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寒,你在屋裡嗎?」
「在,青寧姑娘,請進!」陳寒聞聲打開房門。
「子寒,師父請你過去說話!」青寧在陳寒注視下走進屋內。
「哦!?孫道長叫我?那我馬上就去,」有些意外的陳寒愣了一下,馬上答應。
陳寒到宗聖宮已經差不多十天了,經過孫思邈一些藥物的治療,再加上按自己方法對傷處的一些處理,身體已經基本病癒,身上那些肌肉組織的挫傷也差不多加痂癒合了,不過在孫思邈的叮囑下,還是在屋裡靜養。
陳寒所居的屋子裡,孫思邈也只過來沒幾次過,大多時候都差青寧這個小女道過來照應的。
幾天相處下來,已經和這位渾身上下充滿青春氣息的俏麗小女道混得很熟悉了,在他的要求下,青寧也不再稱他為「陳公子,」而是以他的字「子寒」相稱。青寧似乎也挺喜歡和陳寒相處,在沒事的時候,常跑到陳寒所居的屋中來,做一些照應的事,和他聊天。陳寒也時常和她天南海北地瞎扯,說一些青寧從來沒有聽到的新鮮事,時常把她逗樂,看到這個美麗少女在自己面前綻露她那燦爛的笑容,陳寒也覺得生活中有了一些陽光的色彩。
聽到青寧說孫思邈叫他,陳寒馬上準備走,但青寧卻沒移步,而是仰著頭看著陳寒,「子寒,你什麼時候再給我講幾個有趣的故事聽聽好不好?」
「好!只要青寧姑娘喜歡聽,我都會講給你聽!」陳寒笑著應允,他喜歡看青寧聽他講故事時候那專注看他的眼神。
青寧舉步往外走,不過她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以前事都記不得,為何這些東西卻記著?!」
「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以前看書看的多,這些東西記的深,就沒忘記掉吧!」陳寒指著自己的腦袋,很認真地說道,「我曾經聽人說,我們腦袋負責記憶的有好幾塊,可能我負責記憶日常事務的這塊腦袋被撞壞了,以往的事都不記得了,而負責讀書的這塊腦袋沒有受到傷害,所以以前書上學的東西都記著…」
「真的嗎?我怎麼沒聽師父說過?」已經走到院中的青寧依然一副疑惑的樣子,斜看了一眼陳寒,「而且,你說的這些,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到過,你從哪兒看來的?」
「我就專講你沒聽到過的故事說給你聽的啊,你聽到過的我就不說了!」陳寒笑著道。
「你老是蒙我…」青寧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也不再問什麼,領著陳寒進了孫思邈所居的景陽樓。
「見過孫道長!」陳寒見孫思邈坐在裡面,忙上前行禮。
「陳公子,你身體不礙事了?」孫思邈起身回禮,並以手示意道,「公子請坐!」
「多謝孫道長施救,還有青寧姑娘的照應,已經全好了!」陳寒依言落座,青寧站在一邊。
孫思邈伸出手,搭了一會陳寒的脈,點點頭,「公子身子原本就強健,所受的傷又不是很重,沒有傷及筋骨和關髒,恢復的也就快了,只需再調養幾日,就可以完全康復了!」
「道長相救之恩,還真不知如何回報!」陳寒起身,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公子見外了,貧道早說過,為醫者,救人治病療傷乃本份,這麼一點小事,公子不必記在心裡,也無需一再提起!」孫思邈撫著鬍鬚說道。
「道長說的是,大恩不言謝,」陳寒再施一禮,滿臉的恭敬之色,「孫道長的救命之恩在下會一直記在心裡,以待後報!」
「公子坐下吧,我們一起聊一些事兒!」孫思邈呵呵地笑著,又轉頭吩咐一邊的青寧道,「青寧,你先去吧,把為師今日剛調配好的藥煎好…」
「是,師父!」青寧行了一禮,瞄了陳寒一眼,有些不情願地出殿而去。
孫思邈在青寧走後,即開口很直接地問陳寒,「陳公子,你傷病將愈,以前的事想起來沒有?」
