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麟、府、豐三州為西北重鎮,毗鄰遼與西夏二國,地理位置至關重要。
麟、府、豐三州地界相連,除府州在長城以內,麟、豐兩州,皆在長城以外,三州並稱大宋三邊。
三邊西接西夏,北連遼國,地理位置十分特殊,為邊疆軍事要衝之地。
三邊之中的府州,自大宋開國以來,就由府州折家擔任鎮守重任。
府州折家是大宋最有名的將門之一,天波楊府的佘老太君,就出身府州折家。
府州折家出身黨項,五代時割據府州,宋初歸順大宋,隨後百年一直為大宋鎮守三邊,防禦西夏。
「雖不無世卿之嫌,自從阮而下,繼生名將,世篤忠貞,足為西北之捍。」這就是歷史上對府州折家將門的評價。
府州知府折惟忠,從真宗大中符七年五月接任府州知府以來,一直負責對付西北惡狼西夏的侵吞。
六月初的府州,熱浪翻滾,炎陽似火,府州城外軍營之中的兩萬府州精銳邊軍,三五成群的躲在樹蔭下面,無精打采的看著天上火辣辣的太陽。
這些人實在精神不起來,因為府州兩萬將士,已經連續三個月沒有發餉銀了,雖然每月的餉糧按時發放,但是那些糧食只夠餬口而已,想改善生活,卻是不足,沒有錢的日子,你讓這些彪汗好戰的邊軍,如何精神的起來。
「靠!真是沒有天理啊!府州那些倒馬桶的雜役,這個月還發了一百文的俸祿呢!我們這些人,出生入死拿命去拼,居然只發了不到兩石糧食,我們那四百文的餉銀呢!不知道讓朝廷那個狗崽子給私吞了。」一棵歪脖樹下,一個光著脊樑的軍中大漢,正在跟幾個同樣光著脊樑的士卒大刺刺的說道。
「算了吧!兩石糧食,賣了也有將近一貫錢了,比那些倒馬桶的俸祿高多了,石哥還想什麼呢!」大漢身邊一個年輕的小胖子很滿足的說道。
啪!那個叫石哥的大漢,馬上舉手在小胖子的後腦勺上來了一下,然後笑罵說道:「你個劉胖子,真是沒有出息啊!居然和倒馬桶的雜役比,你娘的有了兩石糧食當然夠了,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老子可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呢!那兩石糧食僅僅夠吃的,老子當然不滿足了。」
「夠吃不就得了,只要餓不著,我們就等著餉銀啊!就算這個月不發,難道下個月還不發嗎!」小胖子旁邊,一個老實巴交的憨厚士卒耿直說道。
「呸!怪不得你這傢伙快三十歲了還沒有找到婆娘,你這種沒有一點出息的人,誰會嫁給你啊!你不想想,我們現在是拿命去拼啊!如果只是為了那點糧食,我們回家種地不就行了,在這裡出生入死幹什麼啊!那些當官的不發糧餉,我們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沒有婆娘,不孝的有幾個,沒有兒子才是老大啊!」壯漢士卒感歎的說道。
「石哥剛才想說的,是不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小胖子聽到壯漢驢唇不對馬嘴的成語,笑嘻嘻的糾正說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難道你們就不想有個婆娘嗎!想想上次我帶你們去的那個春來樓裡面的小娘子,那肌膚,那身段,那聲音,難道你們就不想找個婆娘,天天摟著睡覺嗎!」壯漢的話語中充滿了誘惑的意味,挑撥離間的意思已經漸漸流露,這個時候如果有軍官在這裡,肯定能從中聽出來壯漢不懷好意的意思,但是很可惜,這裡的幾個人,都是一切最底層的士卒,他們那裡知道壯漢在引導性的挖掘他們的憤怒呢!
