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訓誡()
依例后妃初次侍寢後要去皇后處聽候訓誡,雪沫兒回渙月閣吩咐玲瓏伺候換了一身藕色衣裳,將頭髮抿得一絲不亂,不著脂粉便去了鳳儀宮。
雪沫兒去的早,鳳儀宮似在沉睡中十分寂靜,只有幾個宮女守在正殿門口,看見她也不理會。晨風清涼,雪沫兒急匆匆趕來出了一身虛汗,此刻站在廊下被風一吹便覺陣陣發冷。玲瓏見她凍得唇色發青,就要叫隨行的小宮女回去取件披風,被雪沫兒小聲止住:「這裡豈是能胡亂走動的地方?且安生些罷。」只得作罷。
皇后跟前伺候的沉香從正殿出來看見雪沫兒,微微一怔,過來施禮道:「林主子,要不您先進殿等著?」
雪沫兒連忙側身避開,含笑道:「多謝姑姑,不必了,就這裡便好。姑姑辛苦,皇后娘娘夜裡可睡的塌實?」
「皇后娘娘眠淺,早早便醒了,這會子正在寢室梳洗。」
雪沫兒笑著還待要說,就聽見院中有人說話,別臉一看,原來的麗妃和艾寶林到了,鳳儀宮宮女們正趕著行禮。又見艾寶林冷冷地看過來,與她剛一對視便馬上扭頭。
雪沫兒湧起的笑意未盡凝固住,心下一沉,朝沉香略點點頭,下了雲廊朝她們走過去:「給娘娘請安。」
麗妃似笑未笑看著她:「妹妹來的好早。」
雪沫兒臉一紅,強裝出不在意,陪笑道:「妹妹不敢落於人後,因此早早來了。」
麗妃見她神態恭順,倒不好在說什麼。艾寶林沉不住氣,面露譏誚,冷言冷語道:「怕是昨夜沒睡罷?」
雪沫兒聽她口沒遮攔,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尷尬地低下頭。
艾寶林見雪沫兒不說話自以為得意,還待再說幾句,被麗妃狠狠瞪了一眼,訕訕地住了嘴。這會工夫,王昭儀,秦昭儀等人都到了,寒暄見禮,眾人簇擁著麗妃一起進殿。
雪沫兒在鳳儀宮正殿跪下靜聽皇后訓誡,承訓後行三跪九磕之禮。眾妃有含酸拈醋的,刻意想挑出短處,只是見她神情內斂進退有度,與人說話也言辭恭順並無得意之色,倒奈何她不得。皇后連日失眠精神不大好,與眾人說了幾句話便乏了,麗妃率眾告退,雪沫兒順順當當走完過場回了渙月閣方鬆一口氣。
段羿自詔幸雪沫兒倒放不下,開始還宣召在勤和宮,後見她性子和順靦腆,倒恐委屈了她,索性隔三岔五地親往渙月閣去。段羿與雪沫兒相處愈久,愈覺她聰慧淡泊,又兼說話從容應對得體,言行舉止皆在眾妃之上,且並不因寵生驕,因此便越發地憐惜她。雪沫兒自此竟得了聖寵,一時間風光無兩,後宮無人堪比。
宮內原本勢力,如今林寶林得寵,無不趨炎附勢。不僅秦昭儀,李修容和其餘幾位寶林時來拜訪,就連麗妃見她也比從前客氣許多。更不用說那些素來有眼色的內廷管事,這些人平日裡攀高踩地的,這會子全變了臉趕著巴結,一群人張羅著搬來些奇珍異草,又將後邊的小花園佈置的花團錦簇換了景象,渙月閣一改昔日冷清,煞是熱鬧。
雪沫兒此番承恩更比之前更多了幾分謹慎,言不多一語行不多一步,見到宮中諸妃越發地恭順謙和。艾寶林因嫉妒她在麗妃前幾次***,無奈抓不了雪沫兒的錯處,也只得作罷。
雪沫兒心裡無時無刻惦記著歸雁,幾回欲開口向管事太監要她,但思忖著這些管事太監們都看麗妃眼色行事,與他們開口倒不如不說。
現下人人都道她得了聖寵,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並不如此,自古君恩難測,短短相處,她不敢奢望皇帝待她有什麼特別之處,更不敢逞寵生驕。可旁人不會這樣想,尤其的麗妃,她貿然去要歸雁,惹惱了麗妃就更無轉圜餘地了。雪沫兒思來想起拿不定主意,只得暫且放下,另等時機。
這日午膳後段羿去渙月閣,因皇帝從未白天過來,雪沫兒乍聽通報唬了一跳,迎他進殿,斂衽施禮:「給皇上請安。」一面暗暗打量他的臉色。
段羿笑扶她起身:「今日沒什麼事,下午不用見朝裡的大臣,朕便想著索性在這裡午睡,教他們把折子也帶過來了。」
雪沫兒見林安和小德子果然抱著幾疊折子,便含笑道:「皇上睡起來再批折子嗎?」
「是,朕下午不回勤和宮了,晚膳也在這裡用。」
雪沫兒忙叫落霞幫林安小德子將折子放在案上,又陪段羿去後面寢室午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