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刺殺】
書房的門被敲動,一個部下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將一個金屬圓筒放了薩爾瓦多的面前。
「大人,這是剛收到的密信。」
薩爾瓦多嚴肅的揮了揮手,等手下走出去之後,他才擰開了那個小金屬筒。
因為這種送信的方式都是用經過訓練的僚鷹傳遞,太重太大的信件,會影響僚鷹的負重,所以這些秘信都極為簡短。
展開之後,上面是一些特殊的數字符號,薩爾瓦多從背後的書架上拿起了一本《帝國步兵操典》,翻開之後,按照秘信上的那些符號,逐頁逐句的對應之後,拼湊出了秘信的內容。
合上了書,薩爾瓦多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哼……我該說是巧合呢?還是說,運氣站了我們這邊呢……奧丁人,貪婪的奧丁人啊……不過,這貪婪,卻恰好幫了我們的大忙。」
※※※※※
「喝哈!」
一聲渾厚的吆喝,馬蹄飛揚,飛馳衝進營地裡,所過之處,捲著一股狂風,風中夾著細細的雪粒,刮旁邊的戰士臉上,面皮生疼,但是這些魁梧的戰士都肅然持刃而立,對著從身邊奔馳而過的這一隊騎士黑影投去崇敬的眼神。
百十騎猶如一股黑色的鐵流而過,流淌進了這座營盤裡。
這營盤連綿數里,典型的混合兵種的軍團營地,營地前壕溝深寬,柵欄牆扎得又密又高。一條小河貼著營盤左側而過,又拐了一個彎,此刻正是早晨,正有不少身披皮襖的奧丁戰士拿著鐵錘河邊破冰取水。
這遙遠的北國,既便現已經是快三月的時候,卻依然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樣子,夜裡刮了半夜的風,將河面的冰結的又厚又硬,既便是雄壯的奧丁戰士手持鐵錘,一錘砸下去也不過就是一個白印而已。這給取水的戰士帶來了不少麻煩,不過奧丁人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他們熟練的兩三人一組敲開河面冰層,將一塊一塊的冰丟進碩大的木桶裡帶回去,而隨後,一隊一隊早晨出操的騎兵也跑了回來,奧丁戰士的馴鹿聚集河邊飲水,鹿和人都累得不停喘氣,口中的白氣騰騰連成一片。
這寒冷的天氣,冷得讓人牙齒都寒了,不過對於常年生活北國的奧丁人來說,卻早已經習慣了,甚至有些格外彪悍的奧丁男子,就站河邊,脫下了身上的皮甲,**著上身,露出一身北國冰雪之中打熬出來的健碩身板,那身上一塊一塊的肌肉彷彿野獸一樣,寒風之中互相笑罵著,抓起一把一把白雪來滿不乎的身上擦來擦去,直將身體擦得通紅,就算是洗過澡了。
放旁邊的戰斧鐵錘等武器早已經凍上了一層冰霜,這些奧丁戰士也不意,抓起來輕輕敲幾下,那冰稜子就嘩嘩脫落。
這樣的彪悍,若是南方的拜占庭人看來,簡直就是如洪荒野蠻人一樣。
早晨的河邊一片忙碌,可就這個時候,遠處的軍營裡傳來了一聲渾厚悠遠的號角聲,那號聲之中,還夾著鏗鏘的鼓點,這聲音傳來,頓時讓這些奧丁戰士們紛紛為之一振!
「黑斯廷回來了!黑斯廷回來了!!」
奧丁人生性野蠻而粗魯,不拘泥於什麼禮節。上下的尊別區分也並不太嚴謹,甚至哪怕是小兵,也可以直呼將軍的名字,只不過令行禁止,卻格外的嚴酷。大家似乎也習慣了這種傳統,也不覺得呼喊將軍的名字是什麼不敬。
對於生性彪悍而豪放的奧丁人來說,尊敬只要擺心裡就好了,沒必要嘴巴上顯得太謙卑。
那一隊衝進營地的黑騎,所過之處都是一片歡呼:「黑斯廷回來」。就算是高大的瞭望台上的戰士,也都是脫下皮帽高聲呼喊鼓噪。
黑騎直入營地深處,直衝到了裡面的一片密實的連營,領頭的那一騎忽然就長嘯一聲,馬蹄飛揚,前蹄人立起來,長嘶不已,頓時就停了下來,而這一騎身後的那些騎手,也都是馬蹄轟然而止,奔馳的速度說停就停,如同釘子一樣牢牢的釘了地上!
