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征服】
「……蘭蒂斯人的商會,每年會通過各種渠道,向拜占庭帝國購買大量的鐵礦!但是根據他們的常備軍隊的裝備量來看,他們根本不需要這麼多的鐵礦來打造鐵器!但是……有趣的是,他們每年都會出售一定數量的武器,包括了優質的蘭蒂斯弓箭,優質的蘭蒂斯盾牌和刀劍……當然了,因為鎧甲的鍛造技術上我們還保持領先,所以蘭蒂斯人生產的鎧甲,大陸上銷量並不算太大。
簡單的來說,他們從大陸上上以低價購買走鐵礦石甚至是生鐵,然後帶回去,製造成武器,再以昂貴的價格賣給我們。」
後,這個女孩的眼神裡冒著一種犀利的光芒,緩緩道:「老師曾經說過,蘭蒂斯人就是一個吸血鬼!他們每年都會從我們和奧丁人的身上吸走足夠的血,這些血液將蘭蒂斯這個國家供養得越來越強大……
同時,我們和奧丁人的每一次戰爭,大的贏家永遠都是蘭蒂斯人!
這樣一個國家……老師生前曾經說過,如果我們不能做出根本性或者巨大的變革的話……那麼,未來的數十年內,蘭蒂斯的國力就會全面超越我們!到那個時候……一個被我們養肥養壯了的鄰居,一個擁有數十萬潛軍隊,強大海軍可以直接攻擊任何一個登陸點的鄰居……他們還會安分的坐海外保持觀望態度麼?」
維亞聽到這裡,終於有些動容了,她看著軟榻上的女孩:「這些……都是老師早就知道的?他……只告訴了你?!」
「因為我是他選中的人,也是老師認為能明白他心思的人。」女孩淡淡道。
維亞握緊了拳頭:「既然你早知道這些,為什麼這次戰爭,你還把蘭蒂斯人拖了進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回見了加侖斯商會的人!」
「這是老師的選擇……正因為我們清楚蘭蒂斯人真正的野心,他們一定會介入這場戰爭!所以,我們才能說動他們加入這場賭局。老師說過:這是未來二十年內,蘭蒂斯人能看到的好的機會,所以他們一定不會拒絕!那個暴風之子吉斯倫特的到來,就證明了老師的預測沒有錯誤。」
維亞皺眉:「那麼你擔心什麼?」
女孩苦笑:「我的擔心很簡單……老師就說過,既便他是神,也不能保證他每一個決定都正確,不能保證他每一件事情都能預測到。比如……康托斯陛下的病逝,就比老師生前預計的時間點要早了一些。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因素,可這個因素……卻給這全盤的賭局帶來的變數。」
維亞思了一下,才道:「你是說……加西亞皇帝陛下,他……」
「康托斯大帝並不是一位明君。」女孩的語氣有些嘲弄:「雖然他擁有一些優點,但是他也同時有很多潛的缺點,只不過這些缺點都被老師很好的掩飾了,或者說,都隱藏了老師的光芒之下。這些缺點包括了:剛愎自用,太重的猜忌心,以及關鍵時刻的優柔寡斷……其實這些缺點,我不用說太多的事情來證明,只要有一個事實就足以證明他的無能了。」
女孩搖頭歎氣:「他有老師這麼一個智者輔佐,居然花了二十年時間都沒有能給這個國家帶來改善,就足以證明他的無能了!老師就曾經說過,看似康托斯大帝對他是百依百順,可實際上,這位皇帝的心裡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一百件事情裡,康托斯大帝會九十九件不重要的事情聽從老師的意見,可問題是偏偏那重要的一件事,老皇帝卻往往一意孤行,根本不聽從任何人的意見。老師花費了二十年時間,絕大多數的生命,都浪費了給老皇帝的各種錯誤的決策進行補窟窿。
加西亞陛下比老皇帝要聰明一些,至少他懂得韜光養晦,但是他的性格裡有一個重要的缺陷,這一點,讓老師很早之前就已經放棄了對他的期望。這個缺陷就是:偏激!」
偏激!
很難想像,從這個女孩的口中,對加西亞皇帝做出的評價居然是偏激。
要知道,世人的觀點,都認為這位帝國現的年輕皇帝,從他還是皇儲的時候沒,就被認為是一個做事情穩重,嚴格遵守各種禮儀,甚至是有些呆板的傢伙。
這麼一個人,卻被卡維希爾認為是——偏激!
「他隱藏得很好,但是正因為隱藏的深,一旦他繼位之後,不需要隱藏了,那麼之前積累了太久的情緒,爆發出來的時候,也會格外的強烈。我們的這位年輕的陛下,太心急了。」
女孩的表情很無奈:「現的情況是,拜占庭需要蘭蒂斯,需要一個盟友的強力支持!蘭蒂斯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等到我們無助的時候,等待我們主動向他們放下姿態,尋求大的幫助。現的情況,原本是:我們著急,但是蘭蒂斯人也著急!他們著急的是等待我們向他們開口!這原本應該是一個雙方比拚耐心和智慧的時候。
而事實上,如果老皇帝還活著,康托斯大帝的那種每到關鍵時刻就猶豫不決的性子,反而會幫我們的大忙!至少老皇帝是不會這麼焦急的立刻要求和吉斯倫特見面!
