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很明顯,叔爺是想暗示什麼,扭頭看他一眼。
那是實實在在的「一眼」,卻沒有停下腳步。
「你對我心存顧忌,我又何嘗不是?等大家瞭解得多了,再慢慢地交流吧。」
境由心生,看著瘸子一瘸一拐地離開,呂明生忽然覺得,這個寒武極的走路姿勢,似乎也滿瀟灑的。
這人,應該是受過什麼磨難的,今天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應當也是大不易的事了。
當然,呂明生自認,自己的行為也當得起對方的看重,畢竟他沒有殺掉對方滅口,身帶神殿的執事牌,殺掉寒武極滅口,根本不會引來任何的麻煩,柯猶大公都不能說什麼。
就這麼放他走了,我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叔爺早走得不見人影了,呂明生卻還愣在這裡呆呆地盤算著。
如果綠海星上只有他呂明生一人,他還真不會這麼患得患失,險惡的局面他見得多了,倒也不在乎局面更惡劣點,大不了就是一條命而已,只要值得一博,他才不會如此斤斤計較。
可要是加上梁智禹和陳舟,他倒真有些為難了,他不能讓自己的兄弟,因為自己的疏忽,而把命留在這個陌生的星球上。
他可以對自己不負責,但不能對兄弟不負責!
他正在這裡胡思亂想,天人交戰之際,梁智禹走了過來,一拍他的肩膀,「我說,你倆嘀咕了半天,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呂明生猛地回過神來,看看梁智禹,苦笑一聲,「我記得有個說法,私生子都是很聰明的,是不是這樣?」
梁智禹當然知道那叔爺是私生子,聽到這話臉就是一沉,聲音也變得寒冷了許多,「這瘸子……知道什麼了?我總覺得他不太地道。」
「他認出了陳舟的手槍,」呂明生低聲嘀咕一句,「操,這傢伙眼神不是一般地好。」
梁智禹當然記得迅南認出他「神之禁忌」一事,臉色登時難看到了極點,沖呂明生遞去一個懷疑的眼神,低聲指責,「那你……還放他走?」
呂明生苦笑,搖頭不語。
梁智禹會錯了意,還以為明生被人拿住了把柄,眼皮登時垂了下來,「這傢伙很難對付麼?」
「不是,」呂明生輕笑搖頭,「棋從斷處生,呵呵,這也難說就是一次機會呢,你不這麼認為麼?」
希望這樣吧,梁智禹點點頭,他原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而且,他絕對不懷疑明生的決斷能力。
「後天,擂台賽就要開始了,你屁股上的傷,你說要不要再去神廟,讓神官祈禱一下?」
「這個……作用不會那麼好吧?」呂明生遲疑了一下,搖搖頭,「算了,明天咱們還是休息一天吧,我再幫朝克通通經脈,大家好歹是一塊的,他太早下去,很沒面子的。」
第二天,呂明生又為朝克灌注了一些內氣,也許是因為年輕的緣故吧,效果居然出奇地好,調息了一番的朝克,竟然打得高強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真厲害,」旁觀的水渠由衷地感歎著,「朝克現在的武技,怕是和澤度也可以鬥上一番了,那可是白銀上段呢。」
澤度,是朝克的師兄,聽到這話,年輕的黑鐵中段有點不好意思,忙不迭地搖頭,「我師兄是很厲害的,我這點進境,恐怕還是比不上。」
「你這麼說話,小心大先生不高興哦,」游樸在一旁湊趣,事實上,這廝能在下層社會混得如魚得水,這樣的插科打諢正經是拿手戲。
只不過……他這樣的時候不多,一般的升斗小民也見不到就是了。
許是被這樣的打鬥刺激起了興致,他居然向水渠叫起板來,「水上段,最近我的氣感,也很不錯,要不……咱倆過兩招?」
水渠哪裡把他這樣的對手放在眼裡?剛要欣欣然下場,管家來報,「呂大人,神……神殿來人了,說是找你有事。」
這次來的,又是霍麗兒,不過,這次是公事,跟石直國的神器鐵木鋮沒什麼關係。
敢情,神殿聽說呂明生因被人偷襲受傷,生恐出什麼意外,派了人來打問,至於為什麼派來的是霍麗兒,那恐怕只有風神才知道了。
霍麗兒是個
子,雖說已經把餘生獻給了風神,但是,看別的男人事,還是不方便做的,當然,呂明生也不想讓她看。