周圍不少身穿皮襖的奧丁戰士圍了過來,那些騎手將掛馬鞍上的各種獵物丟地上,任憑那些戰士撿起抬回去。
而領頭的那黑騎士翻身下馬,輕輕將頭盔上的覆面甲推了上去,露出面目來,不是那位奧丁武神黑斯廷是誰?
黑斯廷滿臉的白霜,一看就是流淌出來的汗水寒風之中被凍結了起來,眉毛上都變得斑白了,他大笑了一聲,反手擦了一把臉,然後將馬鞍上的那柄三稜戰槍抓起來,大步走到一座大營門口,用力一扎,就聽見砰的一聲,雪屑泥土翻飛,那三稜戰槍就直接有三分之一被他扎進了泥土裡。
一個身材雄壯如黑熊一樣的奧丁戰士走到面前,雙手幫他將身後的那條皮披風摘下來,黑斯廷哈哈一笑:「今天運氣不錯,弄到一頭雪豹!那東西跑得快,害我多跑了十里路才追上,要不是貪它的皮毛完整一心活捉,只怕早就回來吃早飯了!」
果然,隨著黑斯廷的一聲吆喝,兩個騎兵跑了出來,手裡合理抬著一張網子,裡面一頭遍體皮毛雪白的豹子,全身被捆了,卻依然齜牙咧嘴的吼叫。
「勇敢的黑斯廷!武勇的黑斯廷!!」
周圍的歡呼聲又起,黑斯廷哈哈一笑,對那個雄壯的奧丁戰士道:「把我的馬牽下去,餵飽它,再細細的洗刷一下,這見鬼的天氣,跑了半夜,出了那麼多汗,別凍壞了它。」
說完,他就一片歡呼之中走進了那座巨大的營帳裡。
這營帳之大,簡直就如同一座大房子一樣,邊角釘下了三十六根粗粗的木樁,厚厚帳篷都是皮底子,用鹿皮牛皮等各種皮革硝制後做成的,雨雪不透。
而帳篷裡,地上鋪上了數十上厚厚的皮毛,踩上去柔軟而溫暖,再無一點寒氣,帳篷兩側,六個火盆裡,盛著上等的鹿油,都是用香料配過的,烈火烹油,火光明亮,卻沒有黑色熏眼的油煙。
一進這帳篷裡,頓時就暖和了許多,兩個**上身,身材雄壯卻光頭的奧丁人走來上來,彎腰服侍黑斯廷脫下了身上的鎧甲,給他換上了一件黑色的袍子,又服侍他將滿頭的頭髮披散下來,還有人捧上了一個金碗,盛滿了一碗熱騰騰的鹿血,黑斯廷也是一飲而,鹿血入口之後,頓時一股燥熱暖意腹部升騰起來,再無半點寒氣。
片刻之後,帳篷外走進來十多個身穿各色鎧甲的軍中的將領,進來之後,就有那些光頭的僕人碰上墊子,大家就隨意的席地而坐,坐了帳篷裡周圍,一個個靜靜的望著黑斯廷,等候這位首領發號命令。
黑斯廷站那兒,他披頭散髮,皮袍半敞,露出結實的胸膛,看著面前這十多個奧丁將領——奧丁人普遍身材高大雄壯,相比之下,黑斯廷卻是看上去要瘦小了很多,只是這麼多如野獸一般的雄壯漢子,卻都用崇敬而臣服的眼神看著自己——黑斯廷心裡也不禁生出了一種淡淡的豪氣。
這,是我的軍團!!
