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拍錯了?】
這一枚火叉穿胸而過,頓時就將這個奧丁人釘了院子當中!
如此一個變故,頓時讓眾多已經被酒精麻痺了頭腦的奧丁戰士們紛紛驚醒過來。
縱然是這些日子來過的太過逍遙了,那南方溫軟的暖風已經將一身北國打熬出來的鐵骨揉搓得有些酥軟,但是驟然見血,頓時這些彪悍的奧丁戰士都紛紛翻身跳了起來。
拔刀的拔刀,提斧的提斧,而那個之前還被一個奧丁戰士抱懷裡的女人,一聲慘叫,已經被推倒了一旁,而因為她恰好身子將那個戰士的長刀壓下面,頓時就被那個奧丁戰士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心窩上踢飛。
驚呼叫嚷聲之中,那後院的大門忽然就四分五裂,木板碎裂飛散過來,隨即夏亞已經如一團烈火一般捲了進去!
他迎面就直接撞進了一個奧丁戰士的懷裡,以夏亞此時的實力,他這麼全速奔跑衝撞過來,那奧丁戰士就如同被一匹飛奔的健馬當頭撞上,卡卡幾聲,胸前骨骼已經碎,人也朝後飛了出去,半空之中,就已經斷了氣,等撞到後面,卻又撞倒了三四個同伴,頓時掀翻了地上,兩個傢伙當場就狂吐鮮血,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夏亞撞飛了那個奧丁戰士,已經劈手將對方的戰斧搶過了手裡,掂量了兩下,對這戰斧的份量頗為不滿。這個時候,那周圍的奧丁戰士距離近的,已經狂吼著撲了上來。長刀利斧,紛紛落下。夏亞哼了一聲,擰身就衝了上去,那斧光之中頓時潑灑出一片殷紅來,血光沖天,幾個頭顱和斷裂的殘肢就飛了起來。
如此慘烈的場面,讓原本還有些頭腦昏昏沉沉的奧丁戰士們,頓時酒都驚醒了,只是畢竟腦子雖然清醒了,可身體卻還有些不受控制,有心往上衝,可宿醉之後,腳下都如同踩了棉花一般軟軟的,跑了幾步,就有些歪歪斜斜的樣子。
夏亞卻毫不停留,如猛虎撲進了羊群一般,手裡的斧頭揮舞而過,就是一片血光,斧頭翻飛,轉眼之前就地上就已經倒了一片。
此時夏亞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當世頂尖武者的水準,加上他還有幾樣利器,一是龍血加身,普通的攻擊刀槍不入;二是火叉鋒利無雙,普通的兵器當者披靡;三是「破殺千軍」是一門精妙的群戰武技,若是和高手單打獨鬥,或許還顯不出威力,但是一旦落入這亂戰群鬥的局面,頓時就大展神威。
片刻之間,這院子裡原本有一百多奧丁人,就已經倒下了小半。
這些奧丁人也算是倒霉,原本這裡飲酒取樂,大部分都沒有穿什麼鎧甲,甚至拿著武器的也只有小半,開始的時候,還仗著天生的悍勇,赤手空拳就撲上來,一下被夏亞殺了十多個之後,頓時就氣勢為之一弱,到了後來,那些拿著武器的也被夏亞殺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也畢竟不全都是沒腦子的,就有的奧丁人試圖朝著院子角落邊上摸去,還有人就翻牆要出去求援。
可夏亞的眼睛何等毒辣,他速度如閃電,這院子裡來回奔走,反正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凡是想跑的,都被他追上兩步,一斧就砍死。只是到了後來,奧丁人被他殺的都喪了膽,後圍他身邊的幾個都被砍死之後,剩下的幾十個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就朝著四面都跑了開去。
夏亞卻一個跟頭撲到了院子當中,反手拔起了釘中間那俱屍體上的火叉。
火叉手,夏亞頓時就吸了口氣,一團紅光飛快的從他雙目之中散發而出,紅光凜然,夏亞卻忽然看見旁邊地上跪著一個傢伙,卻是那個之前泣血高歌的年輕人,這個傢伙被打翻地上,剛才一通亂戰,那些奧丁人只注意到了夏亞,卻以沒有人還記得上來給他補一刀,結果現滿院子的奧丁人死了大半,他卻還活著。
「趴下!」
夏亞眼神掃過他,口中冷冷吐出一句,那個年輕人也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趕緊就撲了地上,雙手抱著腦袋。
夏亞嘴角浮出一絲獰笑,那雙目之中瞬間變得一片緋紅……
只見夏亞站原地,那火叉平舉,掄圓了就是一劃!
