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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3章 面帶桃花哼哼唧唧 文 / 八月猴子

    按下包大成和牛麗麗暫且不表,我們先來看看魔女陳思思在幹什麼。

    此時的陳思思,已經回到家裡,躺在床上,抱著奧利奧餅乾盒子,邊看電視邊往嘴裡塞餅乾。

    一個人自立自強自愛的標準是,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這不僅適用於婦女,更適用於男人!陳思思對此有一個十分清醒的認識,所以,陳思思一到上江城,就給自己買了一套房子,表示從今往後獨立自主,再也不生活在老爹陳大強的陰影下。陳思思還給自己買了輛寶馬轎跑,當然,考慮到自己的特殊身份,陳思思輕易不動車,以免招惹眼球。

    電視畫面撲溯迷離,陳思思的心思也是撲溯迷離。那是一部極為煽情的韓劇,劇中男女主人公正在生離死別,哭得一塌糊塗,而陳思思的臉上,卻是保持著幾乎已經僵硬的微笑。

    這是因為,陳思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電視機上,電視裡的男女主人公就算是感天動地到了六月飛雪的境地,都無法破壞陳思思發自內心深處的、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的喜悅。

    回到家裡,陳思思就接到報社電話,她那篇《農民工生活堪憂》的新聞稿,已經被採用,將於明天上報,且是頭版。

    多少見習記者,辛辛苦苦給大爺們端茶倒水幾年,也難以取得如此成就,陳思思這個小丫頭,才見習了半年,還沒個人帶,寫的稿件就能上頭版,連她自己都沒想到。

    從理論上講,一個見習記者能夠作出如此成就,為黨和人民的事業作出如此巨大的貢獻,按照一般組織原則,組織上應該考慮委對其委以更大更富有挑戰性的重任,以期更好地發揮她的主觀能動性,為黨和人民的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陳思思的眼前,出現了一條金光大道!

    於是,包大成給她帶來的不快一掃而空,洗洗上床,以韓劇的殘雲愁霧為背景,暢想自己無比光明燦爛的未來。

    電視劇裡,男女主人公的痛哭到了高潮,按照電視台的約定俗成,應該到了廣告和新聞插播時間。

    果然,畫面上痛哭流涕正在痛哭流涕的男女主人公,突然變成了一位花枝招展上竄下跳的花季少女,少女劈叉、床上打滾、馳騁賽場、游泳、上樹掏鳥窩、下河捉泥鰍,鏡頭有意無意在少女大腿根部搖動,少女嫣然一笑:「乾爽怡人,不漏,就是不漏!」

    少女「乾爽」之後,畫面一閃,一位滿臉褶皺的中年男人,手持一個小瓶:「太急正氣……液!」

    中年男人一閃而過,隨即出現一位儀態端莊的中年婦女:「各位觀眾,現在播送晚間新聞,據本台記者報道,今晚八點二十分,我市葫蘆街吉斯吉商場發生一起一氧化碳中毒事件……」

    八點二十!陳思思是八點十分離開商場的,要是晚走十分鐘,這又是她的一篇獨家報道。

    陳思思不由得大為惱怒,之所以提前離開了十分鐘,沒有親自見證那起中毒事件,完全是因為包大成的出現!換句話說,就是包大成剝奪了她現場採訪的機會!

    陳思思智商極高,原本不該有此不合情理的推斷。要知道,若不是包大成及時出現,阻擾陳思思進入商場,此時的陳思思恐怕不是躺在家裡嚼餅乾,而是睡在醫院裡打點滴。從這個意義上看,包大成又救了陳思思一次。

    但是,出於記者的職業敏感性,失去了採訪機會,就等於是失去了立身之本,這使得陳思思對於任何妨礙她採訪的人和事都異常反感。於是,陳思思對包大成的惡劣印象,進一步加深。

    不過,現在的陳思思正處於對美好未來的無限憧憬之中,這次機會的丟失,對她的美好未來影響甚微,所以,陳思思暫時很大度地原諒了包大成。不過,留下了一個心結,這個心結將在不遠的將來爆發出來,促使陳思思對包大成老賬新賬一起算,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總之,現在的陳思思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饒有趣味地觀看起了葫蘆街一氧化碳中毒事件。

    新聞主播侃侃而談:「……事件發生在商場二樓女賓部,事件發生時,女賓部內大約有一百多名顧客和服務人員,晚八時許,一些人員出現頭痛、頭暈、噁心等症狀,但並未引起注意……」

    畫面正中央,出現了一位女服務員,服務員有些緊張:「當時我正在為一男一女兩位服務,那男顧客有些變態……」服務員的的話容易令人產生歧義,畫面戛然而止,急轉播音員。

    「隨後,不少人出現面色潮紅,神志不清等症狀,據市疾控中心專家介紹,這是一氧化碳中毒的典型症狀……」

    畫面上出現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字幕顯示:上江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簡稱疾控中心)專家宋清風。這位宋清風,就是包大成的中學同學,如今供職於疾控中心,成了一名「專家」。

    宋清風面對鏡頭,危然噤坐,眉頭緊皺,像是背誦課文:「一氧化碳中毒時間稍長,血液中碳氧血紅蛋白佔30%——40%,可出現虛脫或昏迷,皮膚和粘膜呈現煤氣中毒特有的櫻桃紅色,屬中度中毒。如搶救及時,可迅速清醒,數天內完全恢復,一般無後遺症狀。如搶救不及時,則可發展到重度中毒,進入深度昏迷,造成生命危險!」

    宋專家的話過於專業,陳思思聽得一頭霧水。

    畫面又轉到播音員:「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出現了兩位見義勇為的好市民,正是他們,奮不顧身打碎了窗戶玻璃,並拉響了警報器……」

