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我就對古董非常著迷,家裡的古董基本都被我摸了無數遍。於是我從學校裡出來以後就沒有去找工作,死皮賴臉的賴在小叔的鋪子裡騙吃騙喝,學做朝奉。朝奉也就是給貨物評估價格的夥計,五年下來我對各種古玩也能說個頭頭是道。
小叔的鋪子不大是一個專收古董的當鋪,掌櫃和朝奉他一人擔當,現在我在他鋪子裡賴著,他就開始耍起掌櫃威風來了。鋪子裡一年到頭也沒幾個生意,但是小叔的小日子倒是過得有滋有味。我知道,這鋪子只是個擺設,他主要是給組織裡的貴重古董估價的。
我和小叔有單子就看看,沒單子就下下棋喝喝茶,日子倒也過得悠閒。我有事沒事就習慣性的問問他組織裡的情況,小叔精明的一塌糊塗,問什麼他都能扯到西伯利亞去。我沒看過族譜的話我還真會被他給侃翻,可惜我看過了,小叔編胡話一套一套的,沒一個有用的信息,我現在已經放棄在他身上發掘消息了。
今天和往常一樣,當鋪裡連個鬼影都沒有進來。我和小叔坐在大堂裡侃著摸金符現在世面上還有沒有的問題。當然這話題是我提出來的,直接問小叔敏感問題他總是躲躲閃閃的,老是說你要當一個良好小市民,別來趟這趟渾水,你要錢給你還不行嗎?你自己拿去做生意不是更好?但是小叔還是不夠瞭解我,他越是躲躲閃閃就越是勾起我的好奇心,每次說這事,我就用爺爺壓他。再說我就去爺爺那裡揭他短去,百試百靈。爺爺在家裡的威信還是沒有人可以撼動的。
我和小叔侃的正起勁,突然背後傳來一句,「掌櫃的收不收印章?」
我和小叔都被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個農民樣子的人站在了背後,點頭哈腰的說著。小叔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讓我去打發了他。照小叔自己的話說就是現在他是老闆,這種小販小賣當然要夥計去搞定。我也樂得其中,我非常邪惡的喜歡用自己的見識把顧客侃的暈乎乎的,再把東西非常低價的弄到手。
我轉頭不拿正眼的打量了一下這個農民樣子的人,說道;「大叔您莫不是屬鬼的不成,進來也沒有一點聲音,辦章刻印,大馬路上那麼多廣告,這裡沒有。」我馬上下了逐客令,做我們這行,不管進來的人有沒有貨,首先要把客人的氣勢壓下去,你越是對客人客氣,他們反而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這樣對於等下的講價十分有利。
農民大叔還真以為我誤會了他的意思,忙說道,「小哥哪得話,我這裡有一個古印章不知道你們收不收。」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圓滾滾的布包。
我一看還真有貨,頓時眉開眼笑道;「大叔你的古印章有多古,別是你爺爺用過得就叫做古印章,我這裡可不收破爛。」我意思很明確,垃圾貨色就別拿出來了,妨礙小爺聊天。
沒想到農民大叔還是個自來熟,神秘的一笑,自個兒就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說道,「小哥不滿您說,我祖上是平西王的遠房親戚,這個古印章可是大有來歷,聽我爺爺說這個印章是當時我的一個老祖宗的妹妹下嫁平西王府時送來的其中一個聘禮,這東西可在我雲南老家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箱子底,這不世道難混我也只能把它賣了養家。」
這也太假了吧!誰家嫁人還送印章的?不過沒見到貨之前我也不好表露什麼,就顧做深沉的盯著他的眼睛。沒想到我這裡好不容易憋住笑意,我小叔已經在我背後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動作之誇張我了個去,小叔笑的吐了一桌子的茶水,戲謔道;「喲!大叔看不出來啊,您還是皇親國戚啊!」
我瞪了一眼小叔,叫他別插手我的生意,把大叔請到櫃檯後面說道;「大叔東西好賣不好賣可不是平西王說了算,拿出來見見真章再說不遲。」
大叔被我小叔調侃的臉都微紅了,東張西望的確認了下邊上沒人後,才把布包放在桌子上開始打開。
我了個去,拆布包的過程我簡直要抓狂了。只見他裡三層外三層揭開一塊布裡面還有一塊布,直把書包大的包裹拆的只有拳頭那麼大,包裹的布料都放了一桌子。拆到只有拳頭大小時大叔才說道;「小哥別見怪,我這東西祖傳的,萬一磕磕碰碰的破了,我都沒地方去哭。」說完才把最後一層布給揭了下來。
我一看這印章竟然有拳頭那麼大,而且還是玉製的。大叔把玉印捧在懷裡,我一時也看不大清楚,只能隱約看到玉的成色非常好,乳黃色,表面有油脂般的色澤,如果不是假貨的話,這他娘的就是國寶級別的和田黃玉啊,更別說是一個古董。還好這幾年在小叔鋪子裡也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不然我非尖叫出來不可!