彷彿這瞬間,時間也變得慢了許多,就看見火叉之前,一道紅色的圓弧緩緩的分了出去……
嗤…………
那院子裡,周圍數十個正各自動作的奧丁人,有的轉身朝著門外跑的,有的往院子後走廊飛奔的,有的已經跳起來準備翻牆的……
這一道紅色的圓弧光芒散過之後,頓時,所有人的身上,都出現了一條紅線……
這一瞬間彷彿變得寂靜無聲,但隨即,慘叫和哀嚎就四面傳來。有的奧丁人脖子當場就被直接切斷,有的是攔腰斷做了兩截,有的跑到走廊台階上的,卻是一雙大腿幾乎齊根就斷了下來,半截身體落,尤自慘呼。有的已經跳起來試圖雙手去扒牆,但是卻忽然就一道紅光之後,雙腳就脫離了自己的雙腿……
紅光散去之後,這滿院子裡,居然都再也沒有一個完整的人!
夏亞站了起來,滿意的笑了一笑。
緋紅殺氣,以他現的實力,已經可以將距離蔓延到了三十步了。緋紅殺氣一出,三十步之內,無堅不摧。可以想像,這等絕技,如果是亂軍混戰之中施展的話……
眼看這滿院子裡,到處哀嚎,卻再也沒有一個能站著的奧丁人了,那刺鼻的血腥味,讓那個趴地上的年輕人當場就抱著脖子吐了出來。
這個年輕人的眼中,看著夏亞,只覺得這個全身染血的傢伙,居然臉上還能帶著冷酷的笑,那一雙眸子亮得嚇人!
隨即這個年輕人敬畏的眼神之下,夏亞一手斧頭一手火叉,院子四處走了一遍,凡是那些重傷還沒有斷氣的奧丁人,夏亞都上去補上一斧,或者刺上一火叉,直接都送上了路。
等夏亞走完一圈之後,來到這個年輕人的身邊,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剛才雖然憑著一腔血勇,高歌泣血,反抗了一下。但是此刻親眼目睹的這麼一場血腥的屠戮,心裡卻也已經寒了,眼看夏亞站自己的面前,冷冷的看著自己,忽然就有些手腳哆嗦起來。
「你還算不錯,有點骨氣。」
夏亞咧嘴笑了笑,一身的血紅,偏偏卻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來,看上去格外的森然。年輕人覺得胸口一緊,就已經被夏亞提了起來,提到了台階上,地上還有一個雙腿斷掉了的奧丁戰士,正抽搐掙扎。
夏亞將斧頭塞進了這個年輕人的手裡,這種奧丁戰士使用的重型戰斧,頓時讓年輕人手裡一沉,哪裡提得動?鏗的一聲,斧尖砸地上,險些砸了自己的腳,幸好雙手死死的握住了,才沒有脫手。
「想報仇,自己動手。指望老天降雷霆劈死這些混蛋?那是笑話!」
夏亞昂然冷笑,看著這個年輕人的眼睛,一字一字冷笑道:「這世界上,罪孽多的是,犯下血腥罪孽,該遭雷劈的,也太多了。指望上天神靈?那些東西又能管什麼事!那麼多罪人,累死上天也劈不完——要報仇,用你自己手裡的斧子!」
這年輕人聽了,夏亞的這些話,一字一字就如同雷鳴一般轟轟的響耳旁,直戳心底,終於大吼一聲,雙目血紅,雙手舉起斧頭來,朝著地上那個奧丁人狠狠剁了下去。
一團鮮血飛濺,灑了他的臉上,那溫熱潮濕腥臭的血,濺了一臉,這年輕人卻忽然心裡生出了一股輕鬆來:這些奧丁惡魔,血也不過就是熱的,臭的,腥的,和小時候自己偷看的廚房裡宰殺牛羊的時候,血的氣味也沒什麼區別。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這麼一想,心裡卻反而不怕了,睜開眼睛一看,那地上的奧丁人,腦袋已經被自己握的斧頭劈開,早就死透了。