但是……我們的年輕的陛下,根據我所知道的,他已經至少有三次意動準備正式和蘭蒂斯人回見了!之前的兩次,被阿德裡克和薩倫波尼利宰相大人勸阻的——謝天謝地,我們的軍務大臣和宰相都是明白人。但是這一次,加西亞陛下的耐心終於耗了,他已經做出了後的決定,決定今晚就皇宮裡回見吉斯倫特。
蘭蒂斯人等來了他們等待的時刻。
這種時候,加西亞皇帝焦急的舉動,無疑是等於對蘭蒂斯人:來吧!來勒我吧!管獅子大開口吧!
而我相信,蘭蒂斯人,一定很樂於這麼做的。」
宰相府的老管家下午的時候看到了老宰相薩倫波尼利回到家裡的時候憂心忡忡的表情。老管家的心裡很不安,而讓他不安的是,老宰相回到家裡之後不久就讓人把家中的私人醫生請了去——老宰相大人胃疼的毛病又犯了。
宰相大人吃了藥之後,卻沒有像從前每次犯病時候的那樣吃藥後小睡片刻,而是把自己關了書房裡,同時派出親隨,去帝國財政署裡,將一箱一箱的各種卷宗搬了回來。然後就躲書房裡翻看了整整一個下午。
除了深受宰相大人信任的老管家可以進入書房裡給宰相大人送上茶水之外,其他人都被嚴令不許打攪宰相大人的工作。
而老管家的幾次進出書房的時候,都看見宰相大人很沒有形象的坐冰涼的地板上,周圍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卷宗。
宰相大人的臉色很難看,說不出的陰沉,甚至帶著一種深深的失落和彷徨,還有一絲濃濃的焦躁!
老管家記得,宰相大人上一次情緒變得如此失控,還是老皇帝康托斯陛下病故之前的那天晚上。
一個下午,宰相大人都坐卷宗堆裡,抱著腦袋喃喃自語。
後一次老管家走進書房裡去,給宰相大人送藥的時候,薩倫波尼利忽然跳了起來,用一種有些瘋狂的眼神瞪著自己的管家,然後一把抓住了管家的胳膊,甚至藥灑了地上也顧不得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
「……是,大人!」管家的語氣有些慌亂。
薩倫波尼利深深吸了口氣,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管家:「我問你……如果有這麼一群人,他們常年海上和那些危險的,未知的,數不清的風暴,狂風,巨浪搏鬥,面對廣闊未知的海洋,卻能以堅毅的心去將一片片未知的區域變成自己熟悉的航線……他們不畏懼死亡,不畏懼冒險……這樣的人,會是『沒有野心』麼?會是『沒有危險,沒有進取心』的人麼?」
管家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呆住了,他愣了一會兒,才吞了口吐沫:「嗯……大概,大概……不是吧。」
「當然不是!」薩倫波尼利堅定的搖頭,他狠狠得擺了擺手臂:「敢於冒險的軍隊就是海軍!富有侵略性的軍隊也是海軍!而蘭蒂斯,卻是一個海軍之國啊!為什麼就看不到他們的危險呢?!」
宰相大人的語氣忽然就變得無比激動起來:「為什麼就不能再沉一沉氣!為什麼就不能再穩一穩!!只要我們自己保持信心!或者是做出一副充滿信心的樣子!只要我們表現出靠我們自己也能掌控局面,也能打贏這場戰爭的姿態……那麼著急的就是那些蘭蒂斯人了!他們比我們著急想介入這場戰爭!他們比我們著急想得到這個機會!為什麼就不能再忍耐一下呢?!為什麼呢?!這簡直是一個再壞不過的時機了!再沒有比這壞的了!」
說完了這些,老宰相忽然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全身的精神似乎忽然就委頓了下來,他的目光黯淡,看了看被自己拽住胳膊,有些惶恐的管家,無力的一擺手:「好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你不用害怕。嗯,我不家裡吃晚餐了,去讓人來給我梳洗衣,我晚餐的時候要去皇宮。」
老管家一呆:「可是,大人,您的身體,剛才您還犯病了……」
「我必須去。」老宰相忽然一笑,笑容苦澀:「這將會是一場巨大的敲詐!這麼有趣的事情,百年難得一見,我怎麼能錯過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既然你都清楚——你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那麼你為什麼不想辦法阻止?」
維亞冷冷的瞧著面前的女孩,這個卡維希爾老師身邊年紀小的學生,這個之前一直就如同小尾巴一樣默默的跟卡維希爾老師身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