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還沒有等前面的車停穩，成是非跟李達明已經從後面的車上下來了。
成是非小跑到前面的汽車旁邊，幫助打開後車門，然後從車裡輕輕地扶出一個人來，藉著燈光可以看見這個人有些灰白的頭髮。
就聽見那個人笑著說道，「小成啦，你真是讓我不得安生啦！本來想今天能夠早點休息的。小王說你來了，想要見我。你平時在基層工作也比較多，不容易有時間來，我也不好打消你的積極性，只好把安排我家裡來了，不要有什麼意見啊！」
成是非說道，「鄭書記，今天實在對不起，影響您休息了，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嘛，難得來省裡一趟，不跟您匯報一下工作，心裡沒有底啊！到您家裡好啊，晚上搞不好還有夜宵呢！」
坐在前面副駕駛位置上的人，也已經下來了，他笑著說道，「鄭書記，你看我們成書記多厲害，還沒有進門坐下來，就想著夜宵啦！」
幾個都笑了起來。
這時候，小樓的大門開了，有一個中年婦女，衣服很樸素，可能是家裡的保姆，站在門口，輕輕地說道，「鄭書記，您回來啦！」
眾人擁著鄭開誠走到門口，鄭開誠抬頭對那個中年婦女說道，「劉嫂，不好意思，要辛苦你一下。他們幾個小年輕，可能有點餓了，給他們弄點宵夜。給我的不要跟他們一樣，準備點容易消化的東西。」
大家都到客廳裡坐下來。
客廳內的佈置很簡單，就是一套可能是重新裝飾過的古式的花梨木傢俱，牆上就是幾幅字，旁邊的博古架上只是簡單的放著幾件東西，其餘的全部都是書，但很是精緻，收拾得也很乾淨，沒有雜七雜八的東西。給李達明的感覺不像是一個省委副書記的家，倒像是一個知識分子教授的家。
鄭書記跟平時在電視裡看到的差不多，灰白頭髮，圓臉，一雙濃眉下，眼睛不是很大，但很有神。只是沒有平時電視上看見的那麼精神，神情好像也有一點疲倦，時不時地會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
大家都坐了下來，李達明不敢做，他知道他自己不過是順便一起來的小秘書，今天的場合他不一定有坐的位置。因此就把包放在成是非手邊，站在了在一邊不說話。
鄭開誠看見李達明站在那裡，沒有坐下來，就說道，「這個小傢伙呢！，怎麼不坐下來？」
成是非見鄭開誠問話，忙介紹說，「這是我們市委辦的小李，我的秘書。今天帶他過來看看！」然後轉臉說道，「小李，你也坐下來吧，鄭書記為人很隨和的，你也不要太拘謹。」
鄭開誠見成是非在這種非常私人的環境中，也把李達明帶來，知道這個小傢伙跟成是非關係不錯，最起碼也是心腹一類的，因此，也笑著說道，「小李，是吧，小伙子不錯，坐，坐，坐下來！」
李達明看自己除非出去，否則其他三個人坐著，自己站在一邊，也事實好像不太好，由於就找了一個略偏的位置，不影響他們說話的地方坐了下來。
三個人先是閒聊了幾句。
王起輝看人時間已經不早，就問成是非，「成書記，今天有什麼事情，非要見鄭書記，早點說，時間已經不早了，鄭書記還要早點休息。」
鄭開誠說道，「簡單說說，看看我們這些人能幫上什麼忙。」
成是非就把新城區開發市場化運作計劃，縮略地介紹了一下，李達明又把這次到石城來的工作計劃作了陳述。
鄭開誠聽了很感興趣，特別是對新城區開發市場化運作計劃。李達明講話一結束，他就開始問問題。
不愧是搞經濟工作出身，這樣一個計劃在他的眼裡，立即就抓住了關鍵點。他從資金投入來源、利益分成、企業調控引導以及企業獲利預期等角度，進行了提問。
還好，無論是成是非還是李達明，對整個方案都很熟悉，對這些問題也都作過深入的思考，也算是比較熟悉，一一作了解釋和說明。
看成是非和李達明侃侃而談，鄭書記也很滿意，很高興，談興更加濃起了，劉嫂把宵夜做好了，幾個人還在討論這個問題，於是又坐到飯桌上去談。
宵夜也很簡單，其他人是芝麻餡的小湯圓，鄭開誠是牛奶泡炒米，這個吃法倒是有些新奇。炒米農村多得很，李達明也經常吃，用牛奶泡倒是很少見。
鄭開誠笑著說，「炒米這個東西，老家就有，小時候，家裡經濟條件困難，到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我特別喜歡吃這個東西。現在每次我要叫，他們都非要用牛奶來泡，說有營養。其他我倒是喜歡用水泡了吃。」