眼看那地上的奧丁人屍體,腦袋劈開,鮮血和腦漿混成一團,流淌得到處都是,如此的場面,又讓這年輕人臉上一白,生出幾分恐懼來,手裡的斧頭沉重,就舉不動,正要丟掉,旁邊夏亞已經伸過手來一把扶住了他。
年輕人只覺得夏亞的手掌寬厚而有力,一扭頭,就看見夏亞正望著自己。
「怎麼樣?親手報仇的感覺,不錯吧?」
夏亞看著這個年輕人:「你看這些奧丁人,雖然平時凶狠,但是你再看現他們的樣子……臨死的時候,臉上也一樣有恐懼,也一樣會疼,會流血。說到底……哼,也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殺了,也就殺了!」
這年輕人忽然就一鬆手,將斧頭丟地上,撲通跪了夏亞的面前,大聲道:「閣下,請讓我跟隨您吧!我家破人亡,已經沒有什麼牽掛,只求能跟你身邊,一起殺這些奧丁豺狼!!」
夏亞冷哼了一聲,四處看了看,找了一個奧丁的屍體旁看上去稍微輕一些的刀子來丟給了這個年輕人:「拿著。想殺奧丁人的話,願意就跟著我走吧,記住,我只要不怕死的男人,若是有一天你懦弱膽怯,那麼就趁早滾蛋。」
這年輕人流出眼淚來:「我是科德爾城守備長官的兒子,奧丁人來侵,全城官員都降了,我父親不降,家裡內外僕從,連同父親和他的幾個親衛,都被奧丁人殺了。我被父親藏了地窖裡……卻沒想到被自己家裡的僕人出賣……我不怕死,只怕殺奧丁人太少!」
夏亞點了一下頭,將他拽了起來,正要離開,忽然就聽見走廊旁傳來了一聲呻吟,隨即還有一聲低低的驚呼,扭頭看去,卻看見一個奧丁人的屍體下,壓著一個女人,正是之前被奧丁人踹翻的那個,這個女人因為一直躺地上,卻居然也還沒有死。
一看這個背叛了自己的女僕,年輕人頓時臉上露出一絲恨意來,只是看著那個女人滿臉畏懼和驚慌,不由得心中又是一軟。
夏亞站他身邊,冷冷道:「我剛才後面聽你說話,這個女人是你女僕,你對她有那麼多恩德,後她卻背叛了你,把你出賣給了奧丁人,這種惡毒的人,你難道還心軟麼?」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她已經如此狼狽了,我……」
夏亞冷笑一聲:「連恩仇都不敢快意,還充什麼英雄!你若是不能心狠,遲早一天也會被人殺掉。」
說完,他頭也不回,就朝著後院走了出去。
年輕人站那兒,臉上忽青忽白,終於眼神裡露出一絲狠厲,走到那個女人面前,冷冷道:「我對你有活命大恩,向來對你都很好,你卻後出賣我……如此惡毒心腸,我若是還放過你,那就真的是懦弱了!」
說完,一刀就捅了下去。
夏亞走到了後院,正解下了藏門後的幾匹馬的韁繩,就看見那個年輕人搖搖晃晃走了出來,手裡的刀鋒下滴著鮮血。
夏亞心裡明白,也不多問別的,只看了他一眼:「會騎馬麼?」
眼看那個年輕人點頭,就直接將一匹馬分給了他:「你既然要跟著我,那麼就要知道我的身份,記住了,我的名字叫夏亞雷鳴,是帝國莫爾郡郡守,你跟著我回去,不愁沒有殺奧丁人的機會。」
說著,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你的名字呢?」
「……」年輕人眼神泛著寒氣:「大人,我從前生活荒唐,父親戰死的時候,我卻沒能幫上一點兒忙,懦弱的躲藏地窖裡……現家破人亡,我心中有愧,家族的姓氏,我已經不敢再提了……從今天開始,我有名無姓,大人請叫我凱文就好了,這是我的名字。」
凱文?