「想想吧!如果發了三個月的餉銀,就算找不到婆娘,也能再去春來樓逍遙一次,難道你們就忘了在春來樓那個美妙的夜晚!」壯漢這時已經轉變成誘惑別人交出靈魂的魔鬼,不停的誘惑著眼前幾個士卒。
老實巴交的憨厚士卒終於受不了誘惑,想到那次在春來樓的美妙夜晚,眼神中充滿了**的說道:「石哥!我想去春來樓,可是沒有錢,怎麼辦?」
「很簡單的事情,我們可是三邊的精銳士卒,可不是府州城中的下人雜役,餉銀是他們說不給就不給的嗎!我們一起去要餉銀,大宋這麼富裕,那裡能付不出我們的餉銀呢!一定是那些官員給貪污了,如果他們還不給,我們還在這裡幹什麼,回家種地也比在這裡強啊!」石哥大膽的蠱惑這些士卒說道。
「石哥說得不錯!那些餉銀可是我們用命拼回來的,憑什麼他們說不給就不給啊!我們去跟將軍要,問問將軍本來給我們的餉銀,到底到那裡去了。」小胖子這時也被春來樓的女人沖昏頭腦,大聲的附和說道。
「慢著!只有我們幾個,勢單力薄,將軍未免會見我們,府州兩萬兄弟的餉銀都沒有發,如果我們集合多一點兄弟,將軍就一點會見我們,人多了,他們不想發餉銀和不行!」壯漢繼續蠱惑的說道。
「石哥說得不錯,我們去聯繫其他兄弟,讓他們將三個月的餉銀補給我們!」憨厚的士卒下定決心的說道。
幾個小小的最低級士卒,商量了一下,各自聯繫各營的兄弟,準備一起找軍營將軍,要會積欠的餉銀,壯漢石哥,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
誰都沒有想到,幾個被女人沖昏理智的低級士卒,將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而這同樣的一幕,在麟州和豐州同時上演,整個三邊,暗潮激盪。
這夜,三百府州最低級的士卒,夜闖將軍營帳,要求派發積欠三月餉銀,卻被折惟忠的次子左侍禁將軍折繼閔,打軍棍二十趕出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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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州屬於大宋特殊州地,地靠西夏,轄區內多為少數遊牧民族,盛產黨項戰馬,大宋軍中戰馬,一半都出自這個小小的州地。
府州城屬於邊疆重鎮,城雖不大,卻城高牆厚,引自活水的護城河,更有三丈之寬。
府州不但是邊疆重鎮,而且是有名的商貿重鎮大宋前往西夏的走私商人,大部分都經過府州,而府州盛產的戰馬,更是引來大宋各地的馬商。
府州人口不多,連大宋一個中等縣的人口都達不到,城市人口六萬,城外人口不到五萬,不過比十萬小縣的人口多一點。
今年已經五十多歲,老態龍鍾的府州知府折惟忠,正在府州衙門中批閱府州各地官員呈上來的奏折。
府州不同大宋其他地方爭權,府州的所有權利,都被掌握在折家的手中,無論軍、政、財,都被折家緊緊的掌控在手中,與其說府州是大宋的州地,還不如說府州是大宋的藩邦更為妥當,不過因為府州處在西夏和大宋之中,加上自身實力弱小,無奈之下,折家當年才歸順大宋,成為大宋的一個州地。
所以折惟忠非常的忙碌,他不禁要應付府州的各種事情,還要應付來自汴京的各種壓力,繁重的工作讓他未老先衰,同樣年過半百,但是折惟忠比起汴京那位悠閒的孟王,看上去足足老了有四十歲之多。
折惟忠的面前,堆滿了五月的各種呈冊,上面的各種數據和分析,讓老知府看的頭大不一,畢竟他只是將門出身的黨項武將,讓他負責一州的軍政,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
「大人!大事不好了。」折惟忠頭痛之時,書房外傳來府州軍判官的焦急聲音。
「什麼事?大驚小怪,本官沒有交過你嗎,泰山壓於頂而面不改色,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折惟忠大聲的訓斥說道。
府州軍判聽到上司的訓斥,唯唯諾諾的走在書房,聲音依然焦急的說道:「稟報大人,大事不好,外面軍營士卒嘩變了。」
「嘩變!」深沉的折惟忠,聽到府州軍判的話,大吃一驚,同樣也焦急問道:「士卒嘩變了,情況怎麼樣?為什麼嘩變啊?」
「左侍禁將軍正在帶兵鎮壓,具體原因不得而知,不過聽說是因為士卒不滿三個月未發餉銀而嘩變的!」府州軍判小心翼翼的回答說道。
「怎麼可能!糧餉不是都發下去了嗎?」折惟忠氣急敗壞的大聲問道。
「糧餉是發了,但是銀餉卻沒有發,朝廷銀餉不足,正在趕製,本來說上個月就會撥過來五萬貫暫解燃眉之急,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撥,詢問的信使沒有回來,沒有想到那些士卒已經等不及了。」府州軍判很謹慎的回答說道,他知道折惟忠是府州的土皇帝,整個府州都是折家的天下,一個不好,氣的折惟忠拔劍砍人就有些不妙了。
聽到府州軍判的話,折惟忠雖然惱怒,但是卻沒有絲毫辦法,大宋最近好像出現了錢荒,隨著幾座銅礦的相繼告竭,新的銅礦卻出產不多,加上朝廷的揮霍無計,使得大宋各地軍隊都多多少少的積欠了一些銀餉,但是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最長的時候半年都沒有發銀餉,那時也沒有發生什麼嘩變事件啊!
折惟忠雖然心中疑惑,但是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鎮壓士兵的嘩變,安撫下其餘的士卒,如果整個府州大動亂,西夏再乘機進攻,那麼府州就危險了。
「隨本官前往軍營,另外將府衙的銀錢還有糧食和布帛,都帶上,到時先發給士卒一些,先平息這件事情再說!」折惟忠沉吟片刻,對軍判吩咐說道,然後披掛一身金甲,走出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