「已經修正了一個月了,你們可歇足了麼?」黑斯廷垂目冷笑。
下面眾將立刻紛紛喝叫起來。
「歇夠了!夠得不能再夠了!」
「是啊,一個月的時間,大家的骨頭都結冰了,再不動彈幾下,只怕都要凍僵了!」
「這成天吃飽喝足的日子,簡直悶死了人!黑斯廷,你帶我們去廝殺吧!」
「是啊!我們黑旗軍,如果不廝殺,三天身子就會癢癢的!哈哈哈哈!」
「再這麼下去,小子們都要養出一身肥膘了!那還成什麼樣子!!」
看著下面群情激昂,黑斯廷滿意的笑了笑,然後抬手一擺,頓時就猶如一把刀子,將帳篷裡的叫嚷聲切斷,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緊緊的盯著他們的統帥。
「好!既然歇夠了,也是該動彈一下的時候了!」黑斯廷的眼神裡漸漸流露出刀鋒一般的鋒芒來,嘴角冷笑:「這冰天雪地的日子,大家也實沒什麼滋味,你們,敢不敢隨我去打一場獵!」
打獵?
眾人都是一臉茫然。
「黑斯廷,我們上哪裡打獵去?是去北方苔原那些野人麼?還是去西部打那些不服的蠻部?」
「都不是。」黑斯廷哼了一聲,眼神逼得眾人再次閉上了嘴巴:「往北往西,都是冰天雪地,那雪厚得沒了膝蓋,我們鹿也跑不起來!寒風吹的人臉皮都快裂了!烤出來的肉,不過一個呼吸就凍成了石頭……那種地方,有個什麼狗屁滋味!」
下面的人頓時人人都眼睛放光起來。
「南邊!!」黑斯廷高聲說出了答案:「南邊暖和,土地柔軟,我們的鹿能奔跑起來,那些拜占庭人軟弱無能,正是我們奧丁人的獵物!你們敢不敢隨我去獵一場!」
南邊?!拜占庭?!
帳內的奧丁將領頓時都驚呆了。
往南去打拜占庭?雖然是一個誘人的主意,但是……這可就不是私獵的小事情了!
奧丁帝國的架構鬆散,雖然號稱帝國,但是其實內部依然還有不少地區以部族形勢存,甚至邊遠的地方,也有一些蠻部不服神皇統治,所以奧丁帝國內,一些軍隊偶爾出去私獵掠殺,也是歷代神皇陛下默許的一種行為。
但是……往南……那就不是私獵這麼簡單了,而是,發動一場國戰了!
「怕了嗎!」黑斯廷一挑眉毛,冷笑看著眾人:「你們若是怕了,就滾出我的帳篷,然後打了包袱回奧丁城去!我的黑旗軍裡,不留懦夫!」
這話一出,下面頓時一片嘩然,就有奧丁將領叫道:「怕什麼!我們可不是懦夫!奧丁人怎麼會怕那些拜占庭綿羊!!」
「就是!」
「黑斯廷!你別小看人!!」
「我們不是懦夫!」
後就有人高叫道:「黑斯廷!我們不是膽小鬼!但是往南的話,沒有陛下的命令,擅自挑動戰爭……」
黑斯廷哈哈一笑,忽然就轉過身去,走到一張案子前從桌上抓起一件東西來,扭頭丟了地上。
那東西丟了眾人眼前,頓時大家的話語戛然而止。
這是一面金牌,巴掌大小,上面是一個滿嘴獠牙的熊頭的模樣,金牌帳篷裡的火光之中泛著光芒。
「陛下的金牌!?」
黑斯廷哼了一聲,大聲喝道:「這是陛下的金牌!我昨天收到的!陛下命令我們……向南!!」
這一下,眾人哪裡還有半點疑慮?頓時帳篷裡轟然一片吶喊歡呼。
「向南!向南!!向南!!」
歡呼聲之中,還有奧丁將領吼道:「殺了那些拜占庭綿羊,搶了他們的馬匹鎧甲!!」
看著眾人一片歡呼,黑斯廷忽然抬手,啪的一聲,拍了案子上,頓時帳篷裡肅然起來。
「三天時間!」
黑斯廷滿臉凌厲:「我只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中午的時候,鹿要餵飽,鎧甲要備足,武器要擦好,我們這次是去打獵的!重輜都不帶,輕裝出發!到了南邊,殺了那些拜占庭綿羊,還怕沒有輜重麼!三天後中午,全軍開拔,往南!到時誰拖了後退,直接砍了頭掛旗桿上!」
帳篷裡所有將領都站起來肅立面前,等著黑斯廷說完之後,十幾個奧丁將領頓時高呼起來。
「向南!!」
※※※※※
柯柯蘭大步走進了門後,使了個眼色,隨即兩個武士立刻將房門合上,掛下了一條厚厚的皮簾子。
這個高大英俊卻有些陰柔味道的奧丁貴人,此刻滿臉的陰鬱,走進了自己的大廳裡,重重坐了那張寬大的椅子上,抓起一把小豎琴,輕輕撥了幾下琴弦,卻終於心思不寧,鏗的一聲,一根琴弦他的指尖崩斷。