夏亞一愣,忽然就想起了那個當初死自己懷裡的光頭兄弟,看著這個年輕人,眼神也不禁柔和了一些:「好,從今天開始,我就叫你凱文。」
這個凱文原本是城守備長官的兒子,這城守府從前是他自己家宅院,自然是熟悉無比,他的帶領下,兩人守備府裡羅了一番,夏亞找出了一些有用的藥物之類的東西,又回頭到那個滿是殺戮血腥的院子裡,將那支已經片了一半的烤羊羔,直接砍下了小半來,找了塊布一包,往身後一背,想了一想,還順手剁下了幾個奧丁人的腦袋,就這麼血淋淋的踢手裡,帶著凱文,兩人騎馬一路出了城守府,來到了大街上。
此刻科德爾城裡依然空蕩蕩的,那些協軍黑皮狗子都跑光了,而城裡的居民這些日子奧丁人的高壓之下,都不敢出門。夏亞馬踏長街,街上卻連一個人都沒有,甚至兩旁的房屋裡,連探頭出來看熱鬧的勇氣都缺乏。
夏亞心裡不由得有些氣惱,忽然躍馬來到了街頭路口的空地上,深吸了口氣,高聲喝道:「城裡的人聽著!!此刻城裡的奧丁人已經都被老子殺光了!!」
說著,將那幾顆血淋淋的頭顱往地上一丟!
那些腦袋骨碌骨碌滾出老遠,夏亞又將這話大聲喊了幾遍,終於漸漸的,那兩旁的房屋裡,就有一些膽子大的人拉開窗戶探出腦袋來,有的看見夏亞一身是血,地上還有滾滾人頭,就嚇得當場縮了回去。
夏亞立馬上,高聲昂然喝道:「科德爾城是昔年開國名將科德爾的故鄉!昔年科德爾城雄傑輩出!卻沒想到到了如今,這裡的人懦弱成了這樣!」
他太高了聲音吼道:「不過兩百奧丁人,滿城卻有上萬人口,卻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反抗!!敢問科德爾城裡,現可有男人!!!!敢問城中的諸位男子,都扯開褲子看看,自己胯下的那根東西還不!這些奧丁人搶奪你們的財產,掠奪你們的土地,奴役你們的兄弟,凌辱你們的妻女!!滿城上萬人,卻面對兩百個強盜就束手待斃嗎!!我今天就是要讓你們看仔細了!這些奧丁人,不是惡魔,不是猛獸!也不過就是活生生的人,能殺出血,能打得爛,能砍下頭!!都是有手有腳,你們若是自己不敢反抗,把刀子遞到人家手裡,就是活該當奴隸!!」
說著,他抬手一指:「守備府庫房裡還有武器!奧丁人的屍體就那裡!摸摸自己的胸口,腔子裡還有熱血熱氣的,就自己去拿了刀劍!豺狼再來的時候,就膘膀子和他們干他媽的!」
喊完了之後,眼看那些街頭的門戶窗台裡,漸漸的越來越多的腦袋探了出來,夏亞哼了一聲,看了看身邊的這個叫年輕人的凱文,笑道:「好了!走吧!」
說完,兩人策馬,從長街飛馳而過,出城去了。
到了城外,和達克斯他們匯合之後,達克斯眼看夏亞撿回來一個人,也不多問,倒是眼看夏亞背回來的那小半條烤羊,卻是口水橫流,搶了過來時候,拿刀子切了幾塊下來,大家分了吃。
夏亞城裡大殺四方,威風凜凜,可到了城外回合之後,卻忽然就沉悶了下來。
尤其是送食物給兩個女孩的時候,土鱉面對艾德琳,卻總有些扭扭捏捏的樣子。
其實這一路走來,夏亞自從那天知道了艾德琳是女孩兒之後,態度就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原本兩人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了,可一旦雌雄分辨之後,夏亞卻沒來由的害羞起來,一路上都有些躲避艾德琳的樣子,別說是說話了,眼神都很少接觸。
