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周易生斂了自己的氣息,身子艱難的往樹下挪去,想不到前半生功參造化,法力無邊,已經是陸地神仙了,現在卻狼狽的躲避著那些即將到來的怪獸,即使他的心態早已波瀾不驚,現在也讓他感覺到了恥辱。渴望力量的心,更加迫切了。
吼!吼!聲音越來越近,吼聲淒厲,似在慘叫,而且還是那種痛徹心扉的慘叫,聽著讓人的心感覺被人用力的揪住了,冷汗淋漓。
周易生爬過了大樹,但留下了一條深深的拖痕,根本不能隱藏自己。周易生躺在地上,雖遠離了那滿是血漬的土地,但他也力氣耗盡,就彷彿胸口處壓了一座大山,喘氣困難,連移動手指的力也使不出來了。趴在地上,收斂呼吸,靜靜的等待著。
一個下身是人,上半身為佈滿鱗片的怪物,高足三丈,三個不同的頭顱,分別為虎頭、豹頭和人頭,這三個腦袋卻都少了一半肉,另一半為白森森且破爛的骨架。分別有白色虎爪,花斑豹爪,還有粗大的手臂上覆蓋了鱗片,這等怪物雖直立行走,但比猛獸更加可怕,仰頭咆哮,聲音尖利刺耳,似虎非虎、似豹非豹,那半人半頭的發出的身影如小兒啼哭,冷森森的駭人心神。
粗大的手上提著一把巨大的石斧,每走一步,那半邊骷髏中都會掉落一些蛆蟲,如果只是人身,或許會想到剛從墳墓裡扒出來的死屍,但他的模樣比死屍更醜陋,也更容易震懾人心。一腳踏在青草之上,走過之處,已經燒出了一大塊的黑灰,它的身體中還有毒液。
望著如此恐怖的怪獸,周易生心裡拔涼拔涼的,有些抽得慌,很難生起反抗之心,或許現在他更想遇見的是一群老虎,只能將頭埋進了土中,不再去看他,這也算作躲避吧!失去肉身前,別讓自己看到是個怎樣慘烈的模樣。
吼!吼!怪獸越近,聞著周易生流了一地的血液,它有些狂躁,快速的踏步而來,幸好他走得很慢,但聞著那血讓他更加著急。手中的石斧直接將擋在前面的一棵大樹劈開,聲勢頗為巨大。
轟隆!轟隆!不斷的有樹倒下,周易生倒吸著涼氣,心裡那層意志越來越薄弱,他快崩潰了,唯一讓他能夠欣慰的是,他的神智被嚇清醒了,察覺到了現在的狀況究竟糟糕到了什麼程度,且清晰的認識到了自己還很軟弱。悲哀的是,他就快被自己嚇死了。
那種壓抑的氣息在周易生的心裡越來越濃烈,就如狂風暴雨中的小船,隨時會被打翻。周易生知道自己死不了,但無力的面對著這種恐怖的怪物,失去肉身,是他不可能接受的。
他現在最想的就是找回自己的力量,顯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那只是異想天開而已。
哇!哇!哇!嬰兒的啼哭更響,天黑了,這怪獸周圍飛起了無數暗影,一條條的影子,帶著淒慘的哭聲,張牙舞爪的四處亂竄,面目可憎,盡顯猙獰醜態。
啊!啊!啊!
虎頭和豹頭似乎睡著了,沒有任何的動作,那半面骷髏半面爛肉的腦袋,聞了聞著快沁滿血腥的徒弟,似乎很是享受的仰天啊啊大叫起來,聲音怪異。
周易生聽得毛骨悚然,這到底是什麼怪物,他絕望了,儘管心智堅定,但他的身體已經被恫嚇得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了,收斂心神望著它,希望這怪物不要發現了他。
這怪物趴在了地上,如小山一樣的身體倒下去,砸地轟隆一聲。吧嘰吧嘰的伸出舌頭甜食起地上的血漬,一股屍臭從他的嘴中傳了出來。周易生聞之欲吐,這臭味味道上不僅難聞,想著是人肉屍臭,更讓人難以接受。
周易生就在不遠處,盯著那爛瘡撗流的舌頭,差點背過氣去,無聲勝有聲呀!周易生打定主意,只要自己恢復了力量,第一個就被它燒成灰,不想在看它一樣,這樣醜的怪物居然也敢出來禍害人。
那……血腥味漸淡,這怪物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舒服的仰起了身子,那一股惡臭噴了出去,三米的花草樹木盡皆腐朽,迅速的萎靡下去,一絲氣息露進了周易生的鼻孔中。周易生的胃陣陣痙攣,一股毒氣從鼻腔中直衝全身,眼睛中閃過無數的小星星,終於,他忍不住了。
嘔!一大灘污穢之物吐了出來,那股臭氣,卻如夢魘一般,在腦中徘徊,揮之不去。