我臉上表情不變,立馬把大叔請進了內屋,一般有好貨色我都會請進內屋詳談,這青東古玩街可不比別的地方,黃牛滿大街都是,一不小心生意就飛了。
把大叔請進內屋,我才故作鎮定慢悠悠的說道,「大叔您老是抱著不放,您叫我怎麼看貨色,不看貨色我怎麼給您錢!」
大叔見我把他拉進裡屋,才把雙手慢慢送了下來,把印章遞給我道,「小哥見笑了,這不都說洛陽大盜滿街跑嗎?被強走了,我連上吊買繩子的錢都沒有了,莫見怪,莫見怪。」
這大叔還真當我傻子不成,和他演了那麼久的戲,他還越來越來勁了。哪個農民工手上沒有老繭,哪個五十開外的農民工頭上沒幾根白頭髮,不過我還是想看下玉印,也不揭穿他。接過玉印我就自顧自的瞧了起來,乍一看這印章上面的雕像怎麼這麼眼熟,我一時也記不起來只能作罷。用手電照玉印非常通透,用肉眼還真看不出個真假來。
不過這個農民大叔是偽裝的那這玉石就一定有問題,我很不情願的把鼻子抽湊上去聞了一下,立即我心中大罵,他娘的果然是糞坑裡泡出來的假古董。我在小叔鋪子裡干了五年,這五年也絕非做吃等死,小叔的手藝我基本都學過來了。
不過我也不點破這是假古董,看這玉的成色還不錯應該也能值點錢,我顧做高深的把玩著印章。並在轉頭看了下農民大叔,他倒是老神在在的坐著在喝茶。
肉眼分辨不出玉的真偽,就只能手動了,我拿起茶杯往玉上滴了一滴水,水馬上分散滑落了下去,真正的好玉應該是成露水狀的,連第一關都過不了,還來青東古玩街騙錢。我立馬就火了起來,心想你騙錢就騙錢,好歹也拿個以假亂真的貨色來刺激我啊。
大叔發現我臉色開始不好看起來,才說了一句我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說道;「小哥別急,你拿這個印章敲一個印看看也不遲。」
我心想,假玩意就是假玩意,敲一個印還能變真的不成,不過我這人好奇心特別重,想看看這老農到底玩什麼花樣。就從後台拿了印泥和紙,敲了一個印。
我看了一下這印下來的內容不是字,而是一幅畫,畫的內容是一個很抽像的人,沒什麼特別的啊,就是有點眼熟。我又看了下印,也沒變成真的啊。一時我也摸不著頭腦了。
我剛想放下玉印,一副畫從我腦海裡閃過。我了個草,我立馬抓住這點靈感,拿起紙就去看那印跡,靈感靈感靈感……我不停的在心裡默念著,咦!這個抽像人物是獨眼的,我看到獨眼馬上腦子就炸開了,哪怕我定力再好我也忍不住了,對著老農吼道;「我了個草,大叔這不會是獨眼青元神尊吧?你到底有什麼企圖。」這獨眼神尊我在族譜見過是治好我們家族降頭唯一的線索,本來五年來我也快忘記的差不多了,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印的形態那麼眼熟。
老農神秘的一笑,幽幽的說道;「算你有眼力,想知道你父親的下落明天午時來這裡。」說著在桌子上拍了一張紙條,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此事別告訴任何人,你小叔也不行,不然你父親的下落你永遠也別像知道了。」說完就徑直向外走去。
我不知道當時我該怎麼來形容我的心情,興奮?恐懼?害怕?反正心裡一團漿糊,完全蒙了。等我反映過來那大叔已經不見了人影。我這才拿起桌上的紙條去看,這是一個地址。這地址不在城裡,在郊區。
我把紙條塞進口袋裡,才恍惚的走了出去,小叔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戲謔道;「怎麼?碰到假貨了吧!哈哈……」
見到小叔還在那邊笑,可是我完全沒有心情和他扯皮。和小叔說了一聲心情不好就回家了。我要回家去縷一縷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