    畫面上,琳琅滿目的女式內褲叢中,包大成和牛麗麗面對觀眾,並排而立,牛麗麗手持鐵棒,面帶笑容,透著彪悍,包大成神色緊張地斜視牛麗麗,身體微微發顫。

    記者:「牛麗麗同志,能談談當時的情況嗎?」

    牛麗麗面如桃花,當然,此時的桃花不是暈一氧化碳,而是暈鏡頭:「當時,包大成正在給我買內褲……」

    陳思思正在往嘴巴裡塞餅乾,「噗哧」一聲,餅乾渣子四濺,陳思思義憤填膺,那包大成貌似憨厚老實,原來與悍婦牛麗麗果然早有一腿,上午明明就是裝出一副可憐樣,騙取陳思思的同情,順帶騙走了陳思思的一頓大餐三千八百塊。那陳思思外有美貌內有拳腳,從小到大從來沒上過當吃過虧,這口氣如何嚥得下!

    男人給女人買內褲,從本質上看,符合和諧社會的精神內涵,應該大力提倡,但考慮我國特有的文化傳統和儒家思想內核,此事不宜通過媒體廣泛宣傳,記者急忙轉向包大成:「包大成同志,請問你是如何發現一氧化碳的?據我所知,一氧化碳無色無味,很難覺察。」

    畫面上,出現了包大成的面部特寫,左邊臉上,赫然顯出五道紅印。那是牛麗麗給他留下的耳光。

    原來,包大成用鐵棒砸敲響報警器後,隨即展開了對牛麗麗的急救,按照國家發佈人工呼吸的科學規範,急救程序如下:解開患者上衣,袒露其胸脯,使其保持呼吸道暢通,雙手放於胸乳,大拇指向內,其餘四指向外,向下擠壓,同時深吸一口氣,對著患者的口(注意:兩嘴須對緊不要漏氣),將氣吹入,反覆進行,每分鐘14-16次。

    包大成嚴格按照國家規範操作,效果很好,只進行了五次,牛麗麗就醒了過來,而且身體機能馬上恢復最佳狀態,也就是河東獅吼狀態,於是,包大成的臉上留下了五道難以磨滅的手指印,幸虧當時鐵棒遠在牆角,否則,包大成的腦袋要冒煙。

    當然,誤會很快消除,包大成隨即又投入到了忘我急救工作中,據不完全統計,不幸遭到包大成人工呼吸的中青年婦女有十三人之多。

    當然,陳思思並不知道這些可歌可泣的先進事跡。

    包大成面對鏡頭,侃侃而談,臉上的五道手指印隨之跳動:「一氧化碳雖然無色無味,但中毒患者臨床表現特點明顯,就是雙目迷離,面如桃花,含情脈脈,氣喘吁吁、哼哼唧唧……」包大成的話讓電視機前許多女士回想起了昨夜的急風暴雨,大為緊張,感情那是一氧化碳中毒?立即催促老公檢查家裡的灶台。

    包大成雖然被醫學院掃地出門,沒拿到學位文憑,但畢竟學了四年醫,又是公共衛生專業,耳聞目染,對於一氧化碳中毒也有所瞭解。當時在商場內,數十人出現「面帶桃花哼哼唧唧」之狀,雖說女士們在特定狀態下會有此表現,但在大庭廣目之下,數十人同時進入此種狀態,哪怕是陳冠希現身,也沒有這種效果,造成女士們失態的原因,極有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

    包大成這個判斷最終被證明是正確的,他的英勇表現,挽救了包括牛麗麗在內的眾多婦女同志們的生命,事跡不可謂不光輝!

    陳思思乃是一黃花閨女,尚未體驗過「面帶桃花哼哼唧唧」的感覺,因而沒有感到緊張,繼續往嘴裡塞餅乾。

    記者:「包大成同志及時發現了一氧化碳中毒,並在牛麗麗女士的協助下,打碎了商場窗戶玻璃,請看,這就是打碎窗戶玻璃的鐵棒!」

    畫面上給出鐵棒的特寫鏡頭。

    記者:「牛麗麗同志,你經常攜帶鐵棒進入商場嗎?」

    這個問題問得十分尖銳,包大成臉上青白不定,牛麗麗卻是從容自若:「商場人多手雜,色狼橫行,鐵棒可以阻擊色狼……」

    記者慌忙點頭,那牛麗麗的身材魔鬼,的確容易招惹色狼,只是,此話說出來,有給和諧社會摸黑的嫌疑,急忙打斷牛麗麗:「防患於未然,隨時保持憂患意識,是每一個公民的基本素質,今天,牛麗麗同志給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經驗,廣大觀眾可以舉一反三,出門在外,可隨身攜帶鐵棒、磚頭、瓦片……」

    記者被牛麗麗帶進了溝了,後台編輯腦子還算清醒,迅速把畫面轉到了播音員。

    播音員:「由於包大成和牛麗麗同志採取措施及時,中毒人員得到及時救治,截止記者發稿時間,所有中毒人員均脫離了生命危險,恢復了意識,目前,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正在追查一氧化碳來源,本台將追蹤報道有關調查進展情況。」

    播音員隱退,畫面一閃,出現一位儀態萬方的中年婦女:「色斑不見了痤瘡不見了。」另一位中年婦女:「小肚子不見了,『臀』部變翹了!」,一群中年婦女:「排除宿便,口氣清新!」一中年男人從婦女叢中脫穎而出:「排毒養顏,就是好!」中年男女們歡欣鼓舞喜氣洋洋。

    中年男女隱去,電視畫面上,韓劇男女主人公抱頭痛哭,隨即響起了片尾曲。

    陳思思操起餅乾盒子,狠狠地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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