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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行在人生邊上 章二五 莫爾(morr)走廊 文 / 心中的小石頭

    噴氣式滑翔機(噴射強壓氣流升空,借助自然風滑行的節能型機型)順著季風風向,在平穩的氣流中向東而行。尹千尋遙望天際,一眼的漆黑漸漸變成灰暗,最後化作魚白,眼前的黑夜如同緩慢蠕動的巨獸,慵懶的甩動著粗壯的尾巴,漸行著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機室內的靜默和著遠方天際的蒼白,形成一種奇異的節拍,刺痛著尹千尋敏感的神經,一種難以抑制的壓抑感正慢慢爬上心頭。

    「哦…真是爽啊。」阿里身體前傾,在座位上伸著懶腰,長長呻吟著說道。

    「嗯?…」尹千尋腦中思緒早已雜亂無序,被清醒過來的阿里突然一驚,更是亂作麻團,失聲驚道。

    「嗯什麼嗯,難道你在想女人?」阿里從小型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截樹煙,咬在嘴邊,一邊吞吐著霧氣,一邊滿臉壞笑的調戲著尹千尋。

    「沒什麼,只是有些累而已。」尹千尋轉眼已回復平靜,淡漠的說道。

    「來一根嗎?這種樹煙,含有適量的咖啡因,可以適度刺激中樞神經系統,讓人飄飄然,就像那種和女人一起進行的快樂體驗。而且由於原料普遍,製作簡單,價格也是異常的實惠。在這幾年流行的貨色中,算是不可多得的了。」阿里吞吐著濃濃的煙霧,露出滿臉的享受,充滿誘惑的對尹千尋說道,「怎麼樣?要來一根嗎?」

    「不,我不需要那…」話到一半,尹千尋猛然一驚,頓覺全身無力,腦袋昏沉,視線也開始模糊,就連伸向重劍的右手也垂落下來。尹千尋這時才注意到身側一個小巧的注射機器人,其身上攜帶的極細藥劑管已經空了。尹千尋滿眼的不解,憤怒的嘶喊著,卻只蹦出個「你…」,就昏睡過去了。

    「現在才發現嗎?已經太遲了。我的規矩就是,凡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下地獄。當然,你…」阿里看著昏睡過去的尹千尋,嘴中反覆吞吐著濃煙,滿臉邪惡的笑容,冰冷的說道。

    「雖然我們是搭檔,但…」阿里知道尹千尋與自己一樣,身體早已到達極限,只是為什麼尹千尋可以支撐這麼久,他也不得而知。阿里從小型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個極細的碧色藥劑管,插在注射機器人上,然後坐回座位,看著昏睡的尹千尋,吐出一口淡淡的煙霧,輕聲說道,「也許這樣,才是我們彼此最好的選擇。」

    機室裡煙霧繚繞,遮擋著光線,顯得有些陰晦。而滑翔機外,卻是一片明亮景象,純淨、溫暖的陽光,照射在高空的雲層上,散發出乳白色的光澤。一朵朵如同棉花糖一般的流雲,展示著誘人的柔美「體態」。

    而阿里卻沒心情環顧這些。他一根接著一根,猛吸著樹煙,形同不斷吞噬著咖啡因。從嘴中噴吐而出的煙霧,早已將整個機室籠罩,而端坐其中的阿里只是凝視前方。當然,他什麼也看不見,除了一片慘白的濃霧。

    「這樣好嗎?」阿里突然問向自己,他從沒有如此糾結過。就連以往無往不利,通過瘋狂抽吸樹煙來麻痺自己的辦法,這時也沒有給自己絲毫的安慰和勇氣。他在害怕,害怕失去什麼,就如小時候害怕失去親人一樣。

    這種感覺,將他拋的很高,高入雲端。阿里知道,他勢必落下,摔的很慘,慘不忍睹。

    「他媽的。老子愛怎樣,就怎樣。要你管?」阿里對著眼前的濃霧怒吼道,而慘白的煙霧隨著氣流扭曲改變,像是在嘲笑,像是在譏諷,更像是在斥責。

    「嗯?…咳咳…」尹千尋突然從昏睡中醒來,意識如同折斷的導線,還未來得及接上,就被機室內濃的化不開的煙霧嗆的不行。

    「你終於醒了。」阿里打開旁邊的機窗,強勁的風瞬間帶走了機室內的濃霧,一片明亮的陽光投射進機室,即溫暖,又充滿希望。

    「你沒有殺我?」尹千尋雖然已經醒來,但全身肌肉酸痛,就像是進行了一場環城馬拉松賽,身體早已到達極限,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里看著眼前明亮的天空和純潔如雪的流雲,呆滯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沒什麼,我們是搭檔嘛。」

