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銃的個子只到包大成的胸脯,腦袋順勢靠在包大成的胸脯上,哭訴道:「我坎坷啊!我蹉跎啊!一輩子的夢想破滅了,好不容易撈著過把警察癮,你又不配合!你也太沒有愛心了!」
「劉總,這是客觀條件不允許嘛,比如說,潘長江想去nba,想想也可以,真要去了,那肯定不行嘛!」
「憑什麼我就不能當警察?憑什麼我就只能當保安?我個子是矮了點,可我的思想品德高啊!我是生活的矮子,但我是思想的巨人!我願意為人民群眾出生入死啊!」
「劉總,警察不能死啊,警察首先要保護自己,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群眾。劉總的身材,的確很不利於保護自己,如果沖在第一線,反而很可能被犯罪份子制服,成為人質,給廣大人民群眾造成負擔,所以,人民不讓你當警察,是有一定道理的,請劉總要一分為二地看待這個問題。」包大成耐心勸說。
「可是,我不一定非要衝在第一線,我可以審訊罪犯啊,我有智慧,有頭腦,我火眼金睛,具有非凡的識別壞人的能力!」
「說的好!」包大成讚歎道:「劉總現在坐鎮公司辦公室,指揮眾保安抓壞人,就充分體現了您的智慧,這叫揚長避短,避開自己身材上的不利因素,發揚智商上的長處,劉總!我包大成佩服你!」
「可保安的地位太低了!我的兄弟們啊,哇……,你們受委屈了啊,哇……」劉大銃一想起手下被二奶扇了耳光,就痛不欲生。
「劉總,保安地位低下,這裡面有社會偏見,但是,我們自己也有問題,劉總,你想想,為什麼人民警察那麼受尊重?為什麼人民保安的地位相對低下呢?」
劉大銃抬起頭,一雙淚眼望著包大成,茫然地搖搖頭。
「常言道,人是衣裳馬是鞍。這世上,還是有不少人以衣著取人。咱們保安公司的制服太差了,顏色灰溜溜的,質地皺巴巴的,穿在身上,連大白鼠都不如,大白鼠雖然行為舉止猥瑣,可皮毛總是光滑水亮的。咱們的保安就不行了!還有……」包大成被劉大銃一雙淚眼盯得不好意思,急忙打住。
「說下去,繼續說下去。」劉大銃急急說道。
「還有,就是保安的精氣神不夠,說話沒有力度,有些人,站沒站姿坐沒坐姿,稍稍遇到一點挫折,就哭天喊地,這種狀態,不僅不能震懾壞人,也難以獲得群眾的尊敬,劉總,您說呢?」
「有道理,還有呢?」劉大銃不僅不惱,反而異常崇敬地望著包大成。
「還有,保安的素質普遍不高,很多人不看書不讀報,不瞭解國家大事不掌握黨的政策,常言道,腹有詩書氣自華,保安們一肚子稻草,那氣質自然就矮人三分。劉總,說句真心話,那二奶撒潑,可人家畢竟也認真研讀過瓊瑤、汪國真、唐家三少、八月猴子等等諸位大師的作品,可我們的保安呢,據說還在看《知音漫客》,差距太大了,這怎麼能贏得二奶們的尊敬呢?」
「那你說說,怎麼才能提高保安們的素質?」
「學習!要學習!」包大成正色說到:「要全方位地學習!第一,要學習行為舉止,保安不是警察,但是,一定要有警察的警容警貌,立正稍息齊步走,一概按照警察的標準要求。第二,要學習紳士風度,保安不是紳士,但是,一定要有英國式的紳士風度,我姨父是英國牛津大學畢業的,出席過英國上議院冷餐會,我想,他很有經驗,可以來給大家上課。第三,學習文化,每一位保安,都要熟讀莎士比亞、巴爾扎克、托爾斯泰、李白、杜甫、巴金、羅貫中、曹雪芹、郭敬明、唐家三少、八月猴子等大師的作品,從思想境界上,達到古聖先賢的高度。保安們從裡到外全方位包裝,舉止優雅,境界高尚,個個都是驚世駭俗的帥哥,劉總,你說說,哪個二奶還敢打我們?相反,保安弟兄們個個都將成為二奶殺手!如此一來,保安在人民群眾心目中的地位,肯定超過警察。劉總,你雖然沒有當成警察,但是,你當上了比警察更受人民群眾愛戴的保安,我想,你的童年夢想,也算是實現了!」
劉大銃一拍桌子跳將起來:「好!咱們說幹就幹!你……」劉大銃一把擦乾了眼淚,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包大成:「你是幹什麼的?怎麼跑到我的辦公室裡來了?」一番痛哭之後,劉大銃體力消耗過大,腦子缺氧,把招聘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包大成「叭」地一個立正:「敝人包大成,前來應聘!敝人願意在劉總手下,當一名小小的保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叫包大成?」劉大銃瞪大了眼睛。