此刻硬著頭皮將烤肉送了過去,看著艾德琳一臉幽怨的表情,夏亞趕緊扭過頭去,卻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你,你身上有血……剛才……」
身後,艾德琳的聲音柔柔的傳來。
夏亞「嗯」了一聲,低聲道:「是奧丁人的,我……我沒事。」
達克斯站旁邊,看著這一對兒癡男怨女,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艾德琳低聲歎了口氣:「……你自己小心些就好。」
頓了頓,卻又鼓足了勇氣看著夏亞:「喂……土鱉……」
「嗯。」夏亞依然繃著一張臉,悶悶的應了一聲。
「你……為什麼好像變得討厭我了?」
夏亞苦笑一聲,看了艾德琳一眼,支支吾吾道:「那個……我……」
艾德琳臉色有些發白:「你若是討厭我的話,我……」
夏亞終於歎了口氣:「我不是討厭你。」
艾德琳頓時眼睛裡就多了一絲光彩來:「不討厭麼?」
「不討厭你。」夏亞的語氣很篤定,但是卻隨即愁眉苦臉道:「我……我有些討厭我自己了。」
「為什麼?」
「很簡單。」夏亞板著臉:「我腦子有些糊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毛病,還是沒有毛病。」
這話有些意思太過深了,艾德琳一時沒聽懂,不過夏亞卻不肯多說了,牽過了馬來,三匹馬,一匹拉車,自己和達克斯一人騎了一匹,那個叫凱文的年輕人當車伕,兩個女孩坐車上,也不用進城了,就繞過了科德爾城,繼續一路往北而去。
那路上的時候,達克斯故意一臉鬼鬼祟祟的樣子,騎馬來到夏亞的身邊,笑道:「夏亞大人。」
「你又想說什麼鬼話?還是又想讓我踹你幾腳?」夏亞翻了翻眼皮。
「我只是想請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達克斯嘻嘻一笑:「艾德琳殿下美麗動人,又明顯對你很有一些意思,而且聽說你們兩人也算是從前頗有一些感情的,為什麼你現看到她就好像看到鬼一樣?」
夏亞臉色一變,看了看達克斯,終於長歎一聲。
「有什麼難題?或許我可以幫你……」
「你幫不了。」夏亞搖頭。
不過他依然抬頭來,看著達克斯,很認真的笑道:「你有沒有什麼關係不錯的朋友?我指男的。」
達克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自然是有的……嗯,比如你吧,我們一路走來,也算是一起打過架的,算是有些交情了吧?說一聲朋友,也不為過分吧?」
「好吧,就算我們是朋友了。」夏亞點了點頭,卻依然板著臉,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看著我,看著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我們兩人是朋友……可假如有一天,我忽然對你說,其實我是一個女人,我們兩人一起吧……你會什麼感覺?」
達克斯頓時臉色一白,差點沒從馬上摔下去,趕緊策馬遠遠跑開了。
倒是夏亞的腦海裡,朵拉笑得幾乎都快斷氣了。
聽著腦海裡這條母龍狂笑,夏亞冷冷道:「有這麼好笑麼?」
朵拉一邊喘氣,一邊笑道:「你剛才這個比喻很妙……我現才發現你實是一個天才。」
夏亞皺眉道:「其實,我不是不喜歡可憐蟲,從前我也有時候忍不住會想她,可每次一想她,我就覺得自己一定是有毛病的。現知道她是女人了,我慶幸自己沒有毛病……可問題是,當我看著她的時候,心裡卻忍不住會想起之前她還是男人時候的樣子……這感覺太過古怪……」