    阿里盯著遠方,嘴中無力的抽著半截樹煙,左手卻避過尹千尋的視線,緩緩垂下,將緊握著的兩瓶已空的碧色藥劑管和一瓶沒空的紅色藥劑管,放在座位下,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當然,阿里沒有對尹千尋說出這件事。

    其實,這種碧色藥劑,是一種用於釋放潛伏在身體深處的疲勞和修復身體組織的特殊藥劑。經過超越極限的戰鬥後,如果身體沒有得到必要的處理,那麼對以後的成長將是不可避開的攔路石。

    兩人坐在機室中,眼望前方,任憑狂暴的風,從一旁的窗子鑽進,吹打著身體。阿里這時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錶,藥效持續的時限——半個小時——已經過了,又看了看坐標定位器,然後轉頭,看著尹千尋,指著其身後的安全帶,露出壞壞的笑容,說道,「我們的目的地到了。繫好安全帶,要開始準備著陸了。」

    雖然尹千尋對阿里有諸多的憤怒和疑惑,但他知道,如果阿里要殺自己,自己早已是條挺屍了。尹千尋將安全帶繫好後,滿眼警惕的看著阿里,以防這傢伙突然使出什麼陰招。

    「我來說明一下。所謂的噴氣式滑翔機,其實就是一次性炮灰飛機。機體內所配備的噴氣動力燃料,只夠飛機上天之用,之後只能隨風遊蕩,可謂是,生在天上,死在天上。換言之,這架炮灰飛機,是不可能乖乖聽話進行著陸的。」阿里說道這,嘴角上揚,露出滿臉的壞笑,接著說道,「那麼我就採取了一些特殊手段,來進行降落。」

    看著阿里上揚的嘴角,聽著他得意的話語,尹千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恢復力量的雙手緊緊抓住座位的把手。

    「不錯嘛,我的搭檔。我們可真是越來越有默契了。」阿里收起笑容,猛然按下手中的按鈕。

    裝在飛機兩翼上的機械絞碎裝置,瞬間啟動,巨大的扭轉力從機械絞碎裝置中發出,飛機兩翼與機身的連接處發出刺耳的呻吟聲。3秒後,噴氣式滑翔機如同飛鳥,翅膀被齊根折斷,機體像斷線風箏,迅猛的砸向地面。

    「哈哈哈…真他媽的爽。這種經歷,老子可是期待已久了。」阿里嘴中插著三根樹煙,凶狠的吞吐著。機體墜落帶來的衝擊感和樹煙中大量咖啡因帶來的神經刺激感,交織、混合在一起,讓阿里整個臉部都因為興奮而扭曲起來。震耳的吼叫聲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在耳邊激盪不已,如同激情澎湃的革命進行曲,讓人深陷其中。

    看著陷入瘋狂的阿里,尹千尋滿臉的無奈,心中則怒罵著想著,難道自已要跟這個瘋子一起追向地獄?這種死法,也他媽的太窩囊了吧。

    「哈哈哈…怎麼樣?我的搭檔。這種經歷,是不是很激情,很配我們?這就是所謂男人的激情啊。」阿里瘋狂的嘶吼著,亢奮的情緒如同酒精中丟入烈焰,點燃了所有的瘋狂。

    「配你…」尹千尋實在受不了了,剛要開口大罵。

    這時,阿里卻伸手打斷了尹千尋的說話,在劇烈晃動的機室中,瞅了一眼手腕上的坐標定位器,瘋狂的雙眼頓時沉靜如水,輕輕的說道,「狂歡到此為止了呢。做好準備吧!我的搭檔,我們要著陸了哦。」

    隨著阿里話音落下,坐標定位器上紅燈不斷閃爍,機械般的提示聲在耳邊響起,「1000米…900米…800米…」

    失去機翼的滑翔機,如同飛行的導彈一般,在空中拖著長長的赤紅尾巴,直指地面。劇烈的大氣摩擦、強烈的機體震動,正逐漸吞噬著滑翔機剩餘的部分。兩人耳邊響起的電子聲音,正不斷提示著距離地面的米數。

