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解釋清楚「竇娥」是什麼東東,冉一夜只好信口又胡謅了起來,在他的暗示與編排下,「竇娥」成了一種極為罕見的鳥,樣子大概與天鵝相類,由於這種鳥生來就一臉委屈相,彷彿天地間所有的生靈都欠它二百兩銀似的,所以它本身也就成了委屈和冤枉的代名詞。
當大夥兒好不容易才弄明白「竇娥」這種東東後,這個詞便成了蓬萊島上流行了數百年的詞語,以致人們經常能夠聽到「我今天太竇娥了!」「你也別竇娥了,那樣子讓哥看了好心疼的喲……」之類的能將蝙蝠雷死的話。
但冉一夜又怎能想到這些呢?再說在當時的情況下,除了如此胡謅,他又能如何呢?
擺平了「竇娥」一事,冉一夜暗自長吁了一聲,然後道:「三日之後,我將在蓬萊閣開壇論道,凡蓬萊眾生,不分貴賤,皆可前來參加。今日大夥兒就放開性子熱鬧上一番,我將獻出最高級的仙釀,與大夥兒共謀一醉。」
冉一夜話音未落,諸妖頓時興奮了起來。於是乎,在囚牛的安排下,諸妖立馬行動了起來,一場別開生面的露天篝火宴會便在蓬萊島近海之處最寬闊的地方拉開了序幕。
那一夜,冉一夜多年來珍藏的仙釀幾乎被消耗了一空,而且在小貓死皮賴臉地糾纏下,冉一夜不得不又為大夥兒親手烤了一次魚。
這可真不是蝙蝠幹的事啊!
要知道,那群傢伙無一不是大胃王,就連在孔宣袖中裝死的朱鳥也溜了出來,至少吞下去數百斤烤魚。
冉一夜只記得自己一條接著一條,直烤得頭昏眼花,嗓子發乾,方才將大夥兒的胃給填了個半飽,最後他終於忍不住罷工了。
不過為了不掃大夥兒的幸,他特地現場舉行了一個「我是烤魚專家」的小活動,讓所有的妖都動起手來,他自個則悠閒地坐在上首,成為眾妖的裁判。
這場活動可以說是盤古宇宙中的第一場廚藝大賽,所以直到大夏時,還能從一些典籍中看到,雖寥寥數語,但足以說明這場活動本身所蘊含的意義了。只不過,這個裁判變成了三個白髮老頭,他們的名字就是蓬萊三老。
同時,這場露天飲宴也是眾妖有生以來最高興,也最無拘無束的一次聚會。酒到半酣時,眾龍子紛紛拿出樂器,有琴有瑟,有簫有笛,甚至還有法鼓,法螺……於是乎,海岸邊一時琴瑟和鳴,簫笛合韻,法鼓大擂,法鑼大吹,著實熱鬧非凡。
小猴與六耳多飲了幾壇,便忍不住當場跳開了猴子舞來,那步態與節奏頗與後世曾盛行的街舞有幾分相似。
孔宣則比較持重,並未加入其中,只是默默地坐在冉一夜身邊,不停地給冉一夜加酒,那隻小紅鳥則一邊偷酒,一邊偷偷地打量著冉一夜,眼中驚懼的神情已經漸漸褪去了。
唯有小貓卻只是一個勁地喝酒,神情怪異而落寞,未幾便醉倒在了酒罈旁。
小貓的心境冉一夜當然明白,雖然它從未說過一句話。於是他撫摸著小貓的腦袋自言自語道:「小貓,你放心吧,待哥安撫完島上之事,即刻就去北海從鯤鵬處取回天玄果來。」
言畢,他看了看場上狂熱的景象,又抬頭望了望頭頂那面車輪般大小的月亮,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在自家的打穀場上,與全家人一邊閒聊一邊喝葡萄酒的情景來。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過去還是未來,也許正如女媧所言過去未來本為一體,他所能把握的也只有是現在了。而他的現在就是眼前的這些兄弟與弟子,這些即使在中國的神話中也只是驚鴻一現的神獸。
然而,他真能為大夥兒尋得一線生機,並在洪荒大破滅的過程中將他們拯救出來嗎?