遠處的達克斯,卻豎起了耳朵來,聽著夏亞那兒「自言自語」,卻忍不住笑得肚子都疼了。
悄悄的策馬來到了馬車旁:「長腿殿下?」
艾德琳心中正氣苦,一看達克斯湊了過來,沒好氣道:「你又有什麼事情?」
達克斯悠悠一笑:「長腿殿下,若是我說,我有辦法,讓那個土鱉和你親近,你怎麼報答我?」
艾德琳橫了達克斯一眼:「你又能有什麼辦法?那個傢伙……他,他始終當我是男人!」
達克斯哼了一聲:「我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是有辦法的。只是事情成了,你怎麼感謝我呢?」
艾德琳心裡一動,一路過來,這個叫達克斯的傢伙雖然有些可惡,但是本事卻實是不小,而且為人也足夠狡猾,說不定他真的有什麼辦法……
「你……你想要什麼報答?」
達克斯眼珠一轉:「很好,就把你的長腿伸過來讓我摸兩下吧。」
「……去死吧!!」
這幾人一路往北行走,西爾坦郡現內部空虛,奧丁軍人大多都調去了東邊和科西嘉軍打仗去了。加上夏亞和達克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遇到小股的奧丁軍隊,直接就屠掉了。
再加上一行人裡,夏亞看似粗魯其實狡猾,而達克斯又是一個精明過分的傢伙,一路小心,有時候繞開大路行走,這麼往北走了多日,居然也都安然無恙。
那個叫凱文的年輕人,用了藥之後身上的傷也好了很多,這個傢伙原本也算是官宦家的子弟,只是從小不肯走正途,多少有些紈褲子弟的風格,身為武將的兒子,不讀書也就罷了,武技也不肯學,卻喜歡學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唱歌跳舞,鬥狗架鳥,甚至還做了一手的好菜!
這一路上,倒是成了幾個人的僕人了,停下休息的時候,燒火做飯都交給了這個傢伙,而偏偏做出來的食物,就連達克斯都沒口子的稱讚,說如果是太平時代,這傢伙去開飯店,也能賺翻掉。
這凱文也實是一個奇才,他會唱歌跳舞,還能模仿各種各樣的聲音——說實話,就連艾德琳都忍不住說,這個傢伙如果送到帝都去,去唱歌劇倒是一個不錯的演員。尤其這個傢伙還很會化妝,據說能靠著鼻子,閉著眼睛就能分辨出幾十種種香水和脂粉……
可這些本事,沒一樣對於行軍打仗有用的。
夏亞也試著讓這個傢伙練練武技,不過隨後就發現,這個凱文實是一點底子都沒有,而且多年的紈褲子弟生涯,身體都虛得很,哪裡有一點將門之後的樣子?
不過卻有一條,這個凱文倒是有一股子狠勁,雖然身體虛弱,底子也差,但是每天只要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就按照夏亞教的軍中的法子狠狠的操練,那勤奮的勁頭,讓達克斯都忍不住動容。
「媽的……當年我學武的時候如果有他現這樣的勤狠勁頭,今天老子恐怕早已經是強者了。」
一路還算太平,唯一的問題,就是太子妃黛芬尼,病重之後,一直沒有康復,大部分時間都是昏迷,偶爾醒來的時候,也是神志模糊,隨便吃喝一點東西就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女孩子身體原本就嬌弱,一路上吃了這麼多苦頭,驟然大病,實是很沉重。而且如果要她康復的話,必須得停下來找個地方靜養一些日子,可是現一行人還敵占區,哪裡能有時間停下來修養?
