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盤坐於外殿的地毯上,閉目養神,幾名鬚髮有點花白的太醫署太醫坐在另一邊,大眼瞪小眼,看看孫思邈,再看看陳寒,又相互看看,但不敢開口說話。
陳寒也是坐在孫思邈身邊,同樣盤著腿,但他的耳朵幾乎都在關注內殿傳來的聲響,生怕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發生,因此也沒去理會其他人做什麼。
一個時辰,兩個小時的時間還真的難熬,到了後來,陳寒都差不要想以數數來打發時間了。
在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內殿有宮女走出來,到孫思邈身邊問詢了一下情況,非常輕的聲音,陳寒聽不清說什麼,孫思邈在回答後,對陳寒露出個輕鬆的笑容,然後繼續入定般養神。
見孫思邈如此,陳寒稍稍的放下一點心來,不過他還是繼續側耳傾聽殿內的動靜。
「啊…」看到計時的沙漏中所有的沙都漏光了,陳寒長舒了口氣,偷偷伸手拭了一下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長孫皇后在使用敷貼治療時沒有出現什麼異常反應,這是大幸。
在沙漏剛好漏光的時候,孫思邈神奇般地睜開了眼睛,從地上起身,喚過在他邊上候命的宮女,吩咐了幾句,讓宮女將貼在長孫皇后身上的敷貼取下來,讓她們仔細觀察一下敷貼所貼之處,有沒有紅腫熱痛之類的,並叮囑在取了敷貼之後,將殘留在長孫皇后身體上的藥物清洗乾淨。
那名宮女應聲進去,隨即裡面傳來忙亂的聲音,一會,還是剛剛這名宮女出來,小聲地和孫思邈說,長孫皇后身體沒出現什麼異樣,敷貼所貼之處,沒有紅腫熱痛情況出現。
聽這宮女這樣說,陳寒鬆了口氣,在看向孫思邈的時候,陳寒也明顯感覺到,剛剛過去的這一個時辰內,神情淡然的這個老道,還是有點鬆口氣的味道。
一天的治療,也就這麼一個時辰,這樣可以說,第一天的治療在陳寒的擔心中,安然過去。
宮女們有序地在裡面忙活著,為長孫皇后擦洗了身體,再服侍她穿好衣服,大概忙了半來個時辰後,長孫皇后終於走了出來。
陳寒跟著孫思邈對長孫皇后行了禮,已經整妝停當的長孫皇后神情挺不錯,坐在殿正中的座上,示意陳寒和孫思邈不要多禮。
其他幾名太醫署的太醫也上去行禮,長孫皇后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這幾人也施禮告退離去。
大部的宮女也被喝退,只有兩名宮女侍在長孫皇后邊上。
長孫皇后面帶著端莊的笑容說道:「孫道長,子寒,今日本宮以敷貼治療後,只覺得背部和腹內似有一些靈氣在流動,感覺很是舒服,道長和子寒一道製作的敷貼,效果果然不同一般!」
「有這樣的效果,又沒出現異常反應,貧道就放心了,接下來還可以繼續進行治療!」孫思邈帶著很淡的笑容回話。
從這話裡,陳寒感覺到了孫思邈心內其實也在擔憂的,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長孫皇后的這句話,也讓陳寒感覺到了欣喜,藥物滲透到皮膚裡面進去,如果感覺讓人爽神,那說明這個人身體基本不會出現異樣,再加上敷貼之外沒出現異常,這就是說,長孫皇后繼續使用敷貼治療,應該沒有問題了,很可能效果會非常不錯,這讓陳寒有種做成一件大喜的喜悅。
「孫道長,子寒!本宮已經使人去傳長樂公主過來了,一會你們替她瞧瞧,有沒有什麼需要診治的地方!」長孫皇后說著露出一些擔心的神色,「這孩子,自小體質就弱,和本宮相似,每到冬春季節,總要發幾場病,也都是作風受寒之類的,病重時候,都似氣疾的症狀,昨日聽孫道長說,本宮所患的喘症容易傳給子女,特別是女兒,本宮也很是擔心,怕麗質這孩子,因本宮的緣故而得了病症…因此也接受孫道長的建議,及早給她診治,以免以後出現病症…」
「娘娘說的極是,從治病上來說,上策是治未病之病,中策治將病之病,下策治已病之病,公主是易病體質,如今雖然未發病,然防於未然,不讓一些可能的病症不再出現在公主身上,那當然是最好,防患於未然,此正是子寒所說的預防之道,防勝於治,對行醫者來說,這是對所有人都要給予的忠告!」孫思邈微笑著說道。
