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層層,光華微弱,墜入黑暗之中的蕭匡閣,此時正處在濃黑的正中。蕭匡閣凝望著黑暗深處,就如同注視著一個美人,大膽而細緻。
「還記得我嗎?」絲弱的聲音在耳邊遊走不定,如同隨時會魂歸天際的老者最後的呢喃。
「你也清楚,人的記憶有時難免會有些遲鈍。如果只有聲音的話,只怕」蕭匡閣笑了一聲,表示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我會讓你慢慢想起來的。」低沉的話語中,時時滲透出冰寒徹骨恨意,似冰冷的刀刃,要將蕭匡閣片片削落。
「是嗎?那可要辛苦你了。」蕭匡閣微笑說著,身上纏繞的十餘根灰色布條則無風自動起來,如同一個個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半空之中不斷扭轉、懸浮。
空中若有若無的聲音,沉入黑暗之中,再沒有半點聲響,就連微微的漣漪也不曾出現。
靜。
如同死亡一般的靜,預示著猛烈的暴風雨即將來臨。而蕭匡閣卻似享受一般,微微上揚視線,瞇著眼睛,注目前方濃霧籠罩的黑暗,如同藏於薄紗之後,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姿。
「哈哈哈多麼美妙的味道,就如同咀嚼死亡的味道,讓人沉醉其中。再加把勁,可能我就想起是誰了。」蕭匡閣前仰著身體,伸手將臉上的灰布扯去,努力的嗅著空中並不存在的氣味。
灰布垂下,露出的是一張女人的臉,一張蕭匡閣一生最愛之人的臉。
他只愛過一次,而他的愛卻早已屍埋黃沙之中,魂飄大漠之外。
所以,他決定忘了她。
但他又不能讓那段難得的記憶,化作流星,揮霍在絲毫不知憐惜的夜空之中。
於是,他取走了她的臉,她的面容,她的千種風情,萬種容姿,跟著自己,成為了自己的臉,自己的喜怒哀樂。
他要讓每個看過自己容貌的人,都知道兩人曾是多麼的相愛,才換來此刻的不分不離。
就像他們曾經的誓言一般,不分不離。
突然,濃霧開始湧動起來,幻化出一個個兇猛走獸,展露著獠牙,猛張著巨口,拉至變形的軀體,圍繞著蕭匡閣,呈圓形奔跑。
「嗖嗖嗖」一根,兩根,三根無窮無盡的黑色鎖鏈自獸霧之中,迅猛激射,向蕭匡閣襲擊而來。
灰布飛舞,宛若起舞的精靈,而每一下阻斷鎖鏈,又好似一記響亮的豹尾,驟然在黑暗中綻開艷麗的花朵。
先是十餘根鎖鏈和灰布之間的較量,然後則變成了數十根的激情,最後竟然演變成千中風情的碰撞。
蕭匡閣周圍的獸霧越轉越快,很快就連作一條條濃郁的線條,糅雜了狂暴、嘶吼、憤恨、嗜血的情緒,又再動態中展現出抽像的靜態畫。
一幅幅扭曲的臉龐,一個個哀嚎的聲音,一道道醒目的傷痕,一束束熾熱的火焰,在畫中展現。然後,如同活了的惡魔一般,在洶湧的瘋狂浪潮中,向蕭匡閣席捲而來。
「給你個忠告。只靠幻術,是奈何不了我的。」蕭匡閣淡漠的說完後,兩手輕輕一揮,數十個精靈,齊齊回來,相互纏繞,形成一個巨大的蠶繭。
不管是無窮無盡的鎖鏈,還是奔騰的獸潮,抑或是眾生悲苦哀嚎的畫卷,都對蕭匡閣毫無影響。
「不愧是曾讓我受傷的男人,夠自信,夠魄力!」游絲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又落下後,一道猛烈的破風聲驟然打破僵局。
「卡嚓!」一聲灰布斷裂之音,微微震動了下蕭匡閣淡定的心弦。
側移一旁的蕭匡閣,定眼望著身前的精壯之人,兩手各握一把30厘米長,5厘米寬,2厘米厚的半弧月式外刃砍刀。
「呀呀呀真是鋒利的刀刃,速度也很不錯。但要傷我,可遠遠不夠呢。」蕭匡閣清麗的臉上,一抹淡淡的淺笑,讓人為之動容,可其聲音卻把人從雲端之上,硬生生的撕扯下來。
「卡嚓!」手執半弧月式外刃砍刀,精壯男子再次發動攻擊。雖然蕭匡閣這次加快了移動速度,可一塊灰布依然被斬落,飄在地面。
「這傢伙的速度,相較於第一次的偷襲,不減反增?」蕭匡閣心中震驚了一下,準備繼續試探。
「卡嚓!」又一塊灰布滑過半空,墜落於地面。
「真見鬼。我的速度提升幅度,較之前還大,這次居然還被砍掉護身布。而且」蕭匡閣明顯感覺到外刃砍刀的刀尖,距離自己的身體是一次較一次近。
在速度方面,對方看起來並不比自己強,怎麼會有如此驚人的爆發力和行動力?難道是不惜以消耗生命力為代價,釋放潛藏能量的『自殺』式方法?
