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死我了!呂明生有點意外,「你也知道時代俱樂部?除了這倆,還有什麼人沒有?」
「還有一個禿子!」男人恨恨地回答,「裡面數那個一撮毛最不是東西!」
「一會兒,我把他給你帶過來,讓你親手報仇,」呂明生輕輕拍拍大黑,「你去帶路。」
大黑跑了,呂明生又打個電話交待梁智禹,讓他把人帶上。
「前段日子,給我的風儀齋留字的人,是不是你?」呂明生直覺感到,這個男人,已經快不行了,有問題得快問了。
「上面八個字,是開頭那八個。」
上次留字的,還真是這男人。
不知道是僥倖,還是時代俱樂部死活搾不出石頭,特意放他出來,好做跟蹤,總之,男人在經受了天大的折磨後,跑了出來。
這一出來,他可就不敢在蘭州呆了,匆忙間找同事借了點錢,亡命天涯。
前段日子,他路過風儀齋,大黑嘴裡叼著報紙,熱情地跟他挨挨擦擦地。
它這個主動示好的行為,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愛犬,一時興起,他就拿出那張紙,想看看這傢伙認識不認識。
大黑對紙上的字很感興趣,這是它除呂明生外見到的第二個手上有這種字的人。
見此情況,男人就想登門求見主人,誰想一眼看到了老喬和另一個小年輕停在風儀齋門口的警車。
在被關押的日子裡,他知道,時代俱樂部在警界頗有點勢力,再加上風儀齋本身也是字畫古玩店,他就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一般,攔了輛出租就想離開。
大黑不讓他走,男人心一軟,把紙夾進了報紙裡。
事實上,這個男人後來還在風儀齋附近轉悠過,他想知道大黑的來歷。
不過,他怕大黑糾纏,總是躲著它。
至於今天,大黑怎麼能找到這裡,騰姓男人就不知道了。
男人斷斷續續說了半個多小時。
「跟我回我的商店吧?」呂明生聽到這裡,同情之心大起,「呵呵,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一定是安全的。」
「我早就該死了,」男人搖搖頭,那種了無生趣的眼神,再度充盈了他的雙眸,「你讓我親手宰了那兩個傢伙就行了。」
呂明生默然,這次,這個姓騰的男人,再次讓他失望了。
關於石頭,對方並不比他知道更多。
但是,這又怎麼樣呢?起碼他還能再活一段時間,還能幫自己同一地位的人復仇。
活著,就是有希望的。
梁智禹還沒到,但中年男人似乎已經由於過於激動,出氣多進氣少,瞳孔開始逐漸放大,處於彌留狀態了。
怎麼也要他親手報仇才好啊,呂明生拿出了自己謄寫的祭司文字全文,遞了過去。
「大哥,看看這個,這是我能收集到的全文了。」
中年男子身子猛然一震,顫巍巍接過了那張紙,瞪著空洞的眼睛,看了起來。
強力電筒的光芒下,那些文字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似乎在扭曲著、蠕動著。
良久,男人才扭頭看看呂明生,「不錯,真的不錯……」
他甚至沒有問起呂明生是從哪裡得來的這全文。
梁智禹走了進來,一手一個拎著那兩位。
呂明生顧不得想什麼叫「不錯」了,他手一指二人,「是他倆吧?」
男人猛然地坐了起來,這次,他真坐起來了,沒有再倒下。
梁智禹已經知道了大概情況,把自己的小刀遞給了中年人,「給你,刀……」
中年人單手撐地,雙腿費力地挪動,向著二人爬了過去,小刀,在他的牙上咬著。
手起,刀落!
梁智禹的小刀,真的很鋒利。
幾根毛想躲避,但他的身子動彈不得。
刀落下,他的喉頭,鮮血「嘶嘶」地噴濺了出來!
在寂靜的冬夜裡,空氣似乎因為寒冷而被凍結了,這「嘶嘶」的響聲,傳得很遠,很遠……
高個子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要說話,卻是因為被截了穴道,只能從喉嚨裡擠出低沉的「呵呵」聲。
電筒的光柱照在男人的臉上,噴濺的鮮血在白晰的面龐上顯得愈發的恐怖陰森,他咧嘴一笑,「輪到你了,哈哈……」
高個沒命地向後蜷縮著,很遺憾,他的身體卻如凍僵了一般,動彈不得。
他的眼睛,已經因為驚恐而凸出了若干,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魚一般惶恐不安。
「哈哈……你也有今天?」男子越發地快意了起來,原本空洞的眼神中,彷彿一團火焰在燃燒著。
「你們當初殺我的老婆、我的小曼,想到今天了沒有?哈哈哈哈……」
這人中氣不足了!
呂明生暗歎口氣,蹲下身子,輕撫中年人的後背,緩緩輸進去一股內氣。
這股內氣,讓即將陷入瘋狂的中年人略微平靜了下來,他伸出僅存的右手,再次揚起了小刀。
「嘶~」
男人沒有理會面前高個的反應,也沒有陷入殺戮的快感中,而是轉頭回去看呂明生,「你是個好人……」
呂明生愕然地發現,眼前這人,竟然異常地冷靜,雙眼異常清澈,那眼神中,甚至有一點狡黠的味道。
「我不行了,不過,真的謝謝你了。」
「不用謝,」呂明生知道,眼前這位大限已經到了,眼下的冷靜,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
「你我本來就是同病相憐。」
「那裡!」
男人的手一指房梁處,「有一張紙,你會好的……相信我,你會好起來的……」
「我會好的,」呂明生根本沒做理會,笑吟吟地回答,「呵呵,咱們都會好的,我相信。」
他把這人的話,當作了臨終前的胡言亂語。
「不,你一定要相信我,」男人著急了,用污穢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眼中一片赤誠,「那裡有我對你的報答……」
「……我相信,你需要它,因為,咱們都流著骯髒的血液……」
「……骯髒的血液……」男人緩緩地重複了一遍,身子慢慢地軟了下去,只有那隻手,還死死地抓著呂明生的肩膀。
他死了!帶著一種詭異的微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