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非洲沙漠?」徐文麗跳下她乘坐的多功能步兵戰車,仰望著水晶一般清澈天空,深吸了一口沒有汽油味道的清涼的空氣,不由激發了報社小編的文青氣息,直接吟道,「天空是如此的遼闊,夜色又是如此的寧靜,像極了國內的大草原,不過,沙漠更為粗獷,飄著一種原始洪荒的味道。」
「這只是非洲沙漠溫順的一面。」一直護送她們而來的劉卿依舊凝視著身旁的篝火,悠悠道,「到了白天,你會看到她的另一面。或許,一場風暴過來,你就會立即體會到她的另外一面。你會就此討厭她,也或許以後會慢慢喜歡上她。」
「我們不是在國內的沙漠中訓練過嗎,難道情況會更糟糕?」徐文麗舉起了掛在胸前的海鷗牌照相機,把鏡頭圈向了周邊一長串的篝火和汽車燈光組成的光帶,不以為然道。
為了應對非洲的戰鬥,華夏派往非洲的軍隊都進行沙漠和熱帶地區的相關訓練。在國內的塔克拉瑪干沙漠和中東的阿拉伯沙漠都有不少訓練基地。甚至連徐文麗這些要去前線採訪的女記者,也在沙漠基地中適應了一周的時間。
但僅僅在物資充沛的基地中一周的適應時間,根本不足以領悟到沙漠的可怕。況且非洲的沙漠情況還是略有不同。
不用等到白天,徐文麗就體會到了這一點。
「啊!」半夜一聲淒厲的尖叫直接把營地中的所有人都吵醒了。
「什麼事?」梅厚望提著烏齊衝鋒槍,率先趕到了徐文麗住的帳篷前。看到衣衫半遮跑出來的徐文麗,沉聲喝道。
「蟲子。好多的蟲子!」徐文麗一邊遮掩著身上走光的地方,一邊帶著哭腔道。
梅厚望用槍口跳開了帳篷開口的一角,掃了一眼後,鬆了一口氣對聞訊趕來的劉卿笑道:「不過是些臭蟲和蟑螂罷了,又不是蠍子和蛇,沒什麼!或許是它們聞到了新鮮的肉味了,嘿嘿!」
一邊說著,他一邊賊笑著瞄了瞄抱著胸前的徐文麗。
劉卿推上了手中白朗寧大威力手槍的保險。掃了猶自掛著眼淚的徐文麗一眼,肅然道:「這才是開始。非洲沙漠不是那麼簡單的,如果不適應,我就派人把你們送回去!」
他心中對跟來的這個嬌滴滴的大學生記者很是頭疼。如果是那些訓練有素的女兵還好說,這樣一個還走出校園的小花骨朵,根本經不起戰場的風霜。
「不!」徐文麗斬釘截鐵直接回絕,挺了挺胸。「我一定會完成我的采風任務。」
「這點蟲子算什麼?沙漠中沒法洗澡,過幾天跳蚤臭蟲什麼的就爬滿身了。你個小姑娘行不行?不要強撐!」梅厚望在旁邊嘿嘿笑道,「這是戰場,不是小姑娘孩子的過家家!女人和孩子都要走開!」
「我,我不害怕!」猶豫了一下的徐文麗使勁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什麼甩出去。「婦女能頂辦半天。我們女人一樣能上戰場!」
「對!」佩戴著醫療兵標示的江寶玉走了過來,翻了個白眼給劉卿,又盯向梅厚望道,「怎麼,你看不起婦女?」
「大嫂。大嫂!」梅厚望無奈的望了望旁邊彷彿視而不見的劉卿,硬著頭皮拱手向江寶玉哀求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在這該死的沙漠裡,用水不方便。對,不方便。婦女和孩子在前線不方便,還是在後方基地好一些!」
「算你識相,要不就不給你介紹媳婦了!」在非洲沙漠中已經待了一個多月的江寶玉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只是橫了他一眼,拉起徐文麗就走,一邊走一邊給她說著沙漠中的一些情況。
「真有那麼糟糕?」聽得徐文麗不由顫聲問道。
「在沙漠中,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盟軍士兵,而是這裡的環境!」江寶玉悠悠歎道。
徐文麗心中或許還抱著一絲僥倖,但幾天後,她就完全相信了。
……
「這裡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徐文麗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中,每天都在記錄著新的素材,記錄整理了一部分後,就發回國內的大學生聯合會。