這麼一路顛簸,雖然藥物和食物都不斷,但是看著人就飛快的瘦了下去,那臉色也是一天比一天蒼白,期間夏亞還冒險找了一個城鎮去綁了一個醫生過來看過,也是束手無策。
好眼看著勉強支撐,終於過了西爾坦郡的北部邊境,進入了莫爾郡之後,又走了兩三天,再往前走,距離丹澤爾城就不算太遠了。
看著黛芬尼身子漸漸的虛弱下去,就連艾德琳也忘記了和夏亞的煩惱,每天抱著黛芬尼,只是悄悄的落淚。
終於這一日,從一早走到了下午時候,沿著大路繞過一座山坡,走過樹林,前方的曠野,地平線遠處,隱隱的就看見了丹澤爾城的城牆輪廓了。
終於回到了這裡,夏亞一直提著的心才終於落了下去。
這一路上,他倒是並不太擔心奧丁人,卻心中始終的藏了一個隱患——黑斯廷,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黑斯廷性情大變之後,後被自己和達克斯聯手趕走了,居然就此消失,沒有再來找過自己的麻煩!!
這個傢伙……難道就真的放過了自己,跑回去了麼?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回到了丹澤爾城,夏亞也是精神一振。立刻就加快了速度,一行人朝著丹澤爾城而去。
城外的時候,就遇到了一波城裡的斥候,這些斥候遇到了夏亞,一個個都是欣喜若狂,隨即就留下幾人沿途護送,分出兩個騎兵飛馬回城去稟告去了。
夏亞這一趟出來,陰差陽錯,已經外面耽誤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心中也是惴惴。
終於來到了城下,只見城門大開,城牆之上軍旗招展,一切安好,這才終於放下了心來。
老遠就看見城門下,格林一臉的肅然,領了一些軍官城門口等候。
旁邊,居然還站了兩個傢伙,一個身材枯瘦,滿臉猥瑣,正是多多羅。另外一個,貌似憨厚,卻抓耳撓腮,卻是自己之前收的那個叫伊倫特的年輕農夫。
……
…………
多多羅和伊倫特兩人站城門下,也都是心中各自轉著念頭。
當初夏亞被黑斯廷一路追逐跑掉,和多多羅分路而行,放下話來,讓多多羅和伊倫特帶了車子先回丹澤爾城。
兩個傢伙回到丹澤爾城的時候,險些被巡城的斥候騎兵當作難民,幸好多多羅跟隨夏亞的日子頗有一些時候了,城裡的沙爾巴和卡托,以及從前的那些傭兵霍克羅素等人都是認得他的。
多多羅回到城裡,向格林回報了情況,大家得知了夏亞居然是和黑斯廷一起,而且還被黑斯廷一路追殺等等情況,都是大驚失色。不過格林立刻就下了封口令,嚴謹將夏亞被黑斯廷追殺逃跑的消息外傳,以免軍心混亂。
不過夏亞不城裡,人心畢竟就有些不穩,尤其是第七和第六兵團的那些殘兵,只靠格林可指揮不動。
加上內內大小姐,因為夏亞的失蹤,每天都是越來越暴躁,帶著一夥馬賊,滿山遍野的尋蹤跡去了。
至於多多羅和伊倫特,則成為了內內大小姐發洩怒火的出氣桶。
以內內的說法是:身為大人的扈從,居然把自己的主人都弄丟了,這種廢物扈從,還不如不要!
