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都是嘴巴惹的禍5
雖然她一向像一個病怏怏,沒有精神的人兒。
外面可以頹廢,但精神上不是那麼一回事。
想出宮!
越是想,心裡越是憋悶!
一點出宮的頭緒也沒有。
倏地,鼻子間淡淡的梅香……
「初雪?對啊,初雪!初雪不是經常會溜出宮的嗎?他是怎麼溜出去的?!」無精打采的眸子一下子溢出一些光彩。
沈素兒的心思很明顯的,想藉著初雪的法子,自己也找機會溜出去,隱名埋姓的,再也不回來……
慕容景一夜未眠。
心中有事,絲毫不睏。
上完早朝,處理好政事。
直至中午了,用完膳食,微紅的眼睛,方生出一絲倦意。
他步至軟榻,緩緩坐了上去,半倚著,俊容平靜無波,僅剩下眉宇之間淡淡的愁雲。
陳守黯然進來時,一見如此,即想退出去。他親眼見到慕容景近些天幾乎衣不解體,既忙於處理國事,又執意要親查刺客一案。若非身體健朗,一般人恐怕早累倒了。
他剛退了幾步,倏地——
「陳守,有事兒直奏。」慕容景出聲了,平靜的嗓音中難掩一絲倦意。
「是。」於是陳守將上午查看到事情說了說。「林妃的住所的確種有幾坡竹子。而刺傷她的竹子也找到,並不見有什麼破綻。太后也說了,皇后遇刺的那一天,據說正是林妃母親的忌日。經過查證,前後三天,林妃的確是在佛堂陪著皇太后一起吃齋頌經。」
慕容景輕闔的雙眸,微微輕啟。
「陳守,你對這事怎麼看。」
陳守肅然道:「皇上,這事兒難查。證據一下子又斷了。」
「將你查到的分析一下,給朕說說。」
「是。朝鳳宮,千壽宮和萬儀宮。照位置上看,朝鳳宮在中間。刺客若是林妃,逃往萬儀宮將衣物扔到池中,短時間內想回到千壽宮是不可能的。當時,侍衛們已經封鎖了宮中的各個通道,並沒有人說,見到林妃。而在及時搜捕時,有侍衛證實,在皇后遇刺一刻鐘裡,搜到千壽宮已經見到林妃在佛堂中跪拜。」
「時間上難以吻合?」慕容景也覺得不太可能。
「是的。舉個例子,即便中間沒有人阻攔。朝鳳宮去萬儀宮最快也要半刻鐘,而萬儀宮去千壽宮最快也要一刻鐘以上。侍衛在一刻鐘內已經見到林妃了,怎麼可能還是她呢?」
「……」慕容景劍眉深鎖,事態越來越複雜。
陳守的分析很正常。
不需要懷疑,但是,刺客既然不是林玉兒,難道真是雪兒?
慕容景疑問:「目前看來,嫌疑是大的人是雪兒。你怎麼看?」
「雪妃……難說。她無證人,也無證據說明她不是刺客。再說,她手上的劍傷太過明顯了,不到人不懷疑。」
「有些事,就是太明顯了才會值得懷疑。」冷靜之下的慕容景,也覺得一切來得太巧合。看來,他還要到萬儀宮一趟。肖貴妃或者還知道什麼?
「皇上,找個時機試一下即明白了。」刺客懂武功,試一下林妃和雪妃,那一個會武,即真相呼之欲出。
「朕明白。刺客能躲到今天就不是一個普通的角色。這一試,一定要慎密安排,令人防不勝防的,絕不可再有一絲差錯。」慕容景不想再讓某女瞧扁了!想起她消遣的口吻,心中即堵著氣。
「臣遵旨!」陳守剛欲退下,退了幾步,卻又突然頓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掙扎了一下,還是決定說一句:「皇上,臣來時還聽到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何事?」
「皇后娘娘病倒了。」
「什麼?」慕容景深邃的眸子倏張,倦意全無。
陳守又重複了一句:「來時,臣碰到從朝鳳宮出來的御醫了,打聽一下方知道皇后娘娘昨夜受了風寒,目前正發著高燒。」
「御醫怎麼說?嚴重不?」慕容景掩飾不掉語氣中的緊張。那一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會生病?怎麼可以生病?!
陳守趕緊回道:「回皇上,御醫說病情有些嚴重,但只要高燒能退提,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什麼應該不應該?朕要的是肯定答覆,不能出任何差錯!」慕容景幾乎是用吼的了,倏地坐了起來。「傳御醫過來,朕要瞭解病情。有什麼事,馬上通知朕。」
「是!皇上別擔心,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陳守安慰了一句,即退了出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簡單的一句「別擔心」令某人的身子僵了起來!
