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最耀眼的人兒2
剛開始,她不喜歡這裡,不喜歡他們,和他們沒有感情,現在喜歡上,幹嘛喜歡上了就會生出這麼多事?沒完沒了……直到現在?卻要面前著親人將要死去的局面……
她最不希望見到的局面!
自私一點,她寧願是自己先死!
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意見到有親人比自己先死。
「我後悔了,後悔為什麼要認識你了,後悔愛上你了!天下那麼多男子,我幹嘛非要愛上你?……壞傢伙,我怎麼辦?我要怎麼才能不愛你啊……要怎麼樣才能回到以前。……我不要初雪死,我不要!不要!……」她失聲哭了,眼淚一直在流著。
一邊哭著,一邊說著,緊握著粉拳,還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身上。
含糊不清,說了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她心中的苦出不來!
再不說出來,她覺得自己會死掉了……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
太醫院。
藥老人剛想歇息,倏地皺眉了。
他望著窗外喊:「小子進來。」
一道人影飄入,獨立於窗前,正是初雪。
「還是來了。」藥老人讓他坐。
初雪步到桌子前,坐了下來。
藥老人也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清雅出塵的少年,心裡的確可惜不已。
「老前輩,晚輩今天來是想知道……我的病情。希望您不要有一絲的隱瞞。」
「這個……」藥老人也有些猶豫。他是答應過慕容景和阿洛的。只是這種事情當事人有知情的權利,若一個人快要死了,卻不知道,那是一件很悲哀的事。至少他在有生之時,剩下的時間要自己安排,並做一些自己未了的事情。
現在本人深夜過來親自問,他都不知道該不該講實話了。
「老前輩,晚輩的身體怎麼樣,自己也知道一些。是生是死,已經不再乎了。只是想知道……自己剩下還有多少時間。希望您能成全。」初雪的目光誠然,沒有驚慌,也沒有畏懼。
他是已經真的做到了坦然。
只是藥老人平靜的神情下,還是隱藏著猶豫不決。
初雪淺淺一笑,淡然道:「二十餘年了,我對於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已經變得麻木了。活得長點,或者短些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怎麼做,才能令身邊的人少些負擔,不再受著傷害,不再為了我的事情奔波……痛苦。我欠了太多人的情,在有生之事,想為他們做點事罷了……」
藥老人長歎,說道:「傻孩子啊,真苦了你。時間長短要看調養得如何。像現在這樣,按時吃藥,心情放開一點,估計就一年的時間左右。若繼續情緒壓抑,心情鬱結,時間……也可能會減半。」
「謝謝老前輩。今晚我來這裡的事,還請您不要說出去。我不想讓親人擔憂。」
「好吧。」
「晚輩就不打擾您歇息了。告辭了,還有,多謝您一直對二皇兄的照顧,真的萬分感謝。」初雪立了起來,朝藥老人行了一個禮。正門口,很可能會碰到侍衛,他依然選擇從窗戶飄了出去。
悄然而來,再悄然而去。
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藥老人望著空蕩蕩的窗戶。
窗外清冷的月色之下,早已經什麼蹤影也沒有了。
梅園。
夜色紛擾的梅林,風過之處,搖拽的枝椏,彷彿是夜間的幽靈。
有一道人影立於其中,宛如謫仙。
良久,他緩緩的邁步往小閣樓。
緩緩的步履輕盈無聲,如踏著月光而行。
掌中握住一塊普通玉珮,那是一塊在街道上隨處可以見到的玉珮,然而,他卻握得那麼小心翼翼,珍貴無比。不應該,真的不應該!他不應該愛她,不應該喜歡她,不應該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忍不住。他對她的感情不像潮水,洶湧而至,迅速而去。
是那麼一點點,一絲絲的情意,在心底流淌。
如高山潺潺的流水,日以繼夜的,不斷不息。
無奈高山流水是孤寂的,那路過的夜鶯甜美的歌聲,永遠也不會為他停留。
為了不破壞掉一切,他只能在靜靜的處遠,小心翼翼地隱藏,不讓任何人發現,也不會說任何一句話語。是的,五年了,那一份埋葬的感情,他從未說過一句。
