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借土遁若水逃性命,發信火群妖起殺心
將紅鱗大蟒化成的「前鋒將軍令」收入懷中,黃發怪人目視如同一條火線般飛身逃走的若水,冷笑著一頓足,週身立刻騰起一陣妖氣,足踏滾滾黃風直上天際,緊追若水而去。
大道中的飛行之術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借助外物之力,比如御劍而行,又或者倚仗法寶之力飛天,其飛行的速度主要是看所借助外物的威力大小而定,一般來說,法寶、飛劍品階越高,屬性越好,飛行的速度自然也就越快。
第二種飛行法子就是借助法術之力,比如道家的騰雲駕霧、千里庭戶之術,魔教的移山縮海、化血遁形法術,佛門的心光遁法、千里佛光等等,這些飛行法術的速度主要視法術本身的品階、威力和施法之人的法力高低而定,若是天仙高手使來,便是尋常遁法也能一瞬千里,若是施法者乃是庸碌之輩,即便所學乃是各門各派中的頂尖遁法,也不過徒惹人發笑而已。
至於第三種飛行法子,則是妖族高手獨有的手段御風而行,也就是傳說中的「刮起一陣妖風去了」,這種飛行之術的速度快慢與否與駕風之妖只和本身的道行法力有關,消耗較少,一般來說,除了一些本體速度比風更快的鳥類妖怪不屑與此之外,大部分的妖怪趕路的時候都會選擇駕起這種既省力速度又快的妖風。
以那黃發怪人的法力道行,其御風的速度比起一般七階飛劍還要快上許多,直如滾滾黃塵一般,又似是憑空刮起的一陣沙塵暴,一呼一吸之間便能越過十數里之遙,而且一樣不受地形約束,在黃發怪人強悍之極的妖力催動下,速度比起若水的彩焰火靈鸞化身來也只快不慢。
「好厲害的御風之術,果然妖法驚人,就算不靠著那大蟒,這妖怪修為恐怕也非我所能敵,這回三爺可真是撞上合金鋼板了……」若水逃亡當中猶自不住回首觀望,早看見那黃發怪人將紅鱗巨蟒收起,親自御風而來,不管自己怎麼加速,如何變化路線,都甩不開這個要命的尾巴,不禁在心中叫苦不迭。
雖然從距離上看,一時半會的那傢伙還追不上若水,但若水心裡卻知道自己這會兒已然是陷入了生死關頭,大大的不妙,因為他畢竟身處在危險重重的祁連山之中,要是自己繼續用聲勢浩大、顯赫之極的七彩火鳥之身像這樣四處亂飛的話,說不得還要引出山中更多的厲害傢伙來,到時候給若水來個前後夾攻,那才真是想不死都難了。
「繼續這樣邊飛邊逃也是死,停下來和敵人拚命也是送死,罷了罷了,左右是死,三爺倒不如冒個險了,有道是有賭未為輸,拚一拚總比束?」被逼無奈的若水只好選擇劍走偏鋒,兵行險著了,當下猛地一轉身形,變回了人形狀態,落在下方的一塊空地上。
那黃發怪人追趕雖疾,但見若水速度也自不慢,本來他還想著照這樣下去勢必要多耗上不少時間才能追上敵人,卻不想抬眼一看時卻發現若水竟突然化為人形落到一片空地上,不禁為之一怔,還以為若水自知逃脫不掉,所以乾脆停下來和自己拚命呢。
「若你繼續逃跑,我恐怕還要多費些氣力才能將那拿下,卻不想你居然還想與我動手?真真是不知死活之輩,若不是還要逼問你些事情,以我法力,便是將你一口吞之又有何難?」當下這蛇妖不禁冷冷一笑,一雙碧色的眸子中露出一絲既得意又殘忍的神色,暗中運轉妖法,手中的金鈴法寶和背上的鋼叉上憑空濛上了一層黃色妖力,專等著若水回身動手,便要讓這鳥精知道知道什麼叫做以卵擊石,然後再施法將其擒下,好逼問有關盜寶鳥精的事情。
只是這黃發怪人萬萬沒有想到,前面那鳥精落到地上之後竟然從懷中掏出一物來,隨手一晃便是一道黃芒閃過,其人已然自那空地上消失不見,不知藏到何處去了。
「土遁!」黃發怪人驚叫到,他眼力過人,妖法高強,見了那道黃芒之後心中便立時咯登一下,卻是看出那鳥精並非施展什麼法術將身形隱去,而是施展了一門奇門遁法,實實在在的消失在了土中,遁往他處去了。
須知土遁乃是道家秘法之一,可以借助大地后土之力飛遁而走,速度即快又不易察覺,練到極高深處甚至可以一遁千里,只要有土地的地方就絕難被人抓住,正是道門中一種保命逃生的不二法門。若水這一下借土遁而走,別說黃發怪人與其距離甚遠,便是近在咫尺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苦追的目標化光遁走,逃脫性命。
