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巫王殿後,神農氏死看著眼前的一個玉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玉瓶裡裝的東東只是兩滴血液,兩滴如同火一樣紅的血液。
「巫王可看出什麼線索?」身邊的巫咸氏焦灼地問道,他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卻沒有卜出任何有關防風羿的消息,他簡直有點懷疑自己還是否一個天巫了。
「太不可思議了!」神農氏回答道,「雖然我並不懷疑他是防風氏的兒子,但那崽子妖孽得超出了我的想像。」
「的確,除非實力與后土娘娘在伯仲之間,才有逃出鎮邪窟的可能,而羿只是個三轉大巫而已。」巫咸氏接過話頭道。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神農氏道,「最重要的是我還是低估了他對巫族的意義,巫咸殿主可從這兩滴血中感到了什麼嗎?」
「說不清,但我可以肯定這不是兩滴純粹的巫血。」巫咸氏道。
「巫咸殿主錯了,因為這不僅是巫血,而且是最精純的那種,即使后土娘娘的血液也無法相比,也許只有父神才會擁有這樣的血液。」神農氏面色凝重地道。
「這麼說來,羿的身份豈不是很值得懷疑了?」巫咸氏吃驚地道。
「巫咸殿主又錯了,一則這很可能是一例溯本返祖的例子,二則只要防風羿是一個巫就足夠了,所以這種疑問必須爛到肚子裡邊,明白嗎?」神農氏的聲音中多出了幾分威嚴。
「巫咸明白,巫咸知錯了。」巫咸氏連連拱手道。
「此外,有關防風羿的情況從今日起就是巫族最高的秘密,除了你我,絕不能讓任何人得知。」
「是,巫王!」巫咸氏嚴肅地回答到。
「好,那就傳各大殿主到巫王殿議事。」神農氏道。
於是巫王殿前的大鐘又響了起來。渾厚而略帶點滄桑的鐘聲,在暮色中傳得很遠很遠。
沒有人知道那個夜裡巫族的高層所商議的內容,人們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十大殿主各選了殿中最強的六名大巫,其中實力最弱的也在四轉以上。然後這六十名大巫一齊前往羿台,將三百六十名白牌與黃牌學子全部拉了出去,據說是要外出歷練。
然而誰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什麼地方,他們每六人編成了一組分別在一名大巫的帶領下,走進了數道空間之門,瞬間離開了不周山。
而神農氏呢,他則在那次會後,很長時間也銷聲匿跡了,其行蹤即使巫族的高層也鮮有知道者。
之後的許多年洪荒彷彿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唯獨的幾件大事都與妖族有關。
首先是妖帝與月神常羲的大婚。有關這對新人的故事有許多版本。
其中最浪漫的版本是,有一天,月神的車子不小心阻住了妖帝的去路,於是兩人便邂逅相遇了,並一見鍾情,最終日月同光,結成了連理。
最香艷的版本是,有一天,帝俊這事沒事幹便想到月亮上去乘涼,沒想到卻看到一個膚若凝脂的美女正在月牙泉中洗澡,於是鼻血立馬流了出來……云云。總而言之,他倆一個風流種子,一個冰雪玉人,在露天席地之中上演了一出風花雪月的好戲,你儂我儂,郎情妾意,好事終成。
……
當然還有一個版本有點功利,但得到了多數人的認同。那就是帝俊的太陽之體須與一太陰之體的女子雙修,才能晉入准聖巔峰。所以帝俊不顧羲和的反對,並用盡手段方得到了常羲的芳心,得償心願。
但究竟哪個版本與真實最為接近,這就誰也說不清了。只是妖帝大婚之後不久,便將惡念寄於洛書,斬出了惡屍太昊,成功地晉入了准聖後期,側面證明了那個功利版本並非空穴來風。
之後帝俊令有巢鎮守紫宸宮,遣太昊入扶桑宮,自己則帶了太一扎進太陽宮中開始閉關,以期早日得證大道。而新婚妻子常羲則給撇在了廣寒宮中,數年也沒有再看一眼。
幸好常羲本就冰心玉質,對情愛之事並不十分掛懷,故也視之如常,並未生出任何事端。再加上在帝俊閉關後不久,她生下了十二個女兒,那是十二隻極其可愛的玉蟾,整天價蹦蹦跳跳的,給清冷的月宮平添了幾分熱鬧,所以日子過得倒也快樂。
第二件大事也與妖帝有關,是有關惡屍太昊的事。
作為妖帝的惡屍,太昊的身上集中著妖帝的種種惡念及負面情緒,貪嗔癡各種慾念無不齊具,所以他一到扶桑宮便暫封了通往天界的通道,切斷了與紫宸宮的聯繫,並開始大肆地興土木,擴宮殿,真正地做起了妖族的帝王。
之後他不顧聖人所立下的規定,東征西伐,並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扶桑周圍的大片疆土納入了自己的管轄範圍。
見至這情況,羲和勸諫了幾次,但沒有任何結果。於是她一怒之下將湯谷劃為禁地,躲在裡面調教十隻小三足烏去了。
第三件大事是大妖白澤以巫族的羿台為模本,也辦起了妖族學堂,雖然其規模與編製還不夠完善,但周天星斗出現後,妖族可以借助星辰之力修煉妖術,所以一時間,妖族的整體實力也開始突飛猛進了。
只是這一切與我們的冉一夜暫時無關。小相柳已經在八寶功德池內泡了三個月了,但還沒有很大的起色,其間冉一夜先後進入小相柳的體內查看過了幾次,發現雖然那三幅紅色的圖畫正在逐漸消融,同時一些本屬於小相柳的記憶也漸漸地從中剝離了出來,並開始自行修復,但其速度之慢,簡直令他難以忍受。