「既然如此。那麼,只要我拖住時間,你就必敗了。」蕭匡閣微笑著說道。
「是嗎?」精壯男子說完,又是一記凶狠的揮刀斬擊。
可是這次,結果並不是預料的那樣。
蕭匡閣已不想再浪費精力,先前被斬落的灰布,這時居然在地面,將精壯男子的腳纏繞住了。抓住這一瞬間的破綻,蕭匡閣身上的灰布,如同天羅地網,猛然將精壯男子捲入其中。
「雖然還不知你是誰,但今次看來,依然要再敗於我手。」蕭匡閣看著包裹成粽子的傢伙,冷冷笑道。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話音剛起,十餘根實質般的鎖鏈,自地面竄出,穿透蕭匡閣身上的灰布,鎖住他的四肢和胸、腹部。
然後,將他整個人都鎖定於半空之中。
這時,濃霧深處走出一個同樣身裹灰布之人,冷笑著說道「曲調接近尾聲,劇幕也將落下,當還之債,也當結清。你說是嗎?蕭匡閣!」
走來之人,伸手觸碰灰布包裹成的粽子,一層層的灰布脫落而墜,露出期內的精壯男子。
「殺掉!」灰布之人拍了下精壯男子,指著蕭匡閣,優雅的一個轉身後,淡然的說道。
「卡嚓!」在一小段助跑後,精壯男子騰空之際,從身後取出一個長約2米的大型直握砍刀。於半空之中,將蕭匡閣一刀兩半。
在血雨之中,灰布男子瑟瑟發笑,極其享受這一幕。背負了一年多的恥辱,在這一刻得到了被血雨洗刷乾淨。站於黑暗之中,他突然覺的世界是如此的安寧和溫馨,以至於自己都想小憩一會。
「哈哈哈只有用血洗禮的劇幕,才是藝術的昇華,才有真正的價值。」灰布男子仰頭大笑道。
「是嗎?連你這種人,都開始談論藝術了嗎?看來,藝術真的不值錢了。不過,對於你,我倒有些印象了。」鎖定於半空之中,且被斬作兩半的蕭匡閣,突然扭動兩個半頭,看著灰布男子,略有嘲笑意味的說道。
「嗯?還沒死嗎?看來我小看你了。不過,不要緊。自從你進入這片黑暗之中,你的死亡,就是這場劇幕的唯一結局。」灰布男子短暫的震驚後,立刻又一臉的興奮。
「旗鼓相當的對手,才是對決的真正樂趣所在。雖然這場對決,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哈哈哈」灰布男子的狂笑之聲,融入黑暗之中,化為濃墨,沉入周圍一片沉寂的深處。
在另一處,郎清糶正與半人半獸形的怪物,拳拳相碰,肉肉相搏。當然,身高2米不到的郎清糶,也只有借助篆言之術,於身體之上形成了一個5米高的金色佛陀影像。
金色的符印紋絡形成了佛陀的軀體,白玉般的書簡化作乳白光華,披於金佛四周;條條金色律法,則浮於金佛身側。
一尊降世金佛,生有六臂,或是捏印,或是握拳,或是持掌,或是禪式。一臉莊嚴肅穆之色,一身金白如玉之光,一拳拳霹靂呼嘯,一掌掌風雷陣陣,金佛微露之勢,讓人不敢直視目接。
半人半獸的怪物,卻對金光大佛毫無畏懼,出自嗜殺的本性,使其越戰越勇。而其又好似力大無窮,拳有開山裂石之威,腳有破碎金玉之力,扭動巨大身軀之際,勁風四起之處,隱隱有股巨大力量在慢慢凝聚。
兩個高達5米的龐然大物,此刻正拳拳相對,掌掌相碰。兩者之間,碰撞的激情化作熾熱烈焰,正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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