而那黃發怪人雖然妖術極強,手段凶狠,戰力比若水全盛之時還強,但畢竟術業有專攻,他便是妖法再高,對這道門秘傳的土遁之法卻也是半點不通,又不會諸天妙算、大衍神數之類的推演之術,自然找不到若水土遁之後的落腳之地,真真是半點頭緒都無,只氣得他三屍神暴跳,不甘心的駕起妖風在附近漫無目的的亂飛一陣,又將金鈴與鋼叉兩件法寶祭將起來窮搜百里方圓內所有山林,但除了幾隻運氣極背的妖怪、猛獸被驚動飛出,旋即為黃發怪人施法斬殺之外,竟連若水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怒氣沖沖的在若水消失之地附近肆虐了一陣,黃發怪人胸中的怒火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一邊瞪著一雙碧目四下觀瞧,作那萬一之想,一邊在心中暗道:「那鳥精既然懂得土遁,想必此刻早已遠去,絕不會還逗留在附近等著送死,想不到我終年打雁,今天倒叫只小雁啄了眼,真真可惱之極……只不過看這鳥精的原身,應該是天生火性才對,怎得卻能施展道門的土遁之法,一去無蹤?是了,之前那只盜寶的鳥精似乎也精通一些癸水遁法與隱身之術,方才能深入本宗重地,將那關係甚重之物盜走,甚至還連累七師兄因為看守不力而『自殺』身死。據此看來的話,這兩隻鳥精正是一路才對,大約是一同遇到過什麼特殊的機緣,要不然的話,怎得都會一些道門之中極其精妙的五行遁法與隱身之術?」
想到這兒,黃發怪人越發覺得若水定然與那盜寶鳥精關係極深,說不定還是當初入得本門重地盜寶的同謀,而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定然也是意圖在給那盜寶的鳥精打掩護的,當下便自想道:「若這火鳥與盜寶鳥精同為一路的話,其出現於此定然是有什麼陰謀詭計才對,此事關係不小,我還是早些告知大師兄,讓他區處為妙。」於是便自掌心中凝聚出一團妖火來,將自己追尋那盜寶鳥精氣味深入祁連山、遇一可疑鳥精,懷疑其與盜寶鳥精乃是同謀,不知自己該如何處理此事之言對著那妖火敘述了一遍,然後伸指一彈,這一團指頭大小的淡黃色妖火立刻飛射而出,直入雲霄而去,看其消失的方向,竟然是奔向祁連山更深之處。
做完這一切後黃發怪人方才鬆了一口氣,浮在空中尋思了一陣,緩緩落到地上,將那紅鱗巨蟒前鋒將軍召喚出來,對其言道:「前鋒將軍,可還能嗅到那東西的氣味麼?」
蛇類嗅覺本來很差,但這體型龐大之極的巨蟒乃是天生異種,嗅覺靈敏之極,當下昂首在空氣中嗅來嗅去,好半天才感覺到了一點點若有若無的氣味,於是將那大腦袋朝某個方向一點,嘶吼一聲,示意黃發怪人所說的東西應該就在這個方向上。那黃發怪人見狀點點頭,縱身躍到紅鱗巨蟒頭頂肉角上,然後驅使著它緩緩往那能感應到某物氣息的方向游去。
就在黃發怪人與紅鱗巨蟒繼續追蹤那盜寶鳥精的同時,那莽莽祁連山深處某座不知名的高峰之上,一個高高瘦瘦的金衣男子佇立在萬丈懸崖邊,憑虛凌空,仰望著遠處天際,面上雖然毫無表情,但眼神中光華卻好似閃爍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任憑萬丈山崖上的勁風吹得那一襲金衣獵獵作響,卻是絲毫也不曾撼動他的身形,甚至連讓他微微搖晃一下都不行。
在這金衣男子的身後,幾塊奇形怪狀的山石之上立著另外兩人,其中一人身高五尺,矮胖如冬瓜,穿一件滿是鐵鱗的短甲,四肢肌肉墳起,光頭橫目,短鼻巨口,一臉掩飾不住的凶悍氣息,手中倒提著一柄奇形巨錘,錘頭形如蛇首,張著嘴露出無數獠牙利齒,錘柄長三尺餘,通體黑煙繚繞,一望便知是件厲害法寶。
另一人則是個赤著雙足,婀娜多嬌,柔若無骨的紅衣女子,一頭垂到腰間的碧綠長髮上繫著一塊紅綢,赤紅短衣如同燃燒著的火焰一把般閃爍著光芒,腰帶也是一根紅艷艷的綾緞,越發襯著此女露在衣外的皮膚瑩白勝雪,玉藕一般的手腕和赤足上則套著四枚金環,環上各有十八個金鈴,被山風微微一吹,便發出玎玲玎玲的脆響。其人看去甚至明艷動人,身姿別有韻味,只是眼神不正,眉宇間媚色入骨,不似什麼好人。
這三人站在此處許久,金衣男子看天,石上兩人看金衣男子,相互之間卻是一句話也不說,直到雲霄中突然落下一團淡黃色妖火,那紅衣女方才神色一動,伸手放出一道彩光,將那妖火接引下來,放在耳邊傾聽了半響,卻是越聽臉色越怪,好半天之後才抬起頭來對那站在崖邊的金衣男子說道:「大師兄,九師兄傳信,他已然追著那東西留下的一絲淡淡氣味追進了祁連山,只是那東西不知道被什麼人用法力禁住,氣味若有若無,雖然九師兄有前鋒將軍助力,但也無法鎖定那鳥精的位置,只能慢慢一邊搜索,一邊前進。」