所以,泛泛地談了兩句傷勢之後,霍麗兒很關心地提出,神殿想知道,這樣的傷勢,是否能繼續參加激烈的擂台賽。
呂明生心裡惦記著下一個任務呢,自然要拍胸脯打包票--這樣的傷勢,一點都不礙事的,請大祭司敬候佳音吧。
他既然這麼說,年輕的女神官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神殿的口信,她還是要帶到的。
「呂信友,初賽和複賽,競爭是很激烈的,為了防止傷口復發,你能不參加,還是不要參加的好。」
自打霍麗兒來了,陳舟的口舌就變得靈巧了許多,精神也極其亢奮,聽到這話,忙不迭插口,「可是,不參加初賽和複賽,怎麼能進入決賽?」
梁智禹也接話了,他想的要長遠些,「要不,讓神殿出面,幫忙說說情?」
「這怎麼可以?不方便的,」霍麗兒鼻頭輕皺,小嘴一撅,眼睛滴溜溜地亂轉,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表情,讓呂明生想起了那個余姚少女。
「不過,主祭司說了,呂信友有執事牌的,有了這個神殿信物,想來,世俗間的事,都是很好商量的。」
話說道這裡,味道已經很明顯了,神殿並不想為這樣的事出頭,以免顯得過於跋扈,不過,這種**裸的暗示,卻也算得上一種變相的力挺了。
真是既要做婊子,還要立牌坊!呂明生心中苦笑不已,看來,這次還真的是讓人當槍使了啊?
可是,他有別的選擇麼?
能不讓傷口開裂,還是不要開裂的好吧?
霍麗兒來得很早,走時日頭還沒到正午,哥三個商量一下,算了,現在就拿上執事牌,去政務司申報一下吧,明天,可是要開賽了呢。
去了政務司,人家不搭理他們,那個啥,這執事牌,我們只是聽說過,再說,這擂台賽,可是賀壽司負責的,那是為國王陛下賀壽的一向內容啊。
賀壽司的話,那就更別提了,隨著國王陛下的壽誕之日越來越近,這裡的擁擠程度,簡直跟蠍谷谷口的蠍群都有得一比了,呂明生梁智禹根本就只能望「人」興歎。
這次是游樸伴隨這倆出來的,他原本就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主,囂張習慣了,在呂明生面前不敢,可在別人面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擱在往日,他也不敢平白去招惹貴族們,可今天不一樣,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來賀壽司要特權的,少不得就要狐假虎威一下。
戲法人人會變,不趁著這個機會,打響知名度的話,游樸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愚昧。
他這麼想著,才看到呂明生的眉頭一皺,就忙不迭地上前請命,「大先生,我去開路,你們跟著我就好了。」
游上段的心思,呂明生也懶得去猜,這裡的人沒什麼人人平等的意識,伺候起人來,都是誠心實意的,隨著身邊的伴當不斷增加,他已經漸漸地拋開了「事必躬親」的那種習慣。
聞言,他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麼。
游樸卻是如同得了號令一般,橫衝直撞地走進了人堆,兩隻手發力,用力推搡著人群,「讓讓,讓讓……」
排隊等候的,多半都是些管家之類的主兒,雖然都是有些身份,但終歸是拿不出手,那些高貴的主子們,只有在隊伍排到的時候,才會下車前來。
面對橫衝直撞的游上段,很多人並不明白其來歷,尤其那些主人不是貴族的管家們,根本不敢說什麼,他們已經習慣了貴族的霸道。
游樸橫行神風城多年,識得他的人也很有幾個,有些落魄貴族的下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什麼叫「落毛鳳凰不如雞」?這就是了!
當然,不願意買賬的人也不少,有人甚至罵罵咧咧地回頭反推,「滾到後邊去,這裡是你撒野的地方……」
話沒說完,發話的這位已經看到游樸身後的黃皮膚了,眼睛登時就直了,這兩位,莫不是就是最近轟動神風城的除蛟勇士?
這樣的膚色,滿神恩大陸,可也找不到第四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