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完了，大家又開始談正事，鄭開誠對成是非說道，「你們這個市場化運作的思路，很好，作為經濟欠發達地區，既要學會借雞生蛋，也不能太小氣，要捨得割肉，跟客商談判時，不要斤斤計較於眼前的利益，要放眼長遠，」
成是非點頭稱是。
鄭開誠繼續說道，「你們這個思路很有前瞻性，特別適合淮市這種經濟欠發達地區，你們要加緊實施，落實項目，力爭在蘇北地區豎起一面市場化運作推進工業經濟大發展的旗幟，可以說是為省委省政府推進蘇北地區大開發，實施南北共同發展、共同富裕的有益的探索。」
李達明準備拿筆記本，把他的講話記下來，鄭開誠笑著說道，「小李同志，今年的談話是私人之間談話，不適宜公開，就不需要記錄了。等過一段時間，你們的新城開發正式啟動建設的時候，我再過去看看，那時候我說，你再記吧。」
看李達明用手摸了摸頭，不好意思的樣子，幾個又都樂呵呵地笑了起來，李達明只好也陪著他們嘿嘿地笑了起來。
笑完了，成是非說道，「可是你今天說的，我們新城區開發正式奠基啟動儀式，您一定要參加。小李這個事情你一定要用筆記下來。」
鄭開誠說道，「只要，你不嫌我指手劃腳的礙事，我肯定去的。但是時間上，你要跟起輝銜接好，不要選一個我正好有事的時間。」
成是非說，「好的。」
鄭開誠繼續說道，「新原集團跟華年集團，明天，我會跟他們打個招呼，如果真有意向，就好好談談，如果不想做，不要浪費時間了。特別是華年集團，今天的德國考察團主要就是他們邀請過來的，想看看能不能跟德國人在汽車再搞一個合資。」
成是非說，「真的?」
鄭開誠說道，「是的，德國人到來之前，他們已經達成了意向，這次主要是來實地考察華年集團真實情況，並且洽談，雙方合資合作事宜，目前項目洽談已經進入了重要階段，主要談老企業改制參股，新項目雙方以什麼樣的形式合作以及未來產品商標權等問題。我估計明天蔡更新不一定會見你，因為他肯定沒有時間，如果見你，時間也不會太長，很可能讓一個副總來陪你。對了，你們說，蔡更新明天會接待你們？那是不是他們也有意向，將新項目建設地點放在淮市？但是他們前期的投資計劃裡面，好像沒有提到啊！」
旁邊王起輝接過話頭說道，「鄭書記，他們雖然沒有提到淮市，但是他們的方案中有一句，就是「如果蘇南及沿江地區，沒有合適的位置，也可以考慮把項目放到蘇北地區去，那裡的土地資源非常寬裕、人力資源也非常豐富，未來的發展空間比較大」這話。」
成是非聽到這裡也是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不會有錯吧！」
王起輝點頭說道，「應該是真的，我估計淮市也是一個備選地，說不定他們先期已經派人去過了。」
這個話一說，讓成是非跟李達明都興奮起來，這簡直是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如果這個消息是真，如果真能落實下來，無論是對淮市還是對整個陰南市來講，都是一個非常大的喜訊。
看成是非跟李達明興奮的樣子，鄭開誠潑冷水道，「還只是一個影子的事情，你們就興奮成這個樣子。相對於這樣的大項目而言，你們淮市條件並不是很優越，不要說別的市，就說在陰南市，陰南市經濟開發區，已經搞了好幾年了，基礎條件要比較你們好得多。因此，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
成是非跟李達明一想果然是這樣，又都洩氣了。
看成是非跟李達明的樣子，鄭開誠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倆個沒有出息的東西，看到一件剛有影子的高興的跟什麼似的，現在又像被戳破的皮球，癟了下去，一點也沒有『共產』黨員勝不驕敗不餒的氣質。竟然這也就是淮市的市委書記，真是丟人。」
看鄭開誠生氣的樣子，成是非有點汕汕的笑道，「鄭書記，你批評的對，我們一定努力爭取把這個項目落在淮市，但是如果爭取失敗，我們一定會勝不驕敗不餒，繼續抓好其他項目的招商，確保淮市的新城區建設計劃順利實施，取得成績，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鄭開誠這才點了點說道，「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