柯柯蘭的臉色加難看,抬頭看了看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
維亞已經站了那兒,她滿頭的紫發被裹了兜帽裡,身背一張長長的大弓,一身輕裝皮袍,臉上依然覆著半邊鐵面。
「你要走?!」柯柯蘭皺眉。
「一百天已經過去了。」維亞的語氣依然那麼冷淡,那半張絕色的臉龐毫無表情:「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恐怕未必。」柯柯蘭冷笑:「你知道我剛剛得到了什麼消息麼?」
維亞不說話,甚至連看都沒看柯柯蘭一眼。
柯柯蘭歎了口氣,才低聲道:「我那位偉大的父皇,已經把我那位親愛的大哥派出奧丁城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去黑斯廷那裡了。」
維亞依然不說話。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麼?」柯柯蘭冷笑:「我的消息是,我那位偉大的父皇,還派人送去了一面金牌!如果事情不出意外的話,黑斯廷的軍團會立刻開拔……你猜猜這種時候,他的兵鋒會指向哪裡?」
維亞終於開口了:「我記得,奧丁的使團才出發了不到十天,現還路上。難道你們奧丁人打算一邊和談,一邊偷襲麼?」
「我並不擔心這個。」柯柯蘭咬牙:「可是這次出兵,我卻沒有得到半點消息!你明白麼?我那位偉大的父皇甚至沒有見我一面,沒有和我說一句話!我的軍團還東邊修整……」
維亞依然那麼冷淡的表情,柯柯蘭忽然惱火起來:「你難道一點不擔心?」
「擔心什麼?擔心你的事情被奧丁神皇知道了?擔心他知道了你和我們有來往?」
「哼……」柯柯蘭深深吸了口氣,他平靜了一下心情,臉上卻露出笑容來:「我比誰都瞭解我的那位父皇,他可不是一個古板的蠢人!我和我的兄弟們,我們所有人的動作,他都非常清楚,這是我們奧丁的傳統,強者為尊!為了爭奪強者的地位,大家各出手段,他不會因此而怪我……但是,這次黑斯廷那裡……我可不想看著我那位大哥立下什麼功勞!難道你就不擔心,你們拜占庭吃一個大敗仗麼?」
維亞忽然笑了一下。
她笑的時候,既便是半張臉龐,那絕美的容顏也猶如鮮花綻放一般,只是眼神卻依舊冰冷。
「很抱歉,殿下,老師給我的命令似乎保護你的安全——一百天。現,我的事情做完了,而我來之前,老師對我說的是,別的任何事情,讓我不要理會,所以,我會立刻離開。」維亞說到這裡,她的語氣漸漸冰冷:「何況……我為什麼要擔心拜占庭?哼……拜占庭人,死光了才好。」
※※※※※
「我只是想知道,你這次到底計劃幹什麼。」
站城外的那座鬱金香家族的老宅裡,米納斯公爵面色陰沉:「我希望你好清楚自己做什麼!卡維希爾!」
卡維希爾站那片花圃裡,他並沒有回答米納斯公爵的問題,而是湊過去,輕輕的嗅了嗅花香:「你的兒子幹得不錯,這片花圃聽說是羅迪讓人種上的,嗯,這樣看上去就不那麼破敗了。哦,把這個宅子送給了那個小子,你沒有後悔吧?」
米納斯公爵的臉上滿是疲憊,他看上去彷彿老了十歲的樣子,只是冷冷盯著卡維希爾:「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公爵大人,你把我邀請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問我一句話麼?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派人送封信給我就可以了。」
卡維希爾說著,身手摸了摸那片花瓣,然後轉身笑道:「為什麼不種鬱金香?這個地方,應該多種一些鬱金香花才對的。」
「卡維希爾!」米納斯公爵忽然震怒:「你是一個瘋子——我一直都知道這點,你就是一個瘋子!你一直會做那些瘋狂的事情!你喜歡玩那些危險的遊戲!可是我要提醒你!這是帝國!一個帝國!不是那些玩具,可以隨便讓你折騰!!這是一個帝國!!」
