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皇儀殿朝堂,依然是早朝,不過兩天之隔,朝堂之上已經大變樣了。
夏竦之子三司鹽鐵判官夏安期,年僅三旬的他,彷彿蒼老了十歲,兩天前意氣風發的他,現在垂頭喪氣,一臉沮喪,頭上,白髮在兩天之內,大片湧現出來,整個人看起來,落魄之極,而反對鹽茶改革的官員們,彷彿從夏安期的變化中,看出了蛛絲馬跡,都惶恐不安的站在朝堂之上。
「我很佩服夏竦!」趙磊現在也開始溜號,溜到王素的身邊,看著夏安期沉聲說道。
「我也很佩服他!死的這麼有代價,居然保住了夏家,我本來一直以為夏家這次在劫難逃呢!」王素看著夏安期,同樣沉聲說道。
「逃的了又能怎麼樣呢!夏家這些年聚斂的財富,被官家派出秘衛一抄而空,而夏竦的死,讓夏家人失去了靠山,夏安期又要為此守孝三年,等他出來,恐怕朝廷再無立足之地了。」歐陽修幽靈一樣,在朝堂上神出鬼沒的,突然出現在王素和趙磊的身邊,低聲嘻笑說道。
「至少夏家人被保全了,犧牲一個人,救回一家人,夏竦老謀深算啊!」趙磊微微一笑,感歎說道。
「官家有旨,三司鹽茶官員,為圖私慾,低價出售鹽茶鈔引,損害朝廷利益,證據確鑿,著刑部查辦,欽此!」官家剛剛上殿,一揮手,命閻文應拿出早準備好的聖旨,當著朝廷文物百官的面,大聲念了起來。
大殿之上,官家的旨意猶如晴天霹靂,將整個大殿百官震得呆若木雞,那些反對茶鹽改革的官員,很多人都癱倒在地。
「既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歐陽修看著那些癱倒在地的官員,感歎說道。
「僥倖心理,他們從先帝時候就一直這麼做,先帝不管他們,就造成他們現在無所畏懼的大收賄金,以為官家也不會管他們呢!現在倒霉了,活該!」趙磊看著他們,不屑的說道。
「沒辦法!三邊兵變,這麼大的事情,總要有人出來背黑鍋,而導致三邊兵變的原因,是因為戶部缺銀,難道官家詔告天下,因為朝廷揮霍過度所以戶部缺銀三邊兵變嗎!這些傢伙也是倒霉,居然看不清形式,非要和官家對著幹,他們不替朝廷背黑鍋,還有誰背啊!」王素憐憫的看著那些大臣,低聲對趙磊和歐陽修說道。
「退朝!」官家趙禎看到朝堂之上,再無人反駁他的旨意,冷笑一聲,甩手離去。
看到官家趙禎離開,趙磊跟隨王素等人走出殿堂,趙磊剛剛走出皇儀殿,就被甘齡追了上來。
「趙大人!恭喜啊,官家有旨意,命你為宣撫使,率領刑部官員查抄那些貪官的府邸。」甘齡追上來,遞給一張聖旨給趙磊,笑的狐狸一樣說道。
抄家!果然是大喜事啊,趙磊昨天和王素等人說起那些反對鹽茶現錢官員下場的時候,曾經談論過抄家的事情,北宋官員雖然清明,但是抄家這種事情,每次都會有很多中飽私囊的,這也是官家對寵臣一種變相的恩賜,只要不是太過分,官家都會睜只眼,閉只眼,這可是發財的大好機會。
「這可真是好消息,真要恭喜三石了,別忘了請我們去潘樓美食一頓!」歐陽修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嫉妒的對趙磊擠眉弄眼的說道。
高興的趙磊,馬上朝身上摸去,卻發現身上穿的朝服,沒有帶任何銀子,只能轉頭對甘齡說道:「多謝甘大人的消息,今晚本官設宴潘樓,甘大人一定要到啊!」
甘齡看到趙磊手往懷裡摸,那裡還能不明白怎麼回事,笑瞇瞇的答應後,告辭而去。
趙磊和王素等人告別之後,就前往皇城刑部,準備按照名冊開始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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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實在是一份很耗費心計的工作,三十七個官員的官宅,抄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已經抄到第五家的趙磊,心中鬱悶的想到。
趙磊也沒有想到抄家還是一份技術活,看著大筆的金銀銅錢被封在一口口的箱子裡,沒有人可以不動心,光是克制貪婪的**,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況且還要從另外封存的古董書畫、珠寶首飾中,挑選出來有價值的,而且合適的寶貝貪污,就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趙大人!請!」一個胖胖的四旬中年官員,笑瞇瞇的將手中一份名冊遞給趙磊說道,他就是這次刑部派來協助趙磊抄家的員外郎,姓陳名執中,字昭譽,文武雙全,歷任尉寺丞,梧州刺史,江寧府知府、揚州知州、永興軍指揮使,也是反對劉太后的保皇派官員,劉太后死後返回汴京,屬於官家趙禎十分信任的官員,否則也不會接下這次抄家任務了。