「既然敢來盜寶,自然有法子將那東西禁住,不然的話,豈能出得了本宗山門?」那金衣男子聞言之後用平淡之極的語氣說道:「叫小九跟在那氣味後面一路行來就是了,切記不要緊追,反正我們已經在雲台峰附近幾處必經之處布下了人手,只要小九將那鳥精緩緩趕入這天羅地網中便可,到時候,自然由我來親自收拾他。記得告訴小九,千萬別把那鳥精逼得急了,否則他說不定會不顧一切的將那東西毀去,到時候弄得玉石俱焚,反而不美。」
「大師兄說的是,千萬不能讓那鳥精將東西毀掉,不然的話,師尊必定大為震怒不說,萬一法術破除之後被那人覺察到,只怕我們這些人全都會身化齏粉,死無葬身之地了!」那矮胖子打了個冷戰,似乎想到了一些不甚美妙的前景,當下立刻出聲附和道。
聞聽矮胖子說起「那人」,紅衣女頓時面有懼色,金衣男子的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不悅的說道:「老六,沒得說起這些幹什麼,師尊所做之事,也是你我能議論的麼?」
矮胖子自知失言,訕訕一笑,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而那紅衣女則道:「大師兄,九師兄剛才信火之中還提到,他在山中又碰上了另外一頭鳥精,原形甚是奇異,他竟看不出跟腳來,而且觀其行徑,竟似和那盜寶的鳥精甚有淵源。」
「嗯?什麼淵源,細細說來。」金衣男子眉頭一揚,追問道。
「據九師兄言道,那鳥精本事倒不甚高強,卻行跡鬼祟,故意攔在九師兄追蹤那盜寶鳥精的半路,可能是想拖延時間,或者施展什麼詭計。九師兄本想將其拿住逼問一番,卻不想動手之後發現這傢伙竟然還精通土遁之術,在九師兄和前鋒將軍合力追捕之下竟然也讓他給逃了,所以九師兄才會發出信火,詢問大師兄此事該如何區處。」
「那盜寶的鳥精本事本就不高,有同伴相助倒也在情理之中。」金衣男子沉吟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不過小九所慮也甚是有道理,土遁,我記得那盜寶之鳥精偷入本宗山門,好像就是靠的水遁之法和一道具備隱身之能的靈符吧?可見這會土遁的鳥精十有**和那盜寶鳥精同是一路,這卻是不能不防備一下了,莫要百密一疏,被他們在眼皮子低下弄出什麼事情來……」
「這樣吧,老六,你與左軍將軍即刻動身,去助小九一臂之力,不管這兩隻鳥精是否真是同謀,都要想辦法將那會土遁之法的火鳥精怪殺掉,免得生出什麼旁的事情來。十三,你帶合後將軍去山中召集萬蛇,在雲台峰百里之外的地下結成陣勢,以防這隻鳥精躲開老六和小九的追殺,直接帶著那東西借土遁上了雲台峰,可知道麼?」
矮胖子和紅衣女同時肅容回道:「是,小弟(小妹)領命!」
「兩位師弟師妹速速動身吧,此事非同小可,須知天蛇宗之安危皆系與你我之手,你二人行事之時萬萬不可大意,不然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師兄放心,小弟(小妹)定然不負師兄之命,盡心護持本門。」
兩人說罷,便各自掏出一面蛇形令牌來祭在空中,口中唸唸有詞,這山崖四周頓時腥風大作,妖氣橫空,憑空現出兩條體型不亞於紅鱗巨蟒的大蛇來。
矮胖子喚出的大蛇頭有肉冠,身軀扁平,三目鐵鱗,肋生飛翼,口中獠牙彎曲如勾,一條火紅的蛇信不住的噴來吐去,散發著無窮毒氣,乃是天蛇宗五大護法中司職左軍將軍之職的一條旄翼玄蛇。紅衣女喚出的大蛇生有兩頭,一頭獨目,一頭生角,額頭上各自生著一個月牙標記,週身青光閃耀,由頭至尾一身鱗片上全都生滿了倒刺,游動之間煞氣騰空,乃是天蛇宗五大護法中司職合後將軍之職的一條雙月寒蛇。
這兩人做法喚出天蛇宗中兩頭護法長蛇之後便跳上蛇首,朝金衣男子躬身施禮,然後如同疾風一般各自離開,去完成自己的任務去了。只留下金衣男子一人還在崖上,看著忙碌的師弟妹們,默然在心中發出一聲長歎,「只希望這次能順利將那鳥精截殺在雲台峰外,收回那件東西……師尊啊師尊,就算是為了報千年前的舊怨宿仇,您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如今木已成舟,若是真被那人將東西送進白雲城裡,讓那煞星知曉了其中之事,只怕我天蛇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