就這樣,他望著天上的月亮苦苦思索著,突然一道微不可見的白影掠過月盤,冉一夜的心無徵兆地猛顫了一下,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湧上了心頭,他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但他隱隱覺得這裡面有著一絲不可捕捉的天機與不祥。
「不成聖,道終空,但即使聖人也並不見得能夠完全把握天機啊,這道何時才能有個終點,也許那終點就是所謂的大自由……也許也只有到達了那一步,才能合過去未來現在於一體,心在何時,身即在何處,自在無礙,全無羈絆……」
但如此遙遠的境界他只能想想罷了,此時的他所能做到的僅只是盡力提高蓬萊島上眾妖的修為,使他們在未來多一點自保能力。
半夜狂歡過去,除卻冉一夜,眾妖全都醉了。當島上化形不久的小妖們將一群醉鬼扶回去之後,冉一夜又踏著月光信步在島上開始漫步,他想一個人靜一靜,並順道整理一下三日後講道的內容。
於是,月光、清風、潮聲、鱗波,以及柔光如水的沙灘和緩緩走過的冉一夜構成了一幅絕美水墨畫。冉一夜心在畫外,人在畫中,飄飄然直若飛出紙面。
他想,也許這世界本也是一幅圖畫,是某個超能以萬種法則為墨繪製的絕美圖畫。
就這樣,他一邊走,一邊漫無目的地暇想著,直到一道白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他認出那是島上的玉兔,雖然在島上,他的地位甚至要比蓬萊三老還要高出幾分,但由於尚未化形,所以平日價便很少露面,縱是六耳也難得找到它幾回,也不知它此時出來是要到什麼地方?
冉一夜好奇心一起,隨即化了一粒微塵,尾隨著那玉兔去了。
玉兔三拐兩拐,翻了數座山,穿了幾道谷,然後在一塊光滑如玉的石壁前停了下來。
之後,只見它後腿一曲,人坐於地,兩隻火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直望著石壁上那輪淡黃的月影,也不知在等待著什麼。
冉一夜更加好奇了,於是便也落到了玉兔的一隻耳朵上,靜待下文。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的光景,當月亮西垂,離地約莫九尺左右時,那玉兔突然動了,對著石壁上的月影處連叩三下。
於是石壁應聲開了一道門,那玉兔閃身入內。
冉一夜沒有想到這石壁後居然出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那裡,日月星三光並存,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三光交匯處,一汪丈餘方圓的玉池燿燿生輝。
那玉兔徑直蹦到了池前,蹲下身來輕輕嗅了一下池水,將一絲水汽吸入體內,然後閉上了眼睛,開始煉化體內的水汽,須臾玉兔竟變成了透明體了,它的五臟六腑甚至每一個細胞都泛起了淡淡的光輝,三種光輝俱以一種奇妙的形式開始在玉兔的體內運行,一次又一次地沖刷著它體內的雜質。
「三光神水!」冉一夜差點兒興奮得叫了出來。
那可是用來洗滌生靈體內雜質,使後天靈體變為先天道體的最佳東東,如果有這東東相助,蓬萊眾生的根性必能得到最大的改觀,同時輔以其他的天才地寶,冉一夜相信他必能在短時間內將大夥兒的實力提高一截。
於是他當下忍不住便現出身來,伸手拎住那玉兔的雙耳,叫道:「小玉玉啊,你怎能一個人亂跑呢?要知道這世界並不太平,說不準什麼地方就會殺出一個大灰狼的。」
那玉兔吃了一嚇,它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小心翼翼保守的秘密居然就這樣被人發現了,而且還是自己的主人,當下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的確,在它眼裡,冉一夜與它從未見過的大灰狼相比,無疑是更為可怕的動物。同時,它那對耳朵可是全身最敏感的地方,此時被冉一夜攥在手裡,更是令它羞愧難當。
冉一夜見狀,不由地笑出聲來,他拍了拍玉兔的頭又道:「不過有哥在,你就完全無需害怕了,你說對嗎?至於這池水水嗎,哥就替你收起來了,以後口渴時就找哥說一聲,哥是絕對不會讓我的小玉玉渴壞的,你說對嗎?」
冉一夜的話說到了這份上,玉兔不同意又能如何。但自己守了無數個元會的三光神水就這樣被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收了,玉兔心裡的委屈那就甭提有多大了,於是它一邊發抖,一邊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冉一夜,真真的成了一個竇娥了。
「呵呵,你也就別那麼小家子氣了,好像哥把你怎樣了似的,好吧,為了補償你的損失,哥決定給你一樣東東。」
冉一夜一邊說,一邊想從須彌芥子界中取出一枚幽冥果出來,卻發現幽冥果只剩下八顆了,當下不禁一怔,因為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還有十六顆果子的,怎麼就憑空少了一半呢?
但他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只見他一伸手,又從須彌芥子界中掏出了一隻小豬來,他差點兒把這個未來的天蓬元帥給忘了。
那小豬被抓出須彌芥子界時,依舊打著呼嚕,哈喇子伴著呼嚕聲亮晶晶地垂落了下來。
冉一夜一生氣,便扯著那豬的耳朵大吼了一聲:「打雷了,下雨了,快起來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