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成要是知道,趙達不僅是他的仇人,還是掌握了他假冒**確鑿證據的人,他非暈過去不可。
包大成一聲「趙達」喊出口,胡巧停止了蹦蹦跳跳,婁大全、曹二坨、勾老三從地上躥了起來,看著包大成目瞪口呆。
「包大哥,你認識鬼?」婁大全結結巴巴問道。
「啊。」包大成點點頭。
婁大全撲通一聲跪倒在包大成腳下,連磕三個響頭:「大神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那婁大全自從結識了包大成,就對包大成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主要是因為,在婁大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包大成傳授給他數數法,這個數數法,大大提升了婁大全的自信心,使得婁大全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在婁大全眼裡,包大成簡直就是智慧的化身,這與絕大多數聰明的城裡人對包大成的看法,有著天壤之別。不過,婁大全對包大成的崇拜,到現在為止,還停留在「聰明人」的水平,現在,包大成連鬼都認識,這還是凡人嗎!包大成在婁大全眼裡,從一個凡間的「聰明人」,一躍而成通天徹地的「神仙」!
婁大全跪地磕頭,曹二坨和勾老三也隨即明白過來,看來,今天這大小二鬼如此不堪一擊,真正原因不是那塗了經血的降魔杖,而是神仙包大成降臨,兩人馬上跟著婁大全磕頭謝恩。
只有包大成自己還蒙在鼓裡,以為這三個傢伙中了邪,把他也看成了鬼怪,嚇得手足無措:「婁大全,我不是鬼……」
「您是神,是大神!」婁大全磕頭如搗蒜。
「我不是神!」
「您是仙,是大仙!」曹二坨匍匐在地。
「我不是仙!」
「您是佛,是大佛!」勾老三五體投地。
「我真的不是佛,他們也不是鬼!哪有鬼吃方便麵的!」包大成急中生智,指著桌子上陳大強吃剩的半碗方便麵大叫。
三人跪在地上將信將疑,胡巧在一旁叫道:「他們還喝鮮橙多。」
「他是吉斯吉商場的總經理!」包大成指著趙達叫道。
「那他呢?」婁大全指著沙發上的陳大強問道。
「他?」包大成隱隱覺得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陳大強是記者陳思思(妓女陳圓圓)的爸爸,父女兩人還是有些神似,只是,包大成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個大頭鬼與妓女陳圓圓聯繫在一起:「反正,他比總經理還大!」
包大成說著,操著桌子上的鮮橙多,一股腦倒在了陳大強的頭上,陳大強的臉上,頓時青黃不接。胡巧也拿起一瓶,倒在趙達頭上。兩個人被冰冷的鮮橙多一激,悠悠醒來。
到了這個時候,婁大全、曹二坨、勾老三才算認定,這兩個傢伙不是鬼,是人,只有人才會被鮮橙多淋醒。
打鬼是為民除害,打人就是破壞和諧,打總經理就是違法亂紀!捉鬼不成,反而惹了大禍。眾人大為驚慌,急忙圍著陳大強和趙達,噓寒問暖,關愛有加。胡巧也知道惹了禍,再也不敢蹦蹦跳跳,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硬塞進陳大強的嘴裡:「爺爺,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你不是鬼,求你原諒我們嘛。」
陳大強腦門上疼痛不已,臉上脖子裡粘乎乎的全是鮮橙多,嘴裡又被塞進一隻棒棒糖,說不出話,只得瞪著披著道袍的包大成喘粗氣。趙達倒是反應過來,衝起來一把揪住包大成的道袍衣襟:「好你個包大成!假冒領導!假冒道士!假冒**!我要找律師!」
就聽門外傳來「嘎吱」一聲剎車聲,車燈閃亮。
趙達憤怒異常:「包大成,你還有同夥!又開什麼破車來了!」
陳大強心裡卻是咯登一下,他聽出來了,這次的剎車聲絕不是什麼破車,而是一輛高檔小轎車,極像是奧迪a8。
還沒等陳大強坐起身來,客廳的門口處,出現了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
「汪市長!」陳大強和趙達同聲驚呼。
堂堂吉斯吉總裁陳大強,堅守別墅一個星期,啃方便面喝鮮橙多,被人誤解為大鬼頭,名譽掃地,還被打爆了頭,然而,功夫不負有信心,終於盼來了市領導。
然而,與市領導見面的氣氛,與陳大強總裁的預設,大相逕庭。
按照陳大強的設想,當市領導出現在別墅時,身為總裁的他,應該是氣定神閒心無旁騖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對市領導的到來置若罔聞,儼然孔明高臥隆中,而市領導小心翼翼呼喊數聲「陳總裁」,陳大強才伸一個懶腰,吟詩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各位看官都看出來了,這個情景安排,剽竊於《三國演義》之三顧茅廬。不過,陳大強總裁不承認這是剽竊,而是借鑒,或者歷史再現。對此,陳大強有足夠的信心,歷史終將重演。
但是,歷史沒有重演,陳大強千算萬算,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選擇的風水寶地,其實是一個收屍場,而不是古隆中,隆中號稱臥龍崗,這個稱謂,得到了隆中周圍廣大人民群眾的認可。而陳大強的別墅,在人民群眾眼裡,卻是閻王殿,群眾絕不認可它是臥龍崗,更不會承認陳大強是諸葛亮,他們只承認,陳大強是一個大鬼頭!