「我很清楚。」卡維希爾神色平淡:「相信我,我比你瞭解這個帝國。」
說著,卡維希爾忽然笑了一下:「米納斯公爵,你覺得我做了什麼?事實上,這幾十年來,我所有的做為,所有的心思,其實都是做同一件事情——嗯,沒錯,幾十年來,我都是做一件事情。」
「什麼?」米納斯公爵吸了口氣。
「讓我們的陛下明白一個事實……哦不,應該說,他早就明白這個事實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對它,而我做的事情,就是讓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面對這個事實!」卡維希爾的神色也少有的嚴肅起來,他的語氣森然而凌厲:「你想問是什麼『事實』麼?」
「……」米納斯公爵默然:「別,別說出來……」
「不。」卡維希爾搖頭:「這個事實就是:這個帝國其實早就該滅亡了!不,應該說是,它已經滅亡了。我們的選擇是,讓它體面的結束,還是轟轟烈烈的幹一場,或許能逆轉歷史的宿命!至於繼續殘喘……很遺憾,我們的陛下已經不想繼續殘喘了,他要一個結果,就這麼簡單。」
米納斯公爵身軀一震,他晃了晃,手扶著旁邊的一棵樹才勉強站穩了。
「哦,別這樣,米納斯,你這副模樣會讓我做嘔。」卡維希爾的言辭冷峻:「你很吃驚?不,你不應該吃驚,因為你和陛下一樣,早就清楚這個事實,只不過,你也一直不肯面對它而已!其實你心裡早就明白了,這一場劫難無法避免……這一天總會到來的。所以,你不也是做出了決定麼?你把羅迪調出了帝都,不是麼?瞧瞧,你心裡明白的,你知道的!所以你把你唯一的兒子調走了!」
卡維希爾的話讓米納斯公爵徹底的無言了,他只是緊緊的盯著卡維希爾,可是眼角卻不停的顫抖。
「你清楚,我也清楚。」卡維希爾彷彿笑了笑:「這一切其實早就該發生了……幾十年前,這個宅子的主人還的時候,我們曾經有機會結束一切,讓那個結果到來!但是那次,我們沒有!而是選擇了繼續讓這個帝國殘喘下去……但是現,這個結果終將還是要到來的!幾十年的時間,康托斯陛下沒有成功,事實證明,我們當年的選擇是錯誤的。那麼現,這個結果還是會到來的……你,我,都無法避免這一切的發生。所以米納斯公爵大人……」
卡維希爾看著這個數十年的「老朋友」:「這是我後一次這個地方和你見面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踏足這裡一步……你好也不要!因為這裡現已經屬於它該屬於的主人了!」
看著卡維希爾轉身要走,米納斯公爵忽然顫聲道:「等,等等!」
「還有什麼問題麼,老朋友。」卡維希爾站住了腳步,卻並沒有回頭。
「你……有多少把握?」
卡維希爾依舊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冷冷的傳來:「把握?不,我沒有多少把握。但是,反正我們幾十年前就該輸光的!能拖到現已經是賺了……就算是輸了,我們有損失麼?嗯……陛下的原話是『我輸得起!』,米納斯,陛下都看開了,你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
看著卡維希爾的身影走出了門外,米納斯公爵忽然彷彿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了。他頹然的站那兒,低聲喃喃自語。
「我該殺了他的!我該殺了他的!我早幾十年前就應該殺了這個瘋子的!」
※※※※
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的從大橋上行駛過,進入凱旋門的時候,城門下的衛兵不敢做絲毫的阻攔,恭敬的讓開了道路放這輛馬車緩緩而過。
這輛馬車看上去並不起眼,甚至拉車的馬匹也只是普通的駑馬,但是城門的衛兵卻認識這輛馬車——事實上,帝都裡,認識這輛馬車的人可不少數。
因為誰都知道,這輛馬車的主人,是當今帝都裡,沒有人敢招惹的傢伙——那個天煞孤星,卡維希爾!