如果不是看夏亞的份兒上,還有沙爾巴等故友的阻攔,只怕多多羅都要吃上幾鞭子了。
倒霉的是伊倫特。
這個農夫滿心以為自己抱上了粗腿,可沒想到夏亞大人走丟了,他跟隨夏亞的時間太短,而且回到城裡之後,一個人都不認識,守備府裡,就成了一個吃閒飯的,還要承受內內的怒火,這些天過的實是膽戰心驚,偶爾出門,感覺到郡守府裡的那些馬賊們投來的眼神,著實有些不善,可憐的農夫每天心驚肉跳,求神祈禱,只盼望這位夏亞大人吉人天相,早早回來。
這天得知夏亞回來了,兩個倒霉的扈從頓時喜出望外來,不用人叫,甚至還跑了格林等人之前,就衝到了城門外,立風中苦苦等候。
兩人都知道自己城裡遭了白眼,只有夏亞回來了,才能有出頭之日。
這兩個猥瑣的傢伙,都是一般的無恥,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就心中同時生出了忌憚來。
多多羅想的是:老子才是大人的第一扈從,這個來的傢伙,可不能搶了大人對我的寵信。
伊倫特想的是:我的來之人,沒有根基,得想個法子好好表現才行。
多多羅站那兒,心中苦思一會兒如何能表達忠誠,盤算了諸多場面,醞釀了多種言辭,那馬屁如潮,心中就已經勾畫好了。
躲一旁,低聲反覆的朗誦練習來。
「嗯,一會兒大人來了,我就必須搶先所有人之前衝上去,跪大人面前,不管其他,直接抱著大人的衣服袍子,然後就大哭!哭得越慘越好!嗯……說什麼呢?說什麼呢?對了……上次看的一本書裡好像就有幾句不錯的詞兒……」
多多羅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閉著眼睛喃喃念叨:「我盼大人如同久旱盼甘霖,嬰兒盼父母,思星盼月,日日輾轉,夜不能寐,每每想起,肝腸寸斷,如杜鵑啼血,號寒啼饑……」
多多羅反覆念叨了數遍,是將一會兒如何哭泣,如何表情,如何感情都盤算完畢了,這才信心滿滿……
眼看夏亞一行人來到了城門下,看著夏亞騎馬就前面,多多羅立刻做出了一臉悲淒的樣子,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夏亞翻身下馬,正要衝上去,才跑了一步,旁邊卻忽然伸過一隻腳來,可憐的魔法師哎呀一聲慘叫,頓時撲跌地上,卻看見自己的同僚,那個卑鄙的伊倫特已經衝了出去——剛才伸腳絆倒自己的就是這個可惡的村夫!!!!
伊倫特一口氣衝到了夏亞的面前,撲通就跪下,一把抱住了夏亞的大腿,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喊了起來。
「大人你可回來了!!我盼大人如同久旱盼甘霖,嬰兒盼父母,思星盼月,日日輾轉,夜不能寐,每每想起,肝腸寸斷,如杜鵑啼血,號寒啼饑……」
那聲音哀淒,卻讓後面跌地上的多多羅頓時天旋地轉,氣得險些鼻子都歪了!!
媽的!這,這是老子的詞兒啊!!!
這王八蛋,連馬屁詞兒都要和老子搶!!無恥,無恥之極!!!
多多羅心中惱火,氣惱自己苦心想出來的招被這個可惡的伊倫特給偷了去。正絞腦汁如何表現,忽然卻一眼看見了從馬車上走下來的艾德琳!
魔法師可是認得這位公主殿下的啊!
一看艾德琳居然又和大人走了一起……想起當初兩人似乎就有些曖昧的樣子,現公主殿下居然跟了咱們大人回來了?
媽的!既然主人的馬屁拍不了了,老子走夫人路線也是好的!
想到這裡,魔法師已經飛快的跳了起來,大叫一聲,跌跌撞撞撲了過去,一頭就撲了艾德琳的面前,扯開嗓子就大叫道:「夫人,主母啊!!」
這才喊了一聲,忽然就感覺到身後一股森然的寒氣射了過來,回頭一看,只見格林身邊的眾多軍官旁,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
正是內內大小姐!
聽了自己喊的這聲「主母」,頓時,內內大小姐的那張臉一下就沉黑了下去,雙目裡幾乎就要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