陳寒張張嘴,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他覺得不應該隨便插嘴。
這時殿外傳來宦官的傳喝聲:「公主駕到!」
這喝聲讓陳寒一震,把身子都挺直了,眼睛也看向殿門方向。
隨著喝聲,已經和昨日不一樣裝束的長樂公主,在幾名宮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一進殿的長樂公主一眼看到了殿內的陳寒,很自然地多看了幾眼,陳寒也瞅看了幾下。
在陳寒低下頭後,長樂公主就一直盯著陳寒看,並且一邊盯著陳寒,一邊往長孫皇后所坐之處走了去,「母后,女兒按您的吩咐過來了!」說著長樂公主在長孫皇后所坐的邊上蹲了下來,挽住長孫皇后的胳膊。
「麗質,一會讓孫道長和陳公子為你診看一下,看看身體有什麼不適!」長孫皇后指著站在下面的孫思邈和陳寒說道,再壓低聲音,「孫道長可是難得來一次宮內…」
長樂公主看了眼孫思邈,眼睛又轉到陳寒身上,定定地看了兩眼,這才轉過去看著長孫皇后,搖搖頭道:「母后,女兒這段時間身體安好,沒什麼病恙,不需要診看的…」
「麗質,孫道長的醫術母后可是非常相信的,還有這位陳公主診病技術非常不錯,母后身上的一些小恙都被他查探出來了,今日就讓他們兩人為你探查一下,一些冬天好發的病,要在夏天時候治效果更好,你在上一個冬天,不是和母后一樣,有氣疾出現了嗎?乖,聽話,麗質,聽娘的話,好不好?」長孫皇后像哄小孩一樣,哄著有點不情願的長樂公主道。
雖然說長樂公主自幼長於秦王府和宮中,心性比一般同齡的女孩要成熟一些,但畢竟現在才不過十歲左右,本就是個小孩子,有不樂意的事自然會有委屈心理出來,還需要當父母的哄。
在長孫皇后細聲和長樂公主說話時候,陳寒也趁機盯著長樂公主看,發現這對母女還真的像,五官上長的非常像,在些動作上也有些相像,特別是眼睛嘴巴的動作。
如今的長樂公主應該還沒發育,在夏天所穿單薄的宮裝下,也能看出來,胸前扁扁,沒有一點高度,肩膀瘦削,臀部窄窄,身材也不高,以陳寒的估計,差不多在一米五五左右,臉上滿是稚嫩,年齡太小了,這是讓陳寒挺難接受的地方,他甚至講不出來為什麼。
「母后,我不嗎,我不想吃藥!」長樂公主搖著長孫皇后的胳膊,撒嬌道。
長孫皇后拍拍長樂公主的手,再俯下頭,輕聲地說了兩句,長樂公主才有些不情願地點點頭。
長孫皇后站起了身,同時拉著長樂公主的手,面帶微笑地對孫思邈和陳寒說道:「孫道長,子寒,你們就隨本宮入內,為麗質診看一下吧!」
「遵娘娘的吩咐!」孫思邈回了應,示意陳寒跟著他一道進去。
長孫皇后拉著長樂公主的手,先走進去,長樂公主在走去的時候,還回過頭看了陳寒一眼。
進入內殿,邊上只有兩名服侍長孫皇后的宮女及一名長樂公主的貼身仕女站著,長孫皇后陪著長樂公主坐在坐榻上,然後請孫思邈為長樂公主診看一下。
孫思邈臉上帶著和善的表情,替長樂公主搭了脈,又為她聽診了一會,並沒說什麼,在和長孫皇后交流了一下眼神後,站起了身,示意陳寒也來聽診一下。
孫思邈自覺在聽診呼吸心跳方面的經驗遠不及陳寒,還是希望陳寒能好好聽聽。
在孫思邈為長樂公主診看時候,一直注視著滿臉緊張神色的長樂公主的陳寒,調了兩下呼吸,壓壓有點亂跳的心,依言在剛剛孫思邈所坐之處坐了下來。
只隔著一個茶几,兩人的距離非常的近,長樂公主的五官面容都可以看的很清楚,甚至她鼻翼邊上一個淡淡的雀斑都能看清,陳寒還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他的倒影。
距離這麼近,陳寒又有點緊張起來,就像後世年少時候第一次去和中意的女孩搭訕一樣的感覺。
眼睛與眼睛的對視,陳寒從長樂公主的眼中看出了一點疑惑、好奇、興奮甚至還有其他,面容熟悉,眼光也不陌生,再想到後世時候曾進入她的墳墓,在她的墓裡胡亂想過事,還數次出現過她的幻象,這一系列的奇事讓陳寒百感交集,這世界上的許多事真的太神奇了,神奇的讓人無法想像。
面前的這個長樂公主他覺得挺熟悉,沒有什麼陌生的感覺,陳寒很本能地對長樂公主露出了一個笑容,眼睛盯著陳寒看的長樂公主也回了個笑容,剛剛緊張的神色也緩了下來。
陳寒也感覺到了邊上長孫皇后和孫思邈的注視,沒敢再放肆地盯著長樂公主看,而是拿起聽診器,為長樂公主聽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