於是,陳大強關於三顧茅廬的設想失去了群眾基礎。所以,等待他的,不是劉關張三人的禮賢下士,而是包大成五人的捉鬼拿妖。殘酷的現實是,市領導光顧唐家沱別墅的時候,陳大強不僅沒能像諸葛亮一樣手搖鵝毛扇,四平八穩風度翩翩,而是頭上頂著個大青包,從頭到腳黃澄澄的,滿身鮮橙多,且搶在市領導之前,先喊出了汪市長,既不隱士也不莊重,倒真像是個被鍾馗逼進了絕路的獨角大鬼頭,扯著嗓門喊救命。
當然,這只是導致陳大強總裁如此失態的原因之一,另一個主要原因,是身為市領導的汪市長,來得太晚了。
如果汪市長早一點光臨別墅,哪怕就提前一個小時,事情的發展,就不會如此狼狽。至少,能免了包大成穿著道袍手持降魔杖痛打陳大強。
所以說,陳大強總裁如此狼狽,汪市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但是,我們心平氣和地分析,就會發現,汪市長的「遲到」,也是事出有因。
這都怪衛生局孔局長和疾控中心方主任兩位老上醫,嚴重偏離了匿名信的偵破方向,把懷疑的矛頭對準了無辜的宋副市長和宋清風,這不僅冤枉了好人,而且,嚴重干擾了汪市長的獨立判斷能力,致使他把目標鎖定為宋副市長,基於這一判斷,汪市長化了整整一個星期時間,對宋弗副市長展開了反擊。
按汪市長的想法,那宋副市長揪著假**不放,汪市長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抓住宋弗的兒子宋清風在三自培訓班「非法」兼職,舊事重提。
當初處理三自培訓班的時候,汪市長看在宋副市長的面子上,沒有深究宋清風的問題,只是沒收了他七百塊錢,沒給他任何處分。現在,既然雙方拉下了臉,汪市長下手就不考慮什麼輕重了。
汪市長把三自培訓班的重新拉了出來,在各種場合反覆提及。汪市長認為,三自培訓班的問題,表面看是個小問題,但是,小中見大,暴露出少數領導幹部對子女家庭成員管教不嚴的大問題,領導幹部,尤其是高級領導幹部,要嚴於律己,更要嚴格約束自己的子女和配偶。
汪市長的表態,各級領導幹部馬上心領神會。在衛生系統,孔局長和方主任嚴格貫徹執行了汪市長的講話精神,對宋清風展開打壓,不僅徹底斷了宋清風副科長的念想,而且把他從流病科,調到了人事保衛科,負責門衛工作。說白了,就是把宋清風發配到門房當保安,待遇僅僅略高於臨時工。與此同時,鑒於柳青青與宋清風有戀人的嫌疑,顯然不適合在方主任身邊當秘書,於是,方主任故伎重演,把柳青青再次發配到了打字室。
柳青青二次落難,兩次發配到打字室,第一次是因為包大成,第二次是因為宋清風。柳青青是何等聰明之人,第一次落難尚有出頭之日,這第二次落難,恐怕就是萬劫不復,因為,這一次,柳青青是攪進了市長和副市長的混戰中,神仙打仗,百姓必然民不聊生!
柳青青怨氣沖天,她和宋清風所謂的戀人關係,純粹就是宋清風的一廂情願,那柳青青從心底裡就沒瞧上宋清風,可現在,上上下下都把她當成了宋家父子的家人,柳青青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可是,這種事,一旦幹部群眾認定,柳青青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其實,這也怪她自己,心裡瞧不起宋清風,卻從來沒有揮刀斬亂麻,反而一個勁和宋清風玩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