「看來神農那老傢伙也是信口開河啊,九天九夜?我看九百天我還得在這兒死守著呢。」冉一夜不僅暗暗叫苦。因為他真擔心時間久了,長乘那小子到天庭找到了金瑤,自己以後的日子可就隨時都有危險了。然而,在小相柳沒有被治好之前,任何事再怎麼想都是白的。所以他乾脆閉住五識,專心地坐在七寶蓮池中開始修煉。在閉關前,他將錚獸與小冉文也給放了出來,托付給了諦聽。
小冉文一出來便看見了冉一夜懷中的貓咪,於是便想伸手抱過來,不想被小貓輕輕一爪便拍出了數十里遠,半天還沒有爬起來。
這令冉一夜對這隻貓更生出了幾分好奇。
但他什麼也沒有說,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也相信小貓最終會剝開它神秘的面紗。
就這樣,數年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天,七寶蓮池中,一池先天庚金精華突然沸騰了起來,彷彿池底驟時有火山爆發,一波一波的庚金巨浪劈頭蓋臉地向冉一夜襲去。冉一夜的身上則彷彿也洞開了無數黑洞,將這海量的銳如刀鋒的庚金精華俱收入了體內。於是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池面便下降了多半,部分地方已露出了凹凸不平的白玉池底。
「小子,你在幹什麼呀?」白虎的聲音再度傳來,「快停下,你想讓庚金精華絕種嗎?這樣的話整個西方世界就完了,後果不堪設想。」
冉一夜被一語驚醒,長嘯了一聲,抱著小貓從池內步出,身上多出了一分銳如刀鋒的氣質。他的體內那團沿著金星軌跡運轉的靈光,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枝箭,一枝渾體散發著銳利的先天庚金之氣的金箭。他的巫體業已穩穩地晉入大巫四轉,巫元力之渾厚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同時,借庚金之氣之助,冉一夜的肺部也增出了一道金光奪目的劍氣,煉氣修為晉入了太乙金仙層次。
「胸中五氣合,大羅心境成。胸中五氣,總算終於煉出了一道了。」冉一夜的眼中剎那閃過一絲金光,雖然離集全五氣還有很大的距離,但他終於看到了希望。再說他此時的綜合實力已絕對不比普通的大羅金仙差在了哪裡,所以一時豪氣頓生,又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呵呵,這下子哥可就不再是菜鳥了啊,假若有一天,我頭頂玄黃塔,背跨盤古弓,手持紫竹槍,威風凜凜地出現在洪荒大地,這能羨煞多少mm呢?」這傢伙又開始yy了。
「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剛晉入太乙金仙就美得找不到邊了,如果對上元始那個賊子,我敢肯定你連找個地縫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打得滿地找牙。」白虎的語氣中顯然有點不滿了。
冉一夜心中一凜,知道自己險些生出心魔來,於是訕訕道:「神君所言極是,一夜受教了。」
「那就好,八寶功德池裡泡的那個巫族小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們也該離開了。可能的話,我建議你到其他三極也走走,說不定還會有其他好事落在你的頭上的。」
「一夜多謝神君指點!」冉一夜又道了聲謝,然後收了混沌五行果樹和紫靈竹,便望八寶功德池走去。那兩棵混沌靈根此遭也獲得了不少好處,混沌紫靈竹變成了純粹的紫金顏色,韌性和攻擊性提高了不止十倍,冉一夜相信,此時它化為紫竹槍絕對不比任何先天靈寶差到哪裡,而五行果樹也精神很多,尤其是那顆金行果比其他的四顆果子大了幾圈,隱隱泛出了金色的流光。
待到八寶功德池邊,冉一夜又化成一空間微粒進入了小相柳的體內,發現那三幅紅色圖畫業已消融,但小相柳的記憶只復原至十歲之前,之後便是一片空白,也就是說,冉一夜出現後引起的一系列變故完全被抹去了。
「這也好,」冉一夜暗道,「否則的話小相柳永遠就不會開心了,也許我應當讓他徹底忘卻這一切的。」想到這裡,他伸手從小相柳心田中抓出一座宮殿樣的藍色巫器,顯然那就是安放著小相柳的母親鳳軒的那座冰宮,被相柳蝮煉成了巫器粗坯,打入了小相柳的體內。
「這東東哥就暫時為你保存起來了,在必要的時候再還你。」冉一夜道。之後他飛出了小相柳的身體,重新化成了防風羿的模樣,一指點在小相柳的眉心道:「懶蟲,起床嘍,下雨嘍,該收衣服了。」
於是小相柳驀地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眼前懷抱小貓的大巫,又看了看周圍的景色道:「你是誰?」
「我是防風羿,小刑天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大哥。」冉一夜微笑著道。
「那我怎麼會在這兒呢?」小相柳的神情更加迷茫了。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簡單地說,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你那天與小刑天出去找元靈獸時受了傷,小刑天就找到了我,央我出手救治,可是你的傷太重了,所以直到今天才醒來。」冉一夜又開始瞎掰。
「哦,那麼說我睡了很久了。」小相柳如夢初醒地道。
「是啊,很久很久了。」冉一夜的目光越過小相柳的頭頂,射向了遙遠的地方。「已有數十年了吧。」
「啊?」小相柳不禁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