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喘病的診斷和治療是陳寒後世從醫時候專攻的方向,他為此付出了不少的精力,每年都申請這方面的科題,如今看到一名典型的哮喘患者出現,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興奮感出來,很想上前仔細問詢一下這名患者的相關情況,查看一下體征,聽聽她的呼吸音,檢查一下身體各方面的情況,判斷出病程進展情況…然後吩咐一番平時要注意的東西,飲食和起居方面要注意的事項,當然還會用那個他和被他尊為師長的主任一道摸索出來的、以中西醫結合方式、膠敏療法為最終根治手段治療哮喘的方法給病人以治療。
不過,陳寒還是想看看孫思邈是如何診治的,會診斷為什麼疾病,他也就按住性子,眼睛不轉地盯著孫思邈和那少婦看。
孫思邈先是問詢病人及病人身邊家人一些相關的情況,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發病多長時間了,在問的時候還查看起這名女患者的體症來。
那少婦在回答了孫思邈的幾個問道後,說道:「孫道長,妾身犯病已經有好多年了,這些年吃了不少的藥,也沒見效,今日聞聽孫道長在此間診病,也就過來讓道長看看!」
孫思邈聽了再問道:「一般在什麼時間發病?發病時候有何情況出現?」
「發病在夜間和晨間比較多,有時候睡覺中會出現胸悶難受、咳嗽、喉嚨癢…睡不安穩,有時候需要坐起來才感覺好一些…」這少婦斷續、記憶般地描述曾經出現的症狀。
發病的特點更是典型的哮喘病症狀,陳寒聽了思忖著。
孫思邈點點頭,停止了問詢,拉過少婦的手,仔細地為她搭起脈來,在搭脈的過程中,還湊近少婦的胸前,認真地聽了一會呼吸的聲音。
陳寒雖然感於孫思邈診病的仔細,但他也知道,只是這樣「遠距離」聽呼吸音,那是肯定聽不太明白的,要想掌握呼吸系統疾病患者的呼吸情況,依靠聽診器是最好也是最簡單的手段,此時的陳寒有強烈想製作出一個聽診器的念頭來,他也在注意孫思邈診病的同時,分出一部分心思來想如何能製作出簡單易用的聽診器來。
孫思邈搭了好一會脈,才放下少婦的手,說道:「看這位小娘子的情況,呼吸短而急促…有雜聲,脈搏很快,脈像虛浮…有奇脈…夜間晨間易發,當是喘證!」
「孫道長,真的是喘證?」那名少婦及他的家人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來。他們在此前的數次診看中,一些郎中說患的是喘證,一些人說是產後體虛所致,一些人說是受風寒所致,多名郎中看下來,給出的結論不一樣,吃的藥也不近相同,效果不太好,今日聽到孫思邈在長安城內坐診,也就從城的那一頭趕過來讓孫思邈瞧瞧了。孫思邈說是喘證,那他們覺得肯定是錯不了的,但這病難治他們是知道的,也聽其他郎中說過,這輩子都不一定能治好,所以才露出驚恐之色。
「是喘證,不會有錯的,」孫思邈點點頭,「而且應該是多年前就有的頑疾了!」
那名少婦與她的丈夫望了一眼,再對孫思邈說道:「妾身記得自懂事時候,就有喘氣不順的情況出現,但那時不嚴重,也沒加以注意,只是在第一次產後,受了點寒,越加的嚴重起來,第二次生產,情況更重了,如今發病時候,連床都起不了了…」
孫思邈再伸手搭了一會脈,說道:「喘證早治,效果應該不錯,拖到後面,治起來就麻煩了!」
孫思邈此話一出,這對夫婦神色都有些變了,連孫思邈都說治起來麻煩,那其他人更是沒辦法了,難怪這麼多年治下來,錢財花了不少,吃了如山的藥物,都沒什麼效果,那少婦的丈夫急切地說道:「孫道長,還請您好好診看一下,給開一些藥,救一下拙妻…」
「貧道當然會給這位小娘子好好診看一下的,」孫思邈露出一個寬慰地笑容,示意這對夫妻不要擔心,繼續問道,「以往都吃了哪些藥?」