陳寒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回答人家的問話,當下即回道:「回道長,是想起來一些,但不是太清楚,好似在下是江南錢塘人氏,家中父母早已經雙亡,沒有了其他家人,寄居於親戚家中,這次是從南方來,想進京參加春試的,只是走錯了路,繞遠了道,誤了春試,還從山崖掉落…所幸得孫道長相救,不然就命喪九?山了!」
「哦?!聽公子說話的聲音,是帶一些南方的口音,原來是錢塘人氏,」孫思邈表情淡然地看著陳寒,似乎對陳寒這樣說沒有任何的意外,「只是看公子當日的穿著,還有身上的…還有少年老成的氣度,決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想必祖上也過顯耀的時候,公子也可能遭遇到過不少的變故…」
「祖上曾在前朝為官,有一點家業,只是幾代間經歷了數場戰事,遭遇了數場不小的變故…傳到我父母這一代,家道中落,人丁也凋零了,前幾年,父母又因病身亡,孝期過後,在下就變賣了家產,隻身入京,想一博功名,只是因路上耽擱了不少的時日,還因走錯了路,至今還未抵長安…如今春試日期已過,只能待明年了,」陳寒回答孫思邈這些話的時候,很是自然,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讓他自己都覺得,很可能自己原身的家就是有這樣變故的,當然他所想到的變故是比說出來的複雜很多,他也有一種預感,自己的祖上情況應該很不簡單的,只是他無法想起來,也沒有方法與能力去證實而已。
「公子的家事,貧道不方便問,你也不必再說!」孫思邈點點頭。
「多謝孫道長體諒,一些事在下也實在記不清,也不知道如何說,」孫思邈說話時候臉上表情淡淡,讓陳寒看不出來這年輕的老道相不相信自己所說的。
「陳公子,你當日又是何原因墜崖的?」孫思邈再問道。
「當日在下騎著馬過九?山的時候,遭遇到奇特的天象,馬兒受驚,發起狂來,怎麼也拉不住,以致連人帶馬都滾下山崖……醒過來後,就遇到了道長…」陳寒努力在回憶當日的情景。
聽陳寒這樣說,孫思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你墜崖當日,天上是有奇象,太陽一剎那間變得火紅,貧道的幾個徒弟都很是驚懼,稍後即恢復了正常,想必你的馬就是在那個時候受驚的…」
「原來道長也看到了…」陳寒感慨了一下,原來如此,自己腦中有一點隱約的記憶,但卻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原來天上真的有異象出現,只是不知道這異象是不是因為自己穿越而來才出現的,或者因為出現異象才導致自己穿越的,這個世界上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至少自己的靈魂穿越來到大唐,這件事根本不能用所謂的科學來解釋。
「陳公子,你身體將愈,接下來有何打算?」孫思邈眼睛盯著陳寒問道。
「孫道長,在下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所有行禮盤纏都已經遺失,實在不知道能往何處去…」陳寒起身,恭敬地行了一大禮,「在下自小對醫理有些興趣,跟著人家學過一二,道長又是當世名醫,希望道長能收在下為徒,跟著道長學醫,同時能侍俸在道長身邊,以回報道長的救命之恩…」
陳寒身上原有那一塊玉,及匕首還在身邊,只是那幾片金葉不見了,不知是丟了,還是被孫思邈收了起來,孫思邈不說陳寒也不好問。沒有了那幾片金葉,自己可以說身無分文了,吃飯都成問題,這塊神奇的玉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變賣的,還有匕首,這兩樣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一定要保留著,能在孫思邈這時呆著,至少能暫時有口飯吃。自己後世是學醫的,孫思邈是名當代的神醫,從他這時學點古代的醫術也不是壞事,可以彌補自己後世所學的專業裡面對中醫瞭解不多的遺憾。
