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沃雷克侯爵好幾天沒真正笑過了。
說來也奇怪,跟這個西貝精靈待得越久,侯爵就越能感到這個年輕人的與眾不同之處。
這傢伙似乎不知道什麼叫憂愁,從他身上甚至找不到與「沮喪」和「艱難」相關這類的詞彙。與他談話,鬱悶的心情不知不覺地好了許多。
侯爵一生都居住在地底,太陽的身影只能從夢裡或古老史籍裡出現。自從見到蕭古城之後,侯爵大人越來越相信,地表上讓他憧憬至今的陽光,肯定也跟這小子的心一樣,光明磊落、無拘無束而又永遠地充滿了希望。
哎……本侯老了——馬沃雷克伯爵心情舒暢之餘,不禁暗暗地感慨著。
侯爵的家族本是整個賽爾河流域最富盛名的viera貴族之一,他的高祖、曾祖父還先後任過故薩利城的城主,顯赫一時。只是到了他祖父這輩,不知什麼原因,家族開始人丁不續,他和他的父親都是一脈單傳,連兄弟姊妹也沒有。馬沃雷克侯爵更青出於藍,妻妾八名,「奮鬥」近百年,還是一無所獲,看來侯爵百年之後,肯定會帶著愧疚去上天見自己的祖先了。
豪門貴胄,香火的延續可以說是至關重要的,沒有繼承人,縱使侯爵如何驚采絕艷,終究擺脫不了家道中落的結局。二十年前侯爵心灰意冷,辭掉聯盟中所有的職務,退隱山林。熟料幾年後,竟老來得女,雖說不是男孩,也足夠讓侯爵老懷大慰了。
按說破船還有三斤釘呢,家族再衰落,還沒到宵小之徒敢覬覦侯爵家傳寶物的地步。也該馬沃雷克侯爵倒霉,偏偏趕上了費姿曼人破除了瑪雅女神天台的封印、大舉入侵玄幽大陸的好時候。地底三大勢力,除了地底精靈王國還保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國際主義精神,地心通路的打開,讓紅土帝國和黑河聯盟都勾起了蠢蠢欲動的**,費姿曼垂涎地底世界的版圖與礦藏,這兩個勢力又何嘗沒有反攻地表的野心?
對於地底種族來講,地表人早已司空見慣的陽光、白雲、綠樹比金銀珠寶更讓他們瘋狂。
故薩利城作為地底、地表兩大勢力衝突的前沿地帶,不可避免地陷入權力鬥爭的漩渦中心。黑河聯盟的政體組成比較特殊,它是由幾十個城邦通過協議組成的聯合體,每個城邦都有自己的政府、法律與軍隊,各個城主名義上是城邦的軍政最高首腦。有趣的是,城主之位並不是世襲的,它也是城邦內各種勢力與利益妥協的產物,城主任期10年,通過層層的「公平」競爭從候選人之中產生。城主產生後,那些落選的候選人就自動成為城邦的「元老會」成員,與城主共享著權力(ps:大多時候,元老會的權力甚至凌駕於城主之上)
故薩利現任城主司徒雷登公爵也是viera族人,如果真論起關係來,他與馬沃雷克侯爵還是遠親。兩人在多年前屬於同事兼同族,關係雖然一般,但絕對談不上疏遠。
事情很湊巧,司徒雷登城主大人任期明年到期,這位精力十足的viera公爵,很想再延續10年城主之夢,所以這位大人一直在竭力地拉攏元老會的各個成員們。誰都沒料到,費姿曼人的大舉進攻讓死水無波的聯盟政壇掀起了滔天巨浪,短短十幾天之內,聯盟主戰派完全壓倒了防禦派,無數大、中、小實力集團,都卯足了勁兒擴軍備戰,試圖打到地表,封疆裂土,誰都想在新天地裡分上一匙羹。聯盟很快就組成了人數龐大的聯隊,雲集在賽爾河東岸。
問題是,軍隊組建起來了,可誰來當老大呢?群龍無首,縱使每個士兵都是猛虎,可打起仗來,依舊會是一盤散沙。(老蕭在旋風要塞的遭遇就是典型戰例,雖然黑河聯盟的兵力數倍於費姿曼,但戰況卻很不理想,小隊長安德烈口中提起的那位bangaa王,就是諸位聯盟城主中的一個)
經過數次交鋒,各自為戰的黑河聯盟果然吃了大虧。聯盟的高層們無奈之下,只好提出推選聯軍首腦的建議——經過協商決定,幾天後在故薩利城內的競技場裡舉行一場選拔賽,優勝劣汰,既文鬥、也要武鬥。
於是司徒雷登公爵就犯難了——身為前線最重要城池的城主,如果不能讓自己的勇士先拔頭籌,恐怕下一屆城主的美夢就甭想指望了。
心急火燎的城主大人連夜與元老會的boss們開了一次聯席會議,巨大的利益和危機面前,諸位實力派代表毫無保留,集思廣益、各抒己見,五花八門的對策提了幾籮筐。耐人尋味的是,幾乎所有的提議都與馬沃雷克侯爵家傳的「馬爾斯之眼」有關。
不得不說,這些元老們倒不是對侯爵的神器垂涎多年,神器雖然稀罕,但還不一定讓這些富可敵國的貴族們心紅眼熱,只因為「馬爾斯之眼」確實具有可能對選拔賽的結果起到不可忽視的作用。
首先,由於地底大陸的物理環境限制,風、電兩系魔法基本還處於襁褓階段,無法拿到檯面。地系和冰系法術主要運用於近程群戰(老蕭見識過的「冰霜刃」就是典型的代表),玄幽大陸的單挑法術主要是火系——這裡要說明一下,火系群體法術本來是地表魔法體系中威力最強悍的。但在地底,火系群體法術的幾乎無法召喚……並且,不單單是火系,地底魔法譜系裡幾乎沒有中遠程法術的存在。(具體原因後文會有敘述)
擁有「馬爾斯之眼」,就等於佩戴者豁免了絕大多數元素攻擊,只需應付物理打擊即可。另一方面,這件神器裡蘊藏的五次頂階的『地獄審判』,無論對裁判還是對整個盟軍,恐怕都是不小的噱頭。
所以,「馬爾斯之眼」就成了故薩利城左右戰局勝利最重要的砝碼。
也正是如此,昨天侯爵就很自然地收到城邦寄來的措辭強硬的「要挾令」。
「本侯愛這片土地,也愛這裡的人民。」馬沃雷克斬釘截鐵地說,「但這並不意味著我乖乖地會把家傳神器交給統治這片土地的野心家手中。」
「俺認同您的話,一兩件強大武器是左右不了戰爭最終結果的。」蕭古城把主席的話改了改,很自然地借用了,「人民,只有人民,才是戰爭的主導者。」
「……沒想到你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話。」侯爵盯了小流氓老一會兒,才喃喃地說,「這種話,不該出自你這種年齡的年輕人之口。」
「大人,俺這張十七歲的臉孔您能看到,可……」老蕭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大言不慚地道,「這裡有顆兩千年的心,您可否知道呢?」
侯爵似乎對老蕭的無恥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沒配合他發瘋,他白了小流氓一眼,接著說道:「本侯只知道昨天回復城主那封信之後,我已成了故薩利權力圈的公敵,司徒雷登已經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那些野心勃勃的傢伙們搶奪神器了。」
聽到侯爵的話,老蕭終於弄明白,為什麼侯爵府邸附近的人跡如此寥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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