「黨參、當歸、黃岑、白芍、伏苓…吃了很多藥了!」少婦的丈夫想了一下,回答道。
「前面所服之藥還算對症,不過喘證乃頑疾,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治癒的,」孫思邈嚴肅了表情,加重了語氣說道,「說實話,喘證是貧道從醫以來遇上最難治癒的一種病症,今日也是據實告訴你們,此病貧道無法將其治痊癒,只能將病情控制住,如今已經是春末夏初,隨著天氣的轉暖,喘證的情況會有所消除,貧道開幾劑藥方,照此服用,可以有效地緩解病狀…除吃藥外,平時更要注意調養,養勝於治,這樣病情才能控制住,病情控制住,不常復發了,那就算治療成功了!」
那少婦的丈夫忙不迭地點頭,「是,道長,那就多謝道長了,道長如此說,我們就放心了,能控制住病情,那就是大好事了!」
陳寒很注意地聽孫思邈對病情的分析,他知道古代的中醫上,哮喘是被稱為喘證的,孫思邈的診斷應該錯不了,不過在聽到孫思邈剛剛說的這些話後,張張嘴,很想發表一下意見。
孫思邈也察覺了陳寒的表情變化,轉過頭,面帶微笑地看著陳寒:「子寒,是不是有什麼想法想說,貧道看你一直在注意這位小娘子,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她患的是何種病,用藥及需要注意的方面你可以當著病者的面說出來,讓貧道也見識一下…」
那名患病的少婦及少婦的家人都很驚異地看看孫思邈,再看看陳寒,弄不明白孫思邈為何要以請教的口氣對這位看起來很年輕、長得非常俊秀的少年人說話。
剛剛這位少婦也是注意到了陳寒一直注視她的眼神,這樣一位非常俊秀的年輕人以不尋常的目光看她,她還生出一些羞意來,邊上少婦的丈夫卻有些不快,還以為陳寒是貪看自己妻子的美色,但聽到孫思邈這話後,才醒悟過來,這年輕的少年郎,也是一位醫家,連孫思邈都對他很是敬重,不由的對陳寒刮目相看起來。
「道長…在下想近距離聽聽這位…小娘子的呼吸情況…這樣才能進一步掌握小娘子的病程情況,對症施藥,」面對孫思邈這樣的問詢,陳寒沒有客氣,而是當著幾人的面,指著這名相貌還算不錯的少婦說道,只是對「小娘子」這個稱呼,好像很不適應。
「哦!?」孫思邈隨口應了聲,似乎對陳寒這樣的要求沒有感覺到一點奇怪,「貧道剛剛聽此女呼吸間有鳴聲和喘聲,就是依據她的呼吸聲音及脈像診斷的…子寒覺得要需要再仔細聽一下呼吸聲音倒是不錯的主意…」孫思邈說著示意那少婦讓陳寒為他檢查一下,聽一下呼吸的聲音。
陳寒卻並沒有馬上上前,看了看孫思邈,再看看少婦及她的家人,他想著這對夫婦可能會拒絕他的要求,不過一旁的青寧準備過去攙扶那位少婦過來。
果然沒出他的意外,少婦的丈夫拒絕了陳寒要湊近少婦胸前聞聽呼吸音的要求,「孫道長,您都仔細診看過了,就不麻煩這位郎君了,」
「孫道長,既然您已經診出了妾身所患的是喘證,那就給開一些藥吧,讓我們吃了看看…」少婦聽了自己丈夫所說的,也不太相信陳寒起來,央求孫思邈道。
孫思邈看了看陳寒,再看看那名少婦和她的家人,也點點頭,準備去攙扶的青寧也只得退了回來,臉上有點尷尬,也挺是不滿,還用鼓勵的眼神看了看陳寒。
孫思邈也不再說什麼,眉頭皺著想了一下,開始說藥方來,一邊的青寧也在奮筆疾書。
陳寒聽到孫思邈所說的藥方有太子參、生黃芪、地龍、青黛、烏梅等物,這些中藥他也熟悉,都是可以用來治療哮喘的配方中藥,看來孫思邈對哮喘的治療也有過一番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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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傍晚,差不多快閉門鼓了,客棧外沒有在等待的病人了,孫思邈師徒也鬆了口氣。