「天亡我也!」周易生不再隱藏,怒吼一聲,昏死過去。
一群白老虎衝出,怒吼連連,虎鬚怒張,當先者卻口吐人言。
「屍魔,還我父王身體來。」那領頭的白老虎比普通之虎大了半個身子,膘肥體壯,額頭上一個王子極其威武,虎眼中更是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一爪刨地,刨起了一大片的草地,快速的衝向了那怪物。
一爪迎著骷髏頭抓下,這怪物雖然行動遲緩,卻也極度不好對付,一口屍氣噴向了跳來的老虎,這才慢慢的直起身子來。
白虎怒吼,似有穿金裂石的威力,震開這一片屍氣,一爪拍在了那慢吞吞的半骷髏頭上,抓下一大塊頭皮,噗嗤!那白絨絨的虎爪卻瞬間響起了灼燒的聲音。
「桀桀桀!桀桀桀!哇哇哇!哇哇哇!」怪笑響起,忽然又變成了小兒啼哭,巨大的變化,不僅刺人耳膜,更是刺人心肺,這怪獸怪笑著站了起來,一群白虎各自或撲或咬的攻向了它。
這怪物似乎不會說話,只是不斷的怪笑,手中的巨大石斧,每一次揮出不一定能砸到靈活的白老虎,但一砸中,必是一團血泥。
儘管這些白老虎悍不畏死,但這屍魔的力道太過強大了,且週身是毒。忽然,那一隻虎頭的眼睛睜開了,凶光赫赫,凌厲的光芒四閃,身體上虎爪動了起來,每一次出爪,重若萬鈞,快如閃電,這才是虎王真正的力量和速度。每一爪把握恰到好處。
「退!」跛腳的小白虎王,大喝一聲,圍攻的白虎迅速的退去,這是一場屠殺,潰敗如潮水。
虎王一爪劃破了一隻白虎的喉管,屍魔那巨大的石斧砸在了這只白虎的身體上,這白虎化為一捧血花飛濺而出,頓時漫天飛舞起血滴,周圍的樹上掛滿了白虎的碎肉、血腸、心肺等等,如一個屠宰場一般。
那怪物卻喋喋尖叫著伸出舌頭,舔舐著沾染在石斧上的血液。
彷彿過了一千年,也彷彿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周易生昏迷後神智似乎回歸了本源,一片漆黑中,靜靜的沉睡著,不知外物為何物。他已經成仙,只要神識不毀,他就能重生。
死,是什麼,聖人不畏死,因為他們已經尋到了答案,死即是湮滅,也是生。生,又是什麼,聖人不敢妄論生,因為生比死更難掌握,且更加玄妙。何謂生,天地之中的存在,**還是精神,湮滅了精神,獨留肉身者能生,也能死。湮滅了肉身,獨留精神者能死,也能生。
生或許僅僅只是存在,存在即生,生與死、死與生,兩者相對,又如太極,能量無增無減,一切守恆。周易生不是聖人,他雖知答案,但這答案也並非是他的答案,現在的他還僅停留在死的境界而不能破畫。所以,周易生畏死,他就會死。
無盡的黑暗中,周易生無知無覺,不思不想,就這樣靜靜的,如果沒有外力打擾,或許他現在就是死。
外界殺得天翻地覆,周易生卻安靜的躺著,忽然,周易生的眼睛睜開了,空洞無神,一團漆黑的影子從他的身下如流水一般趟出,慢慢的直立而起。這影子的神態極其鮮明和周易生現在判若兩人,這影子臉上的表情栩栩如生,望著他的身體卻人性化的搖了搖頭,嘴中低聲的嘟囔。
如果會唇語之人定能知曉,居然是一整句連貫的話。「唉!你現在的**太差了,待我幫你一把,助你早日真正的踏上武道之途,打破詛咒。這噁心的東西,待會兒在收拾你。」
這影子快速的結印,背後浮現出一團漆黑的圓形,如果仔細看,定能找到一條淡淡的虛線,將這圓分隔開來,組成了一個太極,蘊含無上大道,一陰一陽,主天地。但他的這份道卻全是黑,或者說只有一種能量。
黑影隨意的伸手往周易生身體中抓去,看似隨意,風輕雲淡,不過其中卻又玄之又玄,不可捉摸。一團氣體被他抓了出來,黑影似乎很厭惡之氣體,用力的揮了揮手,那氣體頓時飛散開去。
他這才滿意的撲進了周易生的身體中,那空洞的雙眼,頓時充滿了靈性,有大氣、有穩重、更多的是滄桑,洞徹世間的淒涼與孤獨。
「唉!你的命可真苦呀!強行轟擊借用天源,如果不是我給你吸收了,恐怕你的肉身早就崩潰了吧!」周易生喃喃自語,撫摸著這具破爛不堪的身體,一陣烏光湧動,周易生斷裂的骨頭開始復位,傷口開始癒合,身體機能迅速的在恢復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