    「300米…200米…100米…」燃燒著的機體,如同墜落的彗星,熾熱而耀眼奪目。

    聽著坐標定位器的報數,阿里突然向尹千尋側傾過去,在尹千尋的耳邊輕輕說道,「要走了哦。」阿里話音一落,尹千尋心中頓時一緊,這個瘋狂的傢伙又在想什麼出乎意料之事。

    「90米…70米…60米…」電子聲音剛報完數,阿里整個左手墨黑色光華流轉,然後一陣骨骼扭動的「卡卡」聲,墨黑色的左手居然瞬間增大了一倍,手掌上遍佈著條條赤紅色的裂紋,如同黝黑岩石上流淌的岩漿。阿里將巨大化的左手微微用力,便在變得熾熱的機室防護金屬罩上穿出了一個手臂大小的圓孔。

    阿里猛吸一口樹煙,眼神再次變得瘋狂,右手按下一個開關。頓時,機體尾部射出一個大型減速傘,在稍微減緩了速度後,就被燃燒熾熱的機體化作灰燼。但這稍微的減速,已經足夠。

    阿里將半截樹煙已經抽完,吐出濃煙,低沉的說道,「著陸,go!」

    隨著阿里的喊聲,落入尹千尋耳中的聲音,還有機體的金屬防護罩從圓孔處,被巨大化的左手硬生生撕裂出一道裂痕,然後被一腳踢飛所發出的尖刺聲和撞擊聲。尹千尋看著阿里向自己露出的笑臉,心裡立刻明白阿里的意思。尹千尋一咬牙,只好扯掉安全帶,跟著阿里一起,直接從座位上猛地彈跳出去。

    滑翔機墜入一片森林,發出巨大的爆炸聲,強烈的衝擊波將周圍的樹木沖刷削斷,露出厚實的土表。而不遠處,兩人在衝斷數顆環抱大樹後,於地面撞出了兩個深深的坑洞。

    這時,阿里手腕上的坐標定位器機械,在報完「…0米。恭喜著陸!」後,切斷了電源,提示紅燈最後一閃,機器關閉。

    「哈哈哈…真他媽的爽啊!」阿里狼狽的從坑洞中爬出,看著坐在另一個坑洞上,面無表情的尹千尋,大笑的說道。

    「你是認真的嗎?」尹千尋伸手向劍,冰冷的問道。

    「哈哈…要打嗎?我的搭檔。但…」阿里則毫不相讓,左手墨黑色光華流轉。阿里扭著頭,伸手指向北方,壞壞的笑著說,「…這樣好嗎?進入獵人考核的大門,可就在那邊。」

    尹千尋順著阿里的手指望去,北邊正是一座山脈的脊背,剛要回頭詢問阿里,卻見阿里已經向北進發了。

    「還不走?要遲到了哦。」阿里向著北方,頭也不回的說著。

    就在兩人登上山脈的脊背後,遙望而去。只見一扇高達50米的巨門聳立在山巒之間,其上緩緩流轉著微微光華,透漏出威嚴霸氣。尹千尋呆滯的望著巨門,一股能量直接向尹千尋精神世界衝擊而出,然後天旋地轉,瞬間滄海桑田,轉眼又變宇內星空,千變萬化,充斥、擠壓著尹千尋的精神世界。

    「喂,發什麼呆啊!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就要開始『發號』了。」阿里見尹千尋雙眼無神,呆立不動,心想這個傻傢伙又在搞什麼,呆瓜一個。

    「哼…」阿里話音一落,尹千尋精神世界中的幻想頓時泯滅,尹千尋才得以逃離而出,悶哼一聲。這時,尹千尋全身冷汗,不敢再看巨門。稍稍收回一點視線,尹千尋看到巨門前,已經積聚一大片的人。

    「做好心裡準備吧!我的搭檔。接下來,我們就要進入『莫爾走廊』。那可是通往地獄的必經之路。」阿里向後斜歪著頭,叼著樹煙,吐出絲絲煙霧,並露出招牌式的壞笑,冷冷的說道。

    但這次,尹千尋的直覺告訴自己,阿里沒有說謊。

    其實,關於「莫爾走廊」的形成,有多種神學說法和解釋。而人們普遍接受的一種神話傳說是,作為冥界與夢境之神的莫爾,設下這條滿佈考驗的走廊,選拔進入『他的國』的選民。而無法完成考驗的人,將會墜入充滿兇惡夢境的陰影之地,並永無歸途。

    不用理會關於「莫爾走廊」的神話傳說出自何處,也不論其讓多少人信服或恐懼,在人們的心中,這個「通往地獄的必經之路」的稱號,可是實至名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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