「正是敝人!」
「你就是包大成!」劉大銃一聲大叫。
「是……是呀。」
「你就是在勞務市場勇鬥吉斯吉總經理趙達,勇救打工妹陳圓圓的包大成?」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你就是在吉斯吉商場毅然對十三名一氧化碳中毒婦女實施人工呼吸的包大成?」
「區區小事,不足為道。」
「你就身懷絕世武功,為了婦女人身安全和社會和諧,創建三自棒法的包大成?」
「那是我小姨的獨門武功,在下略知一二。」
「你就是運籌帷幄,將一個行將倒閉的雜貨店發展成麗麗百貨公司的包大成?」
「運籌帷幄不敢,只是略施小計。」
「你就是含辛茹苦,披肝瀝膽,創辦纖纖消殺並壟斷了上江城消殺藥械市場的包大成?」
「少許辛苦,不勞劉總掛心!」
「你就是濟危扶困見義勇為,資助人民廣場風塵女子從良的包大成?」
「我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就是在唐家沱捉鬼的大神,不,大佛包大成?」
「純屬僥倖,不值一提。」
「你就是假冒情人,潛伏臥底,智勇雙全,忍辱負重,大智若愚,悲天憐人的包大成?」
「哪裡哪裡,劉總言重了,在下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包大成很不好意思,沒想到,劉總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劉大銃突然伸出雙手,一把抓住包大成的胳膊,扯著嗓門大叫:「來人啊,快來人啊!」
只聽得一陣急促腳步聲,二十多個彪形大漢衝了進來,把包大成團團圍住。
包大成突然遭此變故,嚇得面如土色,待要逃跑,雙手被劉大銃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嘴裡急得大叫:「劉總,誤會,誤會!我啥也沒做!」
「你做了!」劉大銃厲聲喝道:「你不僅做了,而且,做得光明磊落義薄雲天乾淨利落妙手回春!」劉大銃說著,把包大成推到了辦公桌旁的轉椅旁,雙手用力,把包大成按進了椅子裡,然後後退三步,高呼一聲:「謹代表保全公司全體員工向包大成先生致敬!一鞠躬!」
眾大漢跟著劉大銃,一起鞠躬。
「劉總!」包大成坐在椅子裡,腿肚子發抖。
劉大銃不理包大成,喊道:「二鞠躬!」
「劉總,我還活著!」包大成感覺自己成了一座遺像。
「三鞠躬!」劉大銃帶著大漢們又是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劉總……」
「禮畢!」劉大銃這才站直了身子,轉身對著眾大漢深情說到:「先生們,包大成包先生的光輝事跡,大家都是如雷貫耳,如今,包先生在百忙之中大駕光臨,保全保安公司蓬蓽生輝,弟兄們感動得眼淚往往,讓我們以實際行動,繼承包先生的遺志,化悲痛……」
「且慢!且慢!」眼看劉大銃要開追悼會,包大成急忙插言:「劉總,敝人是來應聘的,敝人願在劉總麾下當一名小小的保安。」
其實,包大成自己也沒想到,現在的他貌似被打回了原形,其實,與一年前那個淪落到勞務市場與農民工搶飯碗的衰哥相比,包大成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年前的包大成,流落街頭,是個地地道道的衰哥,不僅一文不名,而且腦袋裡空蕩蕩的。
而現在,經過一年多的摸爬滾打,他的光輝事跡,早已在民間四處流傳,他成了一位草根名人,他兜裡沒錢,可他的名頭就是錢,價值雖然比不上可口可樂,但少說也有個一兩千萬。包大成這個名子,其實就相當於國際品牌,不管產地在哪裡,只要貼上「包大成」三個字,身價倍增。
至少在上江城公眾心目中,「包大成」三個字是與誠信、勤勞、刻苦、遠見、愛心、經久耐用等等優良品質聯繫在一起的。
所以,傳說中的包大成突然降臨保全公司,劉大銃突然發現,這是一個貼牌的大好機會。
只要包大成加盟保全,保全就可以享受貼牌,就如同溫州的打火機貼上芝寶,江西的體恤衫貼上阿迪達斯,上海的汽車貼上大眾,上江的飲料貼上可口可樂,價值倍增,市場前景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