趙磊和陳執中已經合作抄四家了,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也可客氣,拿起名冊,仔細看了起來。
四尺血珊瑚,好東西!趙磊心中讚賞一聲,用毛筆將他輕輕的劃去。
白玉麒麟、血玲瓏、佛如意,又給白馨蘭和遠在眉山的田嵐等家中女人挑了幾種首飾,總共劃去十種珠寶,趙磊才滿意的將名冊交給身邊的陳執中。
陳執中也不客氣,圓臉上的小眼在名冊上一掃,大筆一揮,也劃去十種東西,最後將劃去東西的名冊和那些抄來的東西一起封存。
「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田地契約,各種東西折合銅錢八百萬貫!」刑部一位負責登記物資的主薄,也拿著一本名冊交給趙磊說道。
趙磊仔細的翻閱了這本名冊,發現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交給身邊的陳執中,讓他收起來,準備一起交給官家趙禎。
抄完一家,趙磊帶著身邊如狼似虎的六百禁軍和三百刑部衙役,朝下一個犯官宅邸走去。
這次抄家行動,趙磊總共抄得犯官家財九千萬貫,等於朝廷七個月的稅收,而他自己趁機中飽私囊的各種珠寶,也價值九十萬貫左右,百分之一的提成,喜的趙磊這幾天做夢都能笑出聲來,抄家果然是肥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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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中,趙磊和陳執中兩人,拿著一沓厚厚的名冊,前來給官家趙禎交任務。
「不錯!抄得九千萬貫的家財,僅是現銀,已經夠補貼積欠軍方三月的損失了,那些商人也很合作,交上來大約兩億貫的金銀珠寶和各種物資,還有其他犯官吐出來的髒錢,加在一起,也有三億五千萬貫了,這可是朝廷兩年多的稅收,看來這幾天朝廷的日子好過了。」官家趙禎現在心情不錯,三邊嘩變的問題解決了,戶部缺銀的問題也解決了,那些頑固的受賄官員,也被他一網打盡,這些天聽到的都是好消息,讓官家趙禎格外開心。
趙磊和陳執中聽到這個消息,也為官家趕到高興,他們兩個都屬於官家特別信任的官員,加上這幾天一起公事貪污,感情深厚很多,兩人現在已經打成一定的默契,看到官家高興的樣子,兩人對視一眼,不露痕跡的拍了幾下官家趙禎的馬屁。
「對了,趙愛卿!朕和孟王以及朝廷幾位執宰大臣商量了一下,你說的那些改革,可以先在一切無關緊要的衙門試驗一下,如果可行,就在各個衙門普及,如果不可行,朕也沒有辦法說服朝廷所有的大臣支持你的改革。」心情大好的趙禎,笑著對趙磊說道。
這個消息對於趙磊來說,是最渴望聽到的消息了,驚喜之下,心說終於能夠一展抱負的趙磊,對官家趙禎問道:「官家!臣請問能夠在那兩個衙門試驗啊?」
「太醫局,你最熟悉了,還有一個就是皇城,你不是說皇城宮女太多,用度浪費嗎!這個也交給你了,你今天回去拿一個章程出來,讓朕和大臣們議議,如果可行,就可以實行了。」趙禎正色說道。
趙磊對太醫局其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對皇城的改革,卻十分重視,畢竟北宋朝廷用度中,大約兩千萬貫花費在皇城之中,改革皇城弊端,是一項很大的挑戰,趙磊已經開始躍躍欲試。
「禮部員外郎曾公亮覲見!」門外,內侍拉長的聲調響了起來。
「准!」趙禎知道無事那些朝臣根本不會打攪,難道又發生什麼事情了,想到這裡馬上回答說道。
一個三十五六,方臉強壯的大臣,信步走進紫宸殿,來到官家趙禎的身邊,看都不看趙磊和陳執中,對趙禎恭敬說道:「啟稟官家!?廝?前來汴京覲見官家,估計是為了西夏元昊發兵攻打?廝?來得,使者被臣安排在禮部使院裡,請問官家如何處置?」
?廝?使者!他們來幹什麼?不會是前來求援的吧?不過西夏元昊只派了兩萬五千兵馬攻打?廝?,而?廝?擁有不下二十萬大軍,不可能戰敗求援吧!如果真的戰敗了,援軍還真的要派了,去年才冊封?廝?首領欺南凌溫為寧遠大將軍、愛州團練使、邈川大首領,他和三邊一樣,現在也算大宋的直系藩邦了,如果不派兵,讓三邊怎麼看呢!但是派兵,勢必和西夏挑起嚴重衝突,到底應該怎麼辦呢!希望不是前來求援的使者吧!官家趙禎聽到曾公亮的話,馬上猶豫不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