一天下來,診看了不少的病人,還派發了不少的藥物,還是挺累的。
孫思邈吩咐三名弟子收拾東西,再準備明日需要的東西。
一整天幾乎無所事事的陳寒也想過去幫忙,但被孫思邈叫住了。
孫思邈示意陳寒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看在收拾東西的幾名弟子,再對陳寒說道:「子寒,貧道知道你一定清楚喘證的診查和治療,因此貧道也想問問你,對於喘證,應該如何用藥才是最佳?」
「孫道長,喘證的診斷並不太難,有反覆發作的喘息,還能聽到胸腔內的喘鳴聲,就可以做出診斷,最關鍵的是治療,」陳寒看到在收拾東西的孫思邈那幾位弟子都朝他看過來,也就稍稍加高聲音說道,「喘證發作時候,病者出現呼吸費力、氣短、胸悶、咳嗽,臉可出現紫紺,肺有哮鳴音等情況,今日這名…小娘子就是有這樣典型的症狀…除此之外,還可以在較短時間內反覆發作,因此在下以為,病情發作時候,應以消除症狀為主要治療目的,平喘止咳…具體如何治療,還要因人病症而異,今日道長所給出的藥方,依在下看,還是挺對症的,不過…」陳寒說著,停了下來,有些不知道如何說!
「不過什麼?」孫思邈對陳寒的置疑非常沒有什麼不快,反而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陳寒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一些治療的手段還需要從喘症發病的原因說起,應對原因而說,那樣說的明白些…」
「那好,我們現在就到房中去,你與貧道好好說說有關喘證的事!」孫思邈來了興致,轉頭對已經差不多收拾好東西的三名弟子說道,「你們三人,隨為師一起,去聽聽子寒講解喘症的事…」
孫思邈說著就往樓上客房走去,陳寒跟在孫思邈後面走去,孫思邈的三名弟子神情各異地相互看了看,也跟在後面上了樓。
五人到孫思邈的房內坐定,孫思邈坐在上首,陳寒坐在孫思邈邊上,幾名弟子跪坐在下面。
孫思邈撫著鬍鬚,看著陳寒說道:「子寒,聽你剛剛的一番講述,貧道覺得你對理醫懂的甚多,特別是你在喘證上的一些治療要點都是貧道所不知道的,貧道也想,你在氣疾、喘證的診療方面定有獨到的見解,你如此輕的年紀,就懂這麼多的醫理知識,讓貧道很是敬佩,」孫思邈一雙眼睛裡放出精光,「今日你就與貧道及貧道的幾名弟子說說有關氣疾、喘證方面的診病和醫治方面情況,讓我們也多多瞭解對氣疾、喘證這類病症,想必你不會拒絕的吧!?」說著孫思邈還起身作了一禮。
聽孫思邈這般請教一樣的說辭,還有對自己的行禮,陳寒趕緊起身,還了一禮,一臉的謙虛狀,在本能般地瞄了一眼一直盯著他看,滿臉敬佩之色的青寧後,再轉回來看著孫思邈,面色倒還保持平靜,說道:「聽道長這樣一番說,在下甚感慚愧,在下只是看了幾本醫書,並沒有太多實際診病的經驗,要在孫道長面前說醫理,那實是有班門弄斧之嫌,不過在下也很是希望能向道長好好討教一下醫學方面的知識,也斗膽在道長及道長的幾位弟子面前…講一些自己所知道的醫學知識,若有什麼地方講的不對,還請道長一一指出!若一些內容未曾聽聞,還希望道長勿認為在下是在賣弄…」
孫思邈似乎明白陳寒這是在故作姿態,笑呵呵地說道:「子寒太謙虛了,聽你剛剛那一點說法,一定是有過不少診病的經驗,且對各種疾病瞭解不少,如何能說賣弄,貧道是爽直之人,子寒也不要有這樣故作的姿態,有什麼見解儘管講來…有志不在年高……三人行必有我師,很有可能子寒可以在病症的診治方面給予貧道許多指點呢,還請子寒一一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