那是屬於他的秘密。
一份他想珍藏至死的秘密。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然而,在活著的時候能碰到她,他覺得很好,至少因為她,他有一種不枉人世一遭的感覺,即便她從來沒有一刻是真正屬於他……
這一生,他已經很幸福了。
有慈祥的母后,疼愛自己的哥哥們。
還有她……
初雪踏入樓閣。
在自己的寢室中,迷茫地看著微微搖晃的燭火發呆。
彷彿感覺著自己的生命隨著火在流逝。
斂起眸子,在不經意間,他的目光落向書案前。
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處東西隱藏在哪裡許久了。
那裡隱藏著另一個秘密,既然自己要死了,他希望也帶著這一個秘密一起消失掉。
輕步過去,將暗格打開。
裡面有一個朱漆長方形雕花盒子,瞧起來相當別緻精美。
初雪打開了,昏暗的燭光之下,只露出了一角明黃的繡著龍圖騰的錦布。
他緩緩地將盒子裡的東西拿到了燭火前,慢慢地移上去,正打算將盒中的東西燒掉。
正燃起了一個小角,偏偏在這時——
「初雪,怎麼還沒睡?」外面居然出現了司馬洛的嗓音。
初雪一驚,趕緊將剛燃的那一點火兒滅了,再將東西收回,混在一旁的畫卷之中。「哥,您怎麼也還沒有睡?」
「我看到你這裡的燈還亮著,所以來看看。」
「啊,我要睡了……哥有事嗎?」
「沒事,早點歇息。」
「是……」初雪應了一聲,聽到漸漸遠的腳步聲,才鬆了一口氣。
不由地癱坐在椅子上。
估計是真的累了,他渾渾噩噩的步到床榻上,和衣即睡去了……
阿洛半倚在自己的寢室門口,一臉沉思。
剛才初雪做的事情,他透過縫隙瞧得很清楚。
只是那黃色的東西是什麼?
初雪幹嘛要燒掉?
月色瀰漫。
阿洛刻意放輕了腳步,再轉到初雪寢室之外,
緩緩移上了窗戶,看著裡面的情況。
這時不同其餘地方的,只是一座清雅的小樓閣,裡面的也不大,幾乎是一目瞭然。現在初雪正側躺在床上歇息,被子也不蓋,衣物也沒有脫。
屋子時只有初雪一個人。一如曾經,初雪不喜歡有人侍候,晚上也拒絕了由人守夜。本來他生病,但是他執意夜晚不許人守,這守護初雪的任務,無形中由阿洛來擔任。
今晚初雪出去了一趟,他沒有跟去,卻在這裡一直等他回來。然而,初雪回來沒有直接回樓閣歇息,卻一直立在梅林叢中,靜默不已。
他一直都在暗處看著,沒有打擾。
偶爾,他也想給初雪安靜的空間。
若處處護著,有時也會適得其反,令他心生內疚,或者說,沒有歇一口氣的自由。
阿洛輕輕掀起了窗戶,躍了進去。
悄然無聲的,憑他的輕功,避開初雪的耳目並不難。再說,現在的初雪根本沒有防備,累了,就歇了,心中無害人之心,自然也少了防人之心。
阿洛悄悄的步到初雪那一難畫卷中,暗中尋找了一下,果然見到那一件燒了一點小角的明黃卷宗。他悄然又迅速地取了出來,收入到自己的袖中。再放輕步伐到床榻上,給初雪脫掉了靴子,再把腳抬上去,蓋上了被子,動作輕柔,或者阿洛這一輩子都不曾對另一個男人做過這種侍候人的事情。
「哥……」迷迷濛濛之時,初雪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惺忪的眸子,還處於半醒的狀態中,也看得出來很累。
阿洛溫柔的說了一句,再給初雪拉了拉被子,還放下了帳幔,關心道:「睡吧,我只是過來瞧瞧,靴子也不脫……看是累壞了。」
初雪心中一暖,柔和的眸子看著阿洛,淺淺笑了笑,即重新闔上了眼瞼……
阿洛出了初雪的寢室,迅速的進入自己的房間。
步到燈燭前,抽出了自己袖中的東西。
他看了看,瞧樣子好像是聖旨。
什麼聖旨?令初雪想燒掉?
只是燒了一點小角,裡面應該不會有任何的損毀。
他小心地打開,放到燈燭前一照。
不看還好,一眼嚇了一大跳!
緩緩的,他諷刺的揚起了嘴角,是發出內心的一種嘲諷。至於這嘲諷是送給誰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難怪初雪要燒掉,要掩飾!……可憐啊,聰明自給聰明誤,害慘了自己的兒子,是不是以為初雪早死了?活不過現在?哈哈,若那女人知道會不會氣死?跟了一個可笑的人……」
難怪初雪一直不敢說出真相!
這東西要不要拿給慕容景瞧瞧?
阿洛知道這東西對自己倒是相當有利,至少可以讓慕容景回心轉意,乖乖地回南蠻當他的太子,不!再回去就是帝王了。他自己對這一個帝王不太感興致,想隨著師傅去雲遊四方,那種日子絕對比每天處理一大堆政務來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