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下鄉(2)
早上七點五十分吳浩在食堂吃完早飯從縣政府大院連接生活區的小門走進縣政府大院，當他來到辦公樓前，見到教育局的幾位正副局長正站在大廳內左右徘徊著，想起昨天晚上看的那份報告，臉上露出非常嚴謹的神色，向著樓梯口走去。
李業成見到提著包從外面走進大樓的吳浩，臉上馬上露出一副獻媚的笑容，快步追上吳浩巴結地問好道：「吳縣長！您早！」
吳浩聽到李業成的話，停下腳步，滿臉嚴謹地看著三人，說道：「你們幾個在這裡等著，我上去一會就下了。」說完後他理都不理三人向著樓上走去。
李業成看著吳浩消失在樓梯轉彎處的身影，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冒了出來，心裡那股不詳的感覺變的越來越濃，他轉身看著自己身後的兩位副職，剛好看到兩人臉上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腦袋開始快速的轉動起來。
吳浩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隨手把包一放，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快速的按出柳安的手機號碼，將話筒湊到耳邊等了一會後說道：「柳副！早上好！你到辦公室了沒有？如果到了！那我們現在馬上出發！」
「吳縣長！早上好！我現在正在樓下大廳，聽李業成說您剛上去，我正準備給您打電話呢！」吳浩的話聲剛落下電話裡馬上傳來柳安恭敬地回答聲。
吳浩聞言，點了點頭回答道：「好！你們在樓下稍等一會，我馬上下來，另外不要告訴他們我們今天要去那裡，同時也不許他們私下打電話。」
早上八點整三輛小車風風撲撲的開出周墩縣政府向著周墩黃石鄉的方向而去，這次黃石鄉之行除了吳浩和柳安之外，還有周墩財政局新任局長陳鋼，周墩縣電視台的記者，以及周墩縣教育局的班子成員，在出發之前吳浩下了嚴口令沒到目的地之前誰都不許打電話，否則就撤誰的職，結果讓車隊的氣氛變的沉悶了起來。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顛簸，當車子到達一個岔路口時，專心開車的陳新突然對坐在車後地吳浩問道：「吳縣長！我們已經黃石鄉了，鄉政府就在前面我們是否要進鄉政府？」
吳浩聞言，往前面看了一眼，隨口回答道：「不用了！我們直接到黃巖村去。」
過了黃石鄉政府所在地，公路變的越來越窄，三輛車子在彎曲，坑窪的盤山路上如同蟲子似的慢慢的顛簸爬行著，吳浩望著車窗外，坐落在山甕中裡的村落，四周都是高高的山，遠遠地望去活像一大朵剛剛綻放的荷花，彎彎地向裡傾斜，嚴嚴地把那個小山村包攏在一片窄窄的山甕中，從坐在一旁的柳安哪裡吳浩得知山底下的小村就是這次他們所要去的地方黃巖村。
黃巖村是一座小村，小得沒被繪入任何一本地圖冊裡，於是就被以地圖為指南的軍事家忽略，如果不是土地貧瘠，這裡還真是個世外桃源，從山頂往下看，黃巖村像一把泥瓦匠的瓦刀，刀刃向北，砍向村後吳浩現在所站的山岡上。
由於公路不能直接到達村口，所以眾人只能走路進村，看著山腳下好像就是在眼前的村莊，仍是讓吳浩他們一行人足足走了二十幾分鐘才從山頂走到山腳下，走進黃巖村首先給吳浩的感覺是這個村莊很破舊，村莊裡除了老人跟孩子之外，吳浩他們根本就看不到一個年輕的壯勞力，吳浩在柳安安排的調查員的帶領下穿過村裡唯一的那天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來到村尾的一所小學，恰當的說是一個用黃土加稻稈壘成的土茅屋，吳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著眼前這座土牆上已經明顯的出現裂痕的所謂學校，要不是裡面坐滿了一群正滿臉好奇的望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的學生，吳浩實在無法想像這就竟然是一所擁有著一百多人的小學。
吳浩心情沉重的走到這所所謂的小學唯一的教室前，望著教室內一間面積大概有八十多平方，而且光線並不是很好的教師中央，四張黑板分別對這四個方向，兩位年約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分別站在不同的黑板前給密密麻麻的坐在下面小孩子們上課，而此時吳浩他們的出現無疑是影響到這所謂的小學內唯一的兩位老師的上課。
「吳縣長！這所學校建於解放前，當時這裡是村委會大樓，文化大革命以後這裡就成為了黃巖村小學教學樓，黃巖村小學目前有學生一百零五名，除了本村的三十幾個之外，其他的都是來自黃巖村下屬的各個自然村，他們白天在這裡上學，晚上則住在前面不遠的祠堂內，黃巖小學原來有五位老師，三個正式分配的教師，兩位民辦教師，他們每人分別負責一個年段，但是因為那三位擁有著正式編製的老師實在受不了這裡落後的教學環境後來都調到其他地方去了，而其他學校的老師因為閒這裡環境太差，結果最後根本就沒人願意來這裡教書，所以現在這裡的兩位民辦教師就分別負責兩個年段，至於五年級的學生就被安排到離這裡五里地的黃樹村小學上課。」那位調查組的工作人員滿臉恭敬地對吳浩匯報到這裡，教室裡傳來一聲：「同學們！今天早上的課就上到這裡，下課！」
「老師！再見！」教室內的一百多名學生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大聲的喊道。
兩位老師習慣性的隨口回答道：「同學們再見！」
隨著一群天真活潑的小孩子們湧出這間所謂的小學教師大門之後，兩位老師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們看到站在教室門邊的吳浩一行人，馬上迎上前，受寵若驚地對吳浩問好道：「吳縣長！您好！真沒想到您竟然會到黃巖村來，要是今天您沒來這裡，我還差點忘記這裡是周墩的黃巖村。」
「真沒想到您竟然會到黃巖村來！要是今天您沒來這裡，我還差點忘記這裡是周墩的黃巖村。」一句簡簡單單的招呼，就好像一把鋼針一下子刺進吳浩的心窩裡，從中不難聽出眼前這位四十出頭的教師對他們這些官員的不滿，讓吳浩覺得心裡好像開了鍋的水一樣上下翻滾，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使他心情變的更加沉重，不安，甚至沒臉見人。
吳浩面帶愧色地跟眼前的兩位老師握了握手，語氣凝重地對兩位老師說道：「兩位老師！做為周墩縣長，我的工作沒有做好，今天我是專門來糾正自己工作上的漏洞，希望我這個舉動並沒有遲到。」
此時的現場除了教育局的三位局長臉色難看之為，其他人的表情都是非常的凝重，這時心情同樣承重的柳安則滿臉羞愧地對吳浩檢討道：「吳縣長！這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要不是您事先安排我派人走訪我們縣的各個地方，我真的無法想像我們周墩竟然會有那麼多所條件相當差，甚至差的不能再差的學校，這兩位老師是黃石村人，這位是韓老師，這位是耿老師，他們從擔任教師起就在這所學校教書，到現在已經二十幾個年頭了，這次民辦教師改革他們是最有資格轉正的老師，可是根據我們調查反饋回來的結果他們不但沒有轉正，而且至今已經有四個多月沒領工資了，要不是村裡的那些老人東湊一口，西湊一點，估計這所學校早就不存在了，要不是我們調查組的工作人員在離開時一位村民追上來告訴我們，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裡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