不過陳寒也知道,現在從醫者的地位不高,遠不能和讀書人相比,好不容易穿越一回,當然不願意一輩子只當一個醫生,只不過這是目前的生存之道,作為孫思邈這個很有名氣的道士的徒弟,那以後總有機會到長安去,發揮自己的所長的,自己既然是個穿越人,還有這麼多的奇遇發生在自己身上,無論如何要折騰出一番成就來的,但這要慢慢一步步來,自己還年輕,有的是大把的時間。
「看當日陳公子摔下山崖時候,身上的傷口大多處理過了,還有白及於敷,貧道也猜著你懂一些醫理,」孫思邈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沒有回應陳寒拜師的請求,「公子祖上應該是顯耀人家,再看公子一表人才,氣度不凡,才學也不會差,應該一心去博取功名才對,為何會對醫理感興趣?」
「在下自小父母多病,也希望能懂一些醫理,為父母解除病痛,所以也就在讀書間隙去鑽研一些醫理!」陳寒說的很自然,沒有一點猶豫。
「哦!?」聽陳寒如此說,孫思邈一下子來了興趣,「公子竟然與貧道當初從醫的理由相似,呵呵!貧道小時體弱多病,弱冠之年立志學醫,公子是因為父母的病情而學醫…從公子自己處理傷口的情況,及這幾天對自己傷情的一些判斷上來看,貧道知道,你對醫理也一定瞭解不少,待日有閒,貧道還想與你多多探討…」
「道長過獎了,在下只是略懂醫道,道長醫術甚是高超,乃當世神醫,在下深是敬佩,無論如何也是不敢與道長探討醫理,只有向道長討教的份,」陳寒說著又起身一禮。
「貧道只是喜研醫道,不忍見百姓受疾患之苦,診傷治恙,除病救人,也喜歡與人探討醫理,只為進一步提高醫術,」孫思邈回了一禮,看著陳寒的目光平和親近,「貧道只是方外之人,在民間雖略有薄名,但卻不敢當此神醫稱號,世間比貧道醫術高超者大有之,還請公子千萬莫再以『神醫』相稱,貧道愧不敢當…」
「道長太自謙了,放眼現今我大唐天下,還有何人敢說醫術超過孫道長的,在下略懂一些皮毛,更不敢在道長面前賣弄微末之技,在下真心願意拜道長為師,還請道長收我為徒!」陳寒見孫思邈迴避說起自己拜師的事,有些著急,說話間又提了出來。
「入我門中者,需成為道者,貧道看公子氣度大異於常人,他日定有一般非常之成就,如何能只委於貧道之門下,做一個普通的道者?醫者?」孫思邈笑著回絕,「公子雖然年少,然心性絕非常人可比,貧道也是無從看透你,不過,貧道也知道,我們定是有緣之人,可以成為朋友,但無緣成為師徒,公子若有興趣,可以一直在宗聖宮居住,與貧道一起討論醫理,聊聊其他事,也可以隨時走,貧道會茲以盤纏…還請公子莫再提拜師之事!」
陳寒大驚,傳說中孫思邈看人面相非常的准,就這麼幾日相處間,他竟從自己身上看出了許多異常之事,發現了自己大與從不同的東西,眼光還真的獨到。從孫思邈剛剛所說的話裡,還真的聽不出這年青的老道是不情願收自己為徒的,還真可能是看出了自己身上的異象,才這麼說的,想到這時,陳寒也沒再堅持,當下只能以滿是遺憾的口氣說道:「不能尊孫道長為師,那一定會是在下一輩子的遺憾了…」
陳寒也知道,孫思邈不願意收自己為徒的原因,除了他嘴上說的,一定還有其他原因,至於是什麼原因,卻是無法猜測。
「公子若什麼時候有興致,隨時可以找貧道說事,」孫思邈一副意有所指的樣子。
陳寒一愣,一下子沒弄明白孫思邈話中所指意思,看到這老道那張年青的臉上特別的表情,只得打著哈哈道:「一定,道長是長輩,又是經歷了幾朝的過來人,一些事上見地肯定是大異於常人,在下有什麼不明白,或者不知道如何處置之事,一定會來問詢道長,向道長討個意見!」
「公子就先去休息吧,貧道要去看看弟子們丹藥練得如何了!」孫思邈站起了身。
「那在下告退!」陳寒施了禮,準備告退。
「你身上的那幾片金葉,貧道讓青寧替你保管著,一會吩咐青寧交還與你!」
「哦?!多謝道長,」不知怎地,聽到孫思邈這話,陳寒一下子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好似孫思邈知道他剛剛所想的,也沒再說什麼,就退出了景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