常，大凡公司的所有權轉移，公司的管理層一般都會被新老闆大換血的。
霍華德經理的神色雖然沒有多少明顯的變化，但心裡面早就像翻開了鍋一樣。自打在家裡接到行政主管柯斯的電話開始，霍華德就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克林福蘭原本是一家很小的貿易公司，幾年前被一位姓王的中國人買下之後，就一直慘淡經營著。霍華德就是公司原來的老闆王先生聘請的經理，那時候他剛剛被杜邦公司從部門經理的職位上一腳踢了出來。是王先生收留了他，還給了他極大的信任，公司的經營完全由霍華德做主。雖說由於經濟的關係，克林福蘭公司的經營一直沒有什麼起色，但王先生一直都對公司的員工不錯，待遇絲毫也不比其他公司差。這讓霍華德和公司為數不多的員工感到十分的慶幸，這樣的老闆比好的工作更難找。
當王先生告訴他公司已經轉讓的時候，霍華德感覺就像是被澆了一本冷水。但霍華德也很清楚，要是這個公司是屬於他的，或許她也會這麼做。放著一個不賺錢的公司，畢竟是個累贅，這也怨不得王先生。何況，這幾年，王先生把公司能賺到的錢基本上都放在了公司裡面，維持著公司員工的福利待遇。霍華德可以肯定，除了幾個剛剛招進來的員工之外，公司裡面所有的人都對中國人有著一份感激之情，這是因為他們原先的老闆王先生。
王先生告訴霍華德說，新的老闆瑞先生是個好人，他一定會像原來那樣對待老員工的。但霍華德只能是笑笑而已，中國人就是再好，也不可能人人都是慈善家，這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王先生了。接到戎瑞要來得電報，霍華德感覺該是自己被掃地出門的時候了。王先生把公司交給自己的這幾年，雖說公司還有一些利潤，但大部分都被王先生慷慨地放在公司了，他只從利潤中拿走了一小部分，這也是為什麼公司員工人人感激萬分的原因。嚴格地說，霍華德的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像克林福蘭這樣的小公司能維持下來，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王先生轉讓了公司，一切都變了，倒不是變壞了，而是讓包括霍華德感到了失去工作的危機。幾個月前的那份合同，至今還讓霍華德記憶猶新。軍火，天哪，小小的克林福蘭公司竟然也做起軍火生意來了。而且，那份合同的金額讓霍華德現在還感到頭暈的感覺，就算他在杜邦公司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合同金額。霍華德想起那天代表克林福蘭公司跟斯普林斯菲爾德公司正式簽訂採購合同的時候，對方簽約代表那種獻媚的表情，那是他從來也沒有享受過的。新老闆的大手筆，在霍華德看來，就意味著公司將來肯定要大調整，自己的工作難保了。
霍華德的妻子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兩個女兒都是他一手拉扯長大的，一家人在經濟上雖然拮据，但還算順利。自從來到克林福蘭公司，情況好多了，連大女兒克拉拉家裡也可以貼補一些。女婿在美軍幹得不錯，已經是個少校營長了，但那點薪水也只夠償還買房子的銀行貸款的。海倫就更別說了，雖說有點鬼精靈，但畢竟還在上學。要是失去了這份工作，霍華德不知道還有那家公司能要他這種老頭的。
「霍華德先生……」
「啊？……瑞先生……」霍華德被戎瑞打斷了心緒。
「在想什麼，霍華德先生。」戎瑞問道。「這些文件你都看完了嗎？」
「沒……沒什麼，瑞先生，噢……這些文件都看了，沒有問題，王先生是個好人，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霍華德穩定了一下心緒，對戎瑞說道。
「那就好，霍華德先生。」戎瑞點了點頭。「你先介紹一下公司的情況吧。」
「是，先生！」霍華德顯然早有準備，他從文件櫃裡面拿出了一份書面文件地給戎瑞。「瑞先生，我給您介紹一下本公司的人員和經營情況……」