愣了良久……
傍晚,萬儀宮。
慕容景出現了。
肖貴妃眼中露出了意外,隱藏了心中的痛楚。
「皇上吉祥。」肖貴妃半起身子行禮,卻讓慕容景阻止了。
「嗯。不必多禮。」說罷,漠然的坐在一旁的背椅上,凝視了床上的肖貴妃一眼,淡淡問道:「身體可好?」
肖貴妃一怔,心底一股酸楚湧了上來,鼻子也跟著一酸,居然泛出了眼淚。等他一句關心,居然等到了?既然是這麼隨意的一句問候,對某些人來講是何等的重要?
慕容景默然坐著。
肖貴妃回過情緒,聲音微咽道:「臣妾很好,謝皇上掛心。」
「啊,委屈你了。朕回你好好回憶一下,——昨晚的刺客,尚有什麼線索留下?例如:武功招數,身體舉止,身體是不是有香氣……」最後一點,是因為某一個女人想起的,當時她就用了什麼香味來給肖貴妃解脫。
肖貴妃苦澀一笑,無事不來,她又怎麼會奢求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傷過來看看?是該死心了。天下的帝王,又怎麼會屬於女人?又怎麼會在意女人?「皇上,臣妾該說的已經全說了。」
「沒有。刺客一天沒找出來,你們肖家的恩人一天都會有危險。」慕容景眸子一冷,聲音不太不小,卻意有所指。為了他,她或者不會說出真相,但若是她的恩人呢?會,一定會說。
肖貴妃愕然,片刻後眸子閃爍了一下。
慕容景口中指的恩人,肖貴妃是聽明白的。
肖氏三族是讓誰救了,她心裡清楚。
錯愕,驚愕,只是——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皇上居然會——」會因為另一個女人坐在這裡?花費那麼多心思的時間和精力,配合她演了這麼一齣戲。只是為了找出那一個敢傷她的刺客?!刺客一早即在了,上一次,她讓人投毒,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他都沒有這麼費心費力去查,一個廢後打和冷宮即平息了。
突然間,肖貴妃覺得自己曾經很可笑,居然吃雪兒的醋,再度回首——幼稚而又無比諷刺!她和自己只不過同樣是一個得不到帝王愛的可憐女子。
慕容景疑惑肖貴妃臉頰上的變化,皺眉問:「你想說什麼?」不是她膽子裡的蛔蟲,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話。
「好!我說。」倏地,肖貴妃笑了,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皇上,想不到您也有這一天。」讓心上人無視,拋棄,一點也沒放在心裡。
慕容景皺眉,不明白肖貴妃在笑什麼,甚至她話中的意思。
「終有一天,您會明白過來,會體會一下,臣妾此時此刻的心情。」肖貴妃沒有忘記,那一個淡漠從容的女人,曾經說過什麼。她說了,對他不感興趣,對帝王一點也不好奇!沒有興趣,沒有好奇,即不會迷戀,不會喜歡,更不會去愛!
只是——眼前高傲的男人,卻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進去。
他還沒有發覺,她也不會挑明。
等著那一天,等著他痛苦的一天!
多少年,她願意等,一定要看一眼,親眼看一回,他悲傷絕望的表情。不然,青春耗在深宮數載,叫她如何平息自己積攢的幽怨和不甘……
「皇上,皇后娘娘是臣妾見過最特別的女人……身上像有一股特別魅力,令人好奇,想靠近。不過啊,臣妾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一直忍住了,沒敢去瞧她。」
「不必去了!」
「怎麼?怕臣妾會傷她嗎?還是怕臣妾……教壞了皇后娘娘?」肖貴妃苦澀一笑。她怎麼可能還會去傷一個求了自己全家,全族數千條人命的女人?
「不是。」慕容景覺得自己沒必要多說沈素兒,一想到她即會來氣,可又有些擔心。雖然御醫說,她的病情無大礙了,心裡還是壓抑不住蠢蠢欲動的掛念。
肖貴妃那麼一問,慕容景冷冷掩飾道:「朕說不必即不必。」
「皇上,臣妾知道刺客是誰……」真相是誘人的,說一半不說一半卻是故意的。
「……」
慕容景眸子一閃,盯著肖貴妃,他就是覺得眼前的女人隱藏了什麼。
肖貴妃輕輕歎息一聲,想不到有一天,她也要和他談起條件了。她幽幽說道:「只要皇上答應臣妾三個條件,臣妾馬上可以說出是誰,而且——有證物。」
「證物?」
「不錯,一個足矣證明刺客身份的證物。」
「很好!可是什麼條件,朕要聽一下方能答應,你說。」
「是,皇上聽過後,若覺得可以答應,那就答應吧。第一,臣妾明天即想出宮,您讓我哥哥來接我吧。深宮大院,此時卻一天也不想待下去……」淒婉又哀涼。情斷於斯,再糾纏下去,也僅是一生痛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