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山嶽般橫撞過來的龍伯,防風羿卻涵胸拔背、鬆腰垂『臀』,不緊不慢地將兩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環,掌與面對成陰掌,右掌翻過成陽掌,雙掌翕合如攬雀尾,似緩實快地叨住了他的左臂,一帶一勾……
然而,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帶一勾,便將龍伯那足以使群星隕墜、大地陸沉的攻勢化解於無形之中。龍伯只覺得自己的力氣全部攻擊到了無盡的虛空中,連個泡沫都沒有冒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且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前一衝,直撲出數百丈的距離,方款款站定。
當下,噓聲再起,一眾大能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因為誰都可以看出,防風羿這一招並沒有動用任何一種與巫術有關的東東,他只是將**的能量以一種近乎完美的發力技巧運用了出來。所以驚歎之餘,一眾大能俱都兩眼放出光來,當下無論是巫是妖,俱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防風羿的身上,生怕錯過他出手的每一個細節。
龍伯一驚之下,暗叫不妙。他本就外表粗豪卻心細如髮,如何看不出防風羿發力的妙處,然而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戰已是唯一的選擇,他只盼望防風羿能夠一時疏忽被他逼退一寸。
一寸,就足矣。
在這個希望的支撐下,龍伯雷霆般地怒吼著,雙掌揮舞有若車輪,挾著拔山倒海的威勢浪潮般地向防風羿攻了過去。
而防風羿卻不動如山,雙手一圈,劃出了一個極標準的圓來,一股足以扭曲時空的力量從圓內綿綿湧出,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龍伯緊緊地圈在了裡面。
於是乎,這個巨無霸般的力巫就地陀螺般地旋轉了起來,任他如何用力,也無法定住身形。
就這樣,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圈兒,龍伯只覺得連五臟六腑也要被轉出來了,如果繼續被轉下去,他敢肯定自己會連站起的體力都會被消耗得一乾二淨,於是心中一急,當下大喝道:「急流分波!」
磅礡的巫元力瞬間從龍伯的全身湧出……緊裹著龍伯旋轉那股螺旋勁應聲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而龍伯則順勢從漩渦中擺脫出來,直飛出數千丈之遠方定住了身子。
「防風羿,你在搞什麼鬼?有你這樣角力的嗎?」一落地,龍伯便駭然問道。
「哦,本神是否在搞鬼,我想龍伯族長心中自然明白,你還有什麼話說嗎?」防風羿不屑地回答了一句,隨後便收起了盤古真身,走出圈子,逕直回到巫族那廂坐了。
而龍伯則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防風羿,似乎在盤算著什麼,之後,他突然仰天發出了一陣狂喜的大笑,指著防風羿道:「本巫贏了,本巫贏了,防風小兒,你可是作繭自縛啊,真是天祐我族啊。」
「你贏了?」防風羿坐回了原位,頭也不抬地問道,「本神怎麼沒有看到龍伯族長何時贏了呢?」
「何時?巫神可不會如此健忘吧,你不是說過,只要本巫能將你逼出那個圈子,本巫就算贏了嗎?那麼現在呢?角鬥尚未結束,而你尚在圈內否?」說到這裡,龍伯又忍不住爆笑了起來。
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女媧聖人忍不住說話了。
「夠了,龍伯族長!」她不悅地說,「真想不到巫族之中有你這樣無恥之尤的傢伙!如果我是防風羿,此時早就將你就地滅了,也省得你再為巫族的臉上抹黑。」
「女媧聖人之言究竟是何意,莫非想公然袒護防風羿嗎?」龍伯這一次真有點怒了,一張臉漲得像喝醉酒的白蘿蔔。
「你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若是真不明白,那麼本聖問你,你們所定的賭約內容究竟是什麼?」女媧冷冷地問。
「內容是什麼?」龍伯的臉都有點氣得發青了,看著女媧的目光也有點不善了,「難道女媧聖人也忘了嗎?如果是聖人也健忘,那麼本巫就將那賭約複述一遍,那防風羿與本巫約定,只要本巫只要將他逼出圈子,就算是本巫勝出了,而他便自行退位……」
「打住!」女媧打斷了他的話道,「前面那部分呢?」
「前面那部分?什麼前面?」龍伯怔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老臉一黯,當下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半晌再沒有說話。
原來,求勝之心過切,那廝居然忘了自己提出的角鬥條件「角鬥之中不得動用巫元力,不得動用任何巫術」,而他在擺脫那股詭譎的螺旋勁時,已經違反了這兩條。
看到龍伯那一臉囧相,場上當下響起了一陣轟笑。而龍伯雖然臉皮已厚到了刀槍不入的程度,此時也真想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這時,防風羿又開口說話了:「防風羿與龍伯之爭已告結束,還望諸位自恃身份,莫要將這件事當作談笑之資,要知,龍伯是一個巫,是我巫族的一員,我防風羿作為巫族之神,有義務去保護族中任何一個成員。莫非諸位已不記得昔日不周山上的九弒誓言了嗎?」
此言一出,太陽石戰車內頓時鴉雀無聲。妖族一眾大能則是懾於防風羿所表現出來的強勢;而一眾大能則是出於羞愧,因為剛才除卻防風羿幾乎所有的大巫都發出了嘲笑。
而龍伯則抬起了頭,目光複雜地看著防風羿。數息之後,他的眼睛中驀地射出了兩道堅定的光,之後,只見他站了起來,一步跨到防風羿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龍伯知錯了,龍伯認賭服輸,從此以後,兩個量劫之內,龍伯一族所有的巫任由巫神驅使,而且從今日起,龍伯將誓死追隨主人,直至身化灰灰。」言畢,龍伯取出自己的心血交在了防風羿的手上。
「龍伯族長既已知錯,一切就可揭過了。」一抹會心的笑浮上了防風羿的眉梢,之後,他站起身來,拱手還了一禮道,「至於賭約,權當是一句玩笑得了,況且本神需要的不是奴僕,巫族也不允許有誰成為奴僕。」言畢,他一揮手將掌心那滴紅如火焰的心血打回了龍伯的體內。
「巫神,這……」龍伯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
「無須多慮什麼?龍伯族長只須記著你是一個巫就已足矣。」防風羿看著龍伯的眼睛,真誠地道。
「巫神……」感動之下,龍伯雙膝落地,給防風羿行了個大禮,就連額頭也觸在了地上。禮畢,他直起身來,雙手捧至胸前,捧成一朵火焰,仰天呼道:「父神永佑,巫運綿延!」
龍伯呼聲未落,在場的大巫們當下亦雙手捧至胸前,捧成一朵火焰,呼應道:「父神永佑,巫運綿延!」
這如山的呼聲傳遍了三界,一眾大妖無不心中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