政府一直在鼓勵國民走出去,恢復漢唐時候的遊歷冒險精神,對學生更是積極鼓勵。
在大學生戍邊采風的活動中,地位不斷提高的婦女界也爭取到了幾個名額。
徐文麗主動要求到了最為遙遠的非洲。但這裡沒有撒哈拉沙漠的浪漫,只有骨感的現實。
「才5月份,這裡的白天已經比夏天還要炎熱了。每一粒沙粒都像是一直懸掛在我們頭頂的烈日帶著火焰的餘溫濺落下來的,可以輕鬆的煮熟埋在裡邊的雞蛋。
我們還可在戰車的引擎蓋上直接煎蛋,烙餅。不用點燃火焰,烈日已經把我們身邊的每一塊金屬都烤的燙手。
炎熱一直伴隨我們左右,彷彿隨時會把我們周圍的空氣點燃。連我們吸入咽喉和肺中的空氣都是灼熱的,沒有一絲涼風。
一旦感覺有風,我們就會特別小心。
沙漠中的風經常會伴隨著沙塵暴而來。
這個時候如果沒有躲進釘牢的帳篷,那就意味著危險。
護衛我們的一名姓梅的長官,長得像是孫悟空,就是在年前的那部電影《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中那個六齡童扮演的孫悟空的樣子。他自稱從來不迷路,聽人說還曾經閉著眼睛敢闖日本人的陣地,但他卻在一場風暴中差點丟了性命。
他僅僅是在一場大風暴來臨的時候,去一百米外的醫護車去找他的女朋友,就被風暴捲走了,失蹤了整整13個小時。最後被人發現在一公里外的沙堆中,都快被沙塵埋住了。
沙塵暴襲來時,比特快列車的速度還要快,帶著厚厚的沙土,彷彿要把我們一下子掩埋。所有的氧氣都像是被風抽走了,那些彷彿可以適應一切惡劣環境的綠頭蒼蠅卻依舊瘋狂的飛舞。
沒有到過這裡,根本無法想像這些綠頭蒼蠅是多麼的讓人噁心。
每次它們總是成千上萬的出現在你的眼前,有時候都能遮擋住天空中總是晃得讓人眼花的日光。那些硬硬的綠頭蒼蠅,非常大,絲毫不會怕人,彷彿它們才是這裡的主人。它們也毫不客氣的鑽入你的帳篷,甚至你的飯盒和水杯。
即使是在喝水的時候,我也不得不用手蓋住水杯,留出一條縫隙來吸允。只要縫隙稍大一點,那些蒼蠅們就會成群結隊的跳入水杯,浪費掉這些寶貴的淡水。
不在沙漠中,根本體會不到水的寶貴。
沙漠中有一些泉眼,但不夠大軍的消耗,有時候需要從很遠的地方運來。
即使靠著海的地方,淡水也需要從外調運。
曾經有一段在時間,運水的車隊出了問題,我們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渴的東西,我都快被持續的乾渴逼瘋了。
那個時候,我滿腦子的都在想著冬天的冰水,夏天的酸梅湯,但除了多了點口水不斷的濕潤我冒煙的嗓子外,一點用也沒有。
幸虧我們靠近海邊,最後我們蒸餾了海水,海水蒸餾後,又熱又鹹,越喝越渴,只能濕潤乾裂的嘴唇,讓我們暫時活了下來。
直到上級接到了我們的電台信號,有運輸機給我們空投了水,才算解決了這次水危機。
沙漠中的水太寶貴了,沒有人會浪費。於是,洗澡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男兵們很少洗澡,省出寶貴的水來照顧我們這些。
跳蚤和臭蟲不斷在我們身邊甚至是身上出現,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在荒涼的沙漠中,一切用度都需要從外邊運進來。前線一直在打仗,彈藥補給的運輸已經讓運輸線緊張。能夠維持飲用的淡水和食物,就算不錯了。根本沒有多餘的水來洗澡。若不是擔心疾病,可能連洗澡水都不會有。
整整一個月,我只洗了3次澡,2次都只是用濕布擦拭,只有5月底的那一次突然的降雨,讓所有人都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次澡。
但沙漠中,下雨就像是傳說,有時候即使來了,也只是一忽而過,很快就會被乾旱的沙土和頭頂的烈日吸乾,只留下一抹抹趁機發芽而出的綠色。
許多生命奇跡般的在沙漠中世世代代的生存了下來,如此的偉大。
我們偉大的人類也只不過是能在沙漠中生存的生命之一,不同的是我們還帶來了戰爭。
白皮膚的、黃皮膚的、黑皮膚的,都在一場場的沙漠戰爭中煎熬。他們為了什麼?貪婪還是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