卡維希爾懶洋洋的靠車廂的座位上,他的膝蓋上依然蓋著一條毯子,彷彿閉目養神。
趕車的馬伕是他多年的老僕人了,車子行駛得極為穩當。
就馬車進城之後走過一條並不算太寬闊的街道的時候,馬車忽然速度慢了下來,然後緩緩的停住了。
「怎麼了?」坐車廂裡卡維希爾睜開了眼睛。
「老爺,前面的兩輛馬車撞了一起,路堵住了,我們恐怕需要繞路回去。」車伕外面回答。
卡維希爾的眼睛裡忽然綻放出一絲笑容來,隨即他搖了搖頭:「唉……真是……真是……」
此刻大街上已經堵住了,前面的道路兩輛馬車扭曲的糾纏一起,車輪和輪轂的斷裂,恐怕一時半會兒都無法挪動,有兩邊的車伕扭打一起叫罵不停,周圍圍觀的人也聚集了好幾層。
就這個時候忽然,道路兩旁的房屋上,兩邊臨街的窗戶打開,幾架精緻的機弩露了出來,對準的道路中間的卡維希爾的那輛馬車!
一片嘈雜聲之中,機弩彈射的聲音被掩蓋了,砰砰幾聲,射了車廂上,可是那看似普通的木板,卻顯然比它看上去的樣子要結實得多!
幾枚弩箭頓時就被彈開來,隨即馬伕臉色一變,大聲喝道:「有刺客!老爺!!」
這個老馬伕忽然跳了起來,他看上去蒼老的身軀陡然挺直,手腕一抖,馬鞭就瞬間繃直成了一條直線!迎面飛來的兩枚弩箭頓時啪啪兩聲之後,直接斷成了幾截!!
這個看上去老邁的馬伕,居然有如此的實力!
「老爺!別出來!」老馬伕大喝一聲,跳上了車廂頂,手裡的鞭子化作一條圓圈,就聽見劈劈啪啪的聲音不絕,又有幾枚弩箭被他擋開來了。
可就這個時候,忽然,一條身影從天而降,一個頭上帶著黑色皮套的傢伙落了車廂頂上,一把明亮的長劍狠狠的刺向了那個老馬伕,老馬伕大吼一聲,長鞭甩過去,和這人糾纏了一起,這個頭上帶著皮套的傢伙武技很是強悍,劍鋒上爆發出一團光芒,頓時將長鞭絞成了碎片!老馬伕揮拳迎了上去,兩人撞了一起,同時滾下了馬車。
這個時候,就聽見轟的一聲,一枚巨大的弩箭轟了過來,聽這動靜,居然是一架軍用的弩車才能發出的聲音!
轟的一聲,弩箭射了車廂上,頓時將車廂打得粉碎,裡面得卡維希爾再也沒有藏身的餘地了!
這個時候,一個人影躍上了房頂,那人張開一把長弓,對準了卡維希爾……
這人也依然腦袋上帶著皮套子,長弓瞬間拉成了滿月狀,箭頭上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咻!
這一聲破空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銀色的箭光已經到了卡維希爾的面前,直接從他的胸膛上射了進去!
奪!!!
一枚銀色的箭桿扎卡維希爾的胸口,箭桿直接射穿了卡維希爾的身子,將這位帝國皇帝信任的智者,整個人死死的釘了車廂的木板上!!
卡維希爾靠那兒,臉上一片蒼白,卻抬起手來,握住了胸口的箭桿,鮮血瘋狂的湧了出來,卡維希爾的臉上卻毫無痛苦的味道,他只是垂下眼簾,看了看胸前的那一截箭尾,忽然,他笑了。
「還真是……沒創意的刺殺啊。」
隨即,他閉上了眼睛。
帝國皇帝信任的心腹,同時也被認為是帝國實際上的宰相,卡維希爾,被刺殺於帝都奧斯吉利亞的大街之上!
這個消息,幾乎是如同一股狂風,瞬間席捲了整個大陸!
※※※※
就整個大陸風起雲湧的時候,某個土鱉還窩深遠的山林之中,手裡拿著斧頭和木柴。
「劈啊!劈啊!」梅林一旁冷笑:「你能雕出一朵菊花來,我就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