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咫尺(3)
御駕迴鑾，這個消息與天際中漸漸亮起的晨曦一同傳遍整個皇宮，皇帝一回來就去煙霞宮，更使一個人懊惱不堪。
清華宮內早早便有人來，待人坐齊許久，殿內仍舊氣氛沉悶，吳昭儀先沉不住氣，開口道：「林昭儀做出醜事，怎麼皇上一回來倒先去看她？實在教人費解。」
趙寶林道：「指不定皇上另有計較，我們在這裡瞎猜不中用。」
王昭儀瞅麗妃一眼，見她臉色陰沉，心中思量一番，道：「就說林昭儀不簡單，我們竟小瞧她了。「
張寶林不解：「難不成林昭儀犯了這樣大罪皇上都不與她計較？」
王昭儀冷笑：「等著看罷，林昭儀十有***不會有事。」
吳昭儀豁地起聲，惡狠狠道：「妹妹倒不相信，林昭儀醜事敗露一病不起，有什麼值得皇上掛念？就算皇上不罰，老天也不會放過她！」
麗妃將指甲掐在手心，這刺刺地疼彷彿能抵消心中恨意，半晌冷哼一聲：「都消停些罷，那邊還未怎樣，你們倒亂了陣腳，這些話說到這裡就算了，若被別有居心的人聽到還以為是本宮教唆出來的。」
吳昭儀猶是不甘，跺腳道：「我就是不服！。」
王昭儀趕著打圓場：「麗妃姐姐莫與她計較，吳昭儀口沒遮攔小孩子心性，姐姐莫放在心上。」
吳昭儀倔道：「林昭儀的醜事宮裡無人不知，難道妹妹說錯了麼？麗妃姐姐既有她的把柄在手，就該出來說句話。」
麗妃臉色越發難看，勃然作色：「妹妹這話說的蹊蹺，什麼叫本宮有把柄在手？這清華宮一向清淨，無端端鬧出這些閒話出來，教皇上知道還了得？」
吳昭儀還要開口，王昭儀惟恐她出言無狀說出更駭人的話，連忙給趙寶林，張寶林使眼色。三人上前攔住吳昭儀，一面勸一面向麗妃告辭，拉著她去了。
麗妃氣得臉色鐵青，一伸手將幾上茶杯摜在地上，沉聲問綠玉：「玲瓏的事處理的可還乾淨？」
綠玉恭身答道：「玲瓏死在御花園，並沒人瞧見。」
麗妃思忖半晌，幽幽歎口氣：「功虧一簣，我們下手到底遲了，林昭儀命雖去了半條可到底沒死，玲瓏之事推在她身上，只怕皇上未必肯信，這回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你將下面人都管好，誰再混說嚴懲不怠。」
綠玉稱「是」。
麗妃又道：「吳昭儀是個缺心眼的，那些話要傳到皇上跟前與我甚是不利，得想個法子了結才是。」
綠玉心中一驚，躊躇道：「奴才看萬歲爺未必待見吳昭儀，她的話萬歲爺肯信嗎？」
麗妃頜首：「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時事，你派人看緊她，有什麼動靜速來報我。」
這時，殿外鼓噪，綠玉出去看，原來是帝姬與段泓玩耍著了惱哭鬧不休，麗妃這才暫放下心中煩惱去哄女兒不提。
煙霞宮寢室內籠著兩個火盆子十分暖和，歸雁坐在床邊小杌上繡帕子，每繡幾針便抬眼瞧瞧雪沫兒，看她醒未醒。
日頭漸移，映在窗扇碧紗上亮晃晃地刺眼，才要放下帳幔，見雪沫兒睫毛微動，***一聲，歸雁輕聲問：「主子，您醒了？」
雪沫兒緩緩睜開眼，呢喃道：「幾時了？」
「早過巳時了，主子，奴才伺候您梳洗一下，吃幾口粥罷，太醫還在殿外候著診脈。」
扶著坐起，雪沫兒輕咳幾聲，覺著胸口發燒，抬眼正要示意歸雁端盞茶壓壓，見她面露悲色，不由一楞，這才注意到痰盒中絲絲血紅，心中亦涼了半截，靠在歸雁身上微微喘息，道：「莫呆著，快收拾了罷……回頭落霞看見又要鬧出一番陣仗。」
歸雁抹淚道：「落霞姐姐再不為別的，不過為讓主子吃藥不爽快才囉嗦幾句。主子，您就聽奴才一聲勸，藥雖苦可總好過受這些罪，主子不顧惜自己的身子，白叫奴才們著急。」
雪沫兒苦笑著，輕聲說：「傻孩子，我自個的身子自個知道……只是難為你們。」
聽她話語了無生意，歸雁當下就哭出聲：「主子，您別這麼著，萬歲爺已經回宮了，夜裡還來看過您，奴才雖然傻，可也瞧得出萬歲爺在意主子……」
雪沫兒雙眸一亮，似流星劃過，瞬間暗淡，問：「落霞呢？」
「落霞姑姑在外面盯著她們給主子熬藥。」
「哦……」雪沫兒再不言語。歸雁出去叫冰脂進來服侍梳洗過，候她喝下半碗粥，道：「主子，您這就喝藥罷。」一面端藥過來。
雪沫兒接過碗皺眉看著裡面苦汁，猶豫許久仰頭喝下，不一會就覺得胃裡翻滾，
冰脂才端盞溫水過來請她漱口，被一手推開，雪沫兒連藥帶粥全吐出來，五臟六腑火燒一般難受。歸雁冰脂手忙腳亂扶住她，落霞進來一看這般情形，趕忙又出去叫來兩個小宮女，一夥人收拾了半天。
雪沫兒躺在床上氣息奄奄，落霞已是慌了，連聲叫太醫進來。
王太醫診完脈半天無語，落霞急道：「您倒是說句話，可是不好？」
太醫搖頭：「娘娘病情雖險，一時半刻卻也無妨，只是吃的藥不能入腹於病情無益，我另外開些溫和的藥給娘娘。」
落霞略微放心，請太醫出去另行開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