克林福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成立於一九三二年，兩年後被王先生收購。公司註冊資本五百萬美元，這是一個多月前剛剛增資的，原先只有十五萬美元。公司主要經營進出口貿易，除斯普林斯菲爾德公司的合約之外，公司上半年稅後經營利潤為七萬美元。公司目前員工一共有六位，公司經理比爾霍華德、行政主管李柯斯、業務員班寧摩爾和警衛卡卡，另外還有會計和出納。接到戎瑞的電報通知後，霍華德又按照指示招聘了兩個，行政秘書蓮尼婭和司機特納。不過，目前公司尚未購置任何辦公用車輛。公司辦公樓是按照戎瑞的指示，一個月前剛剛購買的，價格是十八萬美元。由於是一次性付款，這個價格是比較合適的，比市面還要低不少。公司原來的辦公樓，已經按照戎瑞的指示以兩萬五千美元買了下來。
「等等，霍華德先生，不是說要五萬美元的嗎？」戎瑞打斷了霍華德的報告。
「是這樣的，瑞先生，原來的五萬美元報價還包括後面的兩塊小地，現在我們只購買房子，所以價格就只有一半了。」霍華德解釋道。「這座房子，已經按照您的指示辦理了產權文件，這是房產法律文書，請您過目。」
戎瑞接過霍華德遞過來的產權文書，果然是西安那個花花公子的名字。
「很好，霍華德先生，你把這些法律文書郵寄到中國西安我們的辦事處去，他們會處理的。」戎瑞為自己墊上了一根古巴雪茄。
「好的，先生。」霍華德答道，設立中國西安辦事處的事情，戎瑞已經在電報裡面告訴他了。「可是先生，公司原來的房子，我們買來有什麼用嗎？」
「不是買，是賣，呵呵！」戎瑞搖搖頭說。
「賣？」
「當然，而且已經賣給這位童小姐了！」戎瑞笑道。
噢，霍華德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個房子一點用都沒有。戎瑞微笑著看著霍華德，要是他知道自己用兩萬五千美元的房子賣了一百萬，呵呵，他一準會跳起來的。這買賣就是好，七七八八的費用一扣除，估計能賺個九成多一點，咱也做房地產生意了，呵呵！可惜是賣給中國的花花公子闊少爺，要是賣給小鬼子就好了，嘿嘿！
「先生，卡羅瑟斯博士前幾天剛剛來過電話，他急於想跟您見面。」霍華德說。「我跟他說了，您最近就會跟他見面的。」
「卡羅瑟斯博士挺著急的嘛，呵呵，他現在住哪裡呀？」
「他現在住在邁阿密，先生。」
「邁阿密，很好，過些時間，我就過去跟他談談。」戎瑞點點頭，這件事情要抓緊辦，否則恐怕有變損失就大了。
「斯普林斯菲爾公司通知說，第三批貨已經起程了。」霍華德拿出一份文件地給戎瑞。「第三批貨總價值一千五百萬美元，預計下個月初就能到達中國上海，他們還詢問您什麼時候到他們公司去。」
「去斯普林斯菲爾德，呵呵……不急，先晾他們一下。」戎瑞笑著搖搖頭。「或者……嗯，你告訴他們，就說我這幾天日程安排很忙，過幾天再說吧。」
「先生？！……」霍華德愣了一下。「先生，恕我直言，斯普林斯菲爾德是美國著名軍火企業，您這是不是……」
「哈哈！」戎瑞大笑。「霍華德先生，你放心，過不了幾天，他們公司的頭頭們就會火急火燎地跑來的，呵呵！」
既然老闆都這樣說了，霍華德也就不響了，皇帝不急，太監當然無所謂了。
「霍華德先生，很抱歉，你的職位恐怕要變動一下了。」戎瑞對霍華德說。
來了，霍華德無奈地點點頭。不過還好，至少這位年輕的新老闆沒有說要把自己踢出門去。
「作為克林福蘭進出口貿易公司的經理，你比較熟悉美國本土的業務，霍華德先生。」戎瑞微微一笑。「我們克林福蘭投資公司將要做一些大的變動，有關美國本土的業務還是暫時由你來負責。當然，除了軍火這一塊的新業務之外。霍華德先生，我說的是暫時，因為我需要瞭解我們公司的每一位管理人員，其他人的工作安排也將是暫時的。」
「當然，我明白！」霍華德心中的石頭落了地，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還有，公司的人現在還太少，這對我們開展業務很不利。」戎瑞說道。「你記一下，我需要增加如下人員……」
霍華德趕緊起身找來了紙筆。
「財務主管兩名，一名負責本土業務，一名負責海外業務。負責公共關係事務的行政秘書一名，負責市場業務開拓的經營管理專家五名。另外，還需要步兵教官、火炮專家、無線電工程師各十名，軍醫十名，這些人必須是由經驗的人。至於待遇方面，可以比照現在美國本土的薪金待遇加百分之十。這件事情，你要盡快去辦。」戎瑞說。「噢，對了，你盡快去給我買輛車，總不能讓我在洛杉磯總是坐出租車吧，車費挺貴著呢。再說也不能讓我們的司機老是空閒著吧，不然薪水就白付了，呵呵！」
「好的，先生！」霍華德一邊記錄，一邊應道。
「再找一名稅務方面的專家，我可不想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送給稅務局去了，呵呵！」戎瑞補充說。
「是！」霍華德也笑了。
買車的事情很方便，只要有錢就行了。霍華德帶著戎瑞和警衛員們來到了一家位於市中心的汽車銷售公司，霍華德說這是洛杉磯最大的銷售商了，也是最好的。這裡的汽車都是出自美國各大廠商的名牌汽車，連歐洲的名車這裡也可以買得到。像美國的卡迪拉克、克萊斯勒、雪佛蘭，意大利的菲亞特，德國的奔馳，還有剛剛出產的大眾汽車等等，只要買得起，想買什麼品牌的都行。據霍華德說，洛杉磯的闊佬們都在這裡訂購豪華轎車的。
或許是美國人覺得自己的國土面積夠大，所以就把轎車設計得非常寬大，不過坐上去還的確挺享受的。特別是時下最流行的敞篷車，的確是兜風的好工具。不是所有的車都設計得那麼大，也有小巧玲瓏的小型跑車，大概是為喜歡時尚的好萊塢女明星們設計的吧。
「先生，您坐的這款車是去年的最佳設計車型，特別是在日本非常受歡迎，我們在東京的分店都已經預訂到明年年初了！」銷售員熱情地向戎瑞介紹說。
「嗯……為什麼說在日本受歡迎呀？」
「您看，寬大的車體絕對氣派，這裡面的裝飾也絕對是一流的，貴國的人最喜歡這種豪華的感覺。」銷售員慇勤地比劃著。
「你看我像日本人嗎？」戎瑞冷冷地問道。
「呃？！……先生，我只是……我猜的……對不起，先生……」銷售員被戎瑞冷冷的目光盯得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我很抱歉，因為一般都是日本人買車的多，我……」
戎瑞揮了揮手，這自然不能怪銷售員這樣認為，因為種事情實在太普遍了。中國人要想得到別人的認可，特別是西方人的認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不僅僅是富裕起來就能夠改變的。無疑因為這小小的一件事情，戎瑞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但他又能怎麼樣，何況這個銷售員已經為此到了歉。戎瑞倒是希望他不道歉的好，那樣的話，至少可以找個借口出出惡氣。將來，這一切會改變的，也必將改變。
戎瑞當然不會認為，只有西方人的認可下，中國人才能挺直腰桿做人了。假如真的那樣，離亡國亡種的日子也就不遠了。第一次到南京的那幾天，戎瑞在酒店裡面看見一個中國人穿得挺體面的，居然在外國人低頭哈腰的。原本以為是為外國人手下買辦之類的角色，一問孔二公子，戎瑞大吃一驚。原來這位穿著體面地中國人竟然還是老闆，這就奇怪了，好好的老闆怎麼對手下到打工的老外低頭哈腰起來了，要是怕洋人，乾脆就別找這樣的手下呀。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其一，是為了門面，請得起洋人說明自己的實力。其二是體面，有個洋人手下，人前人後有面子。其三呢，為了辦事情方便。你想呀，現在那個衙門不怕洋人，辦起事情來自然順快多了，當官的也不敢隨便向洋人伸手呀。」孔二公子當時對戎瑞說。「這要是洋人安分守己便也罷了，不久以洋人嗎，窮鬼不見得比咱中國少。可要是這洋人手下不安分，老闆倒被手下騎到頭上來了，吶……這位就是，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