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之餘,冉一夜心裡也明白,此時出現在熒屏上的那個帥得掉渣的「冉一夜」根本就不是他自己。雖然他並不知道那傢伙是誰,但憑著那廝那一手傳說中的「言出法隨」,他就知道那一定是個比聖人還要高上一個層次的存在。
這使他不禁想起了鴻鈞那老頭所說的那句話:「天會自毀其道嗎?不破不立,汝未盡之事,造化亦會自行補之……」
「難道……難道說那廝就是天道本身?是天道佔據了我的軀殼,在行那造化之事?」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有點忿忿了起來,心中又道:「丫挺的,即使租住別人的房子,多少也得給點房租的,而那廝將我的軀體佔據了半天,耍足了派頭,末了卻連點玄黃功德之氣也沒有留下,真tnnd摳門到家了啊。」
的確,這樣的事不管誰遇著了都會有點氣結。
然而,生氣只能白白損傷自己的細胞,別無他用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海量的玄黃功德之氣從他的嘴邊溜走,什麼辦法也沒有。
那可是足以令他的修為提升至金仙層次的玄黃功德之氣啊!
冉一夜那個心疼啊,就是傾盡三江五海之水也無法形容。
而生死薄、閻羅殿以及十八層地獄得了那玄黃功德之氣,俱都渾身放出萬道功德祥光,尤其是生死薄,更是由功德靈寶上升為功德至寶,品質生生提升了一個檔次。
生死薄一升級,六道輪迴盤當下便有了感應,於是乎只見盤上六大域同時大放光明,無數光斑熙熙攘攘地從盤上飛出,落入了生死薄中。
六界眾生的信息瞬間從生死薄中顯示了出來。也就是從這一刻起,生死薄才成為真正意義上生死薄,並成了冥界的鎮界之寶。
錄影進行到這一節,孟婆的視角拉升,給生死薄來了個特寫,之後又將站在生死光蓮上兀自得瑟的「冉一夜」從腳到頭掃瞄了一番。當鏡頭留駐在那廝的頭部時,冉一夜注意到了的眼睛。
那是一雙毫無情感的眼,你甚至從中找不到任何內容。所以準確地說,冉一夜所看到的僅只是一雙眼睛。
這一瞬,冉一夜幾乎可以肯定那廝就是天道本身,或者是天道的一縷意志降臨在了他身上。
這令他有種被強姦的感覺。
「日!」他心中忍不住啐出了這個字。
待玄黃功德之氣吸收完畢,生死薄、閻羅殿、十八層地獄相繼斂了祥光,而「冉一夜」則隨手將腳下的一巫一猴塞進了須彌芥子袋中,並將生死薄收於掌間,然後虛立在半空中,又開口說話了。
「冥界既定,生死薄啟,六道諸生,各得其所,惡鬼、地獄還不歸位,更待何時?」
此令一出,昔日混居於無盡黃泉之中的兩道眾生數息便被分離開來,地獄眾生俱被傳送至第一層吊筋獄中,等待十大閻羅殿主到位,並進一步論罪分層。而諸惡鬼則作為冥界的子民,俱被分散至冥界各地,承擔起冥界的日常建設與生殖繁衍諸類的任務。而且日後的鬼卒、鬼將以及十大閻羅殿及十八層地獄中的一應鬼吏都將在他們中產生。
待二道分離,各歸其位,六道輪迴終得完善,冥界頓現出一番全新的格局與氣象。而那個藉著冉一夜的軀體說話的傢伙又開始了耍寶。他說:「六道輪迴,后土主之。六道不全,本座全之。地獄既立,律令必行。判官之筆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此言一出,一道黑光破界飛來,逕直飛入「冉一夜」的手中,卻正是昔日飛入洪荒,不知下落的判官筆。
「呃,金口一張,夢想成真。牛啊,這法術也太牛叉了吧。如果哥也能混到這個份上,那麼……那麼我就將那些洪荒大鱷們全身上下的法寶全給召來,讓他們來個集體裸奔,那光景……可就是要多瘋狂有多瘋狂啊。」看到這一幕,某男幾乎涎水都要流出來了。
召回了判官筆,「冉一夜」左手捧著生死薄,右手握著判官筆,一步跨到十八層地獄上空,又開口說話了。
「一切眾生,生而有靈。靈分七階,魂分九等。唯我地獄,眾魂平等。今我平等王,奉天道之意,行造化之事,全六道,定律令,入主平等王府,暫執生死薄、判官筆……云云。」
(省略號處隱去n百個字,其內容皆為具體律令與量刑標準,以及十八層地獄所司職責。)
然而沒待那廝把話說完,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又從地底的深處傳來,十八層地獄亦開始劇烈地顫動。
緊接著狂暴的颶風從十八層獄底席捲而上,風中傳來了魔神殤心的邪異的咆哮聲。
「好啊,太精彩了,本魔出場的時間到了,尖叫吧,哀號吧,伸出你們可愛的頭顱,來迎接我的魔月血鐮吧,我將以『敵對者』之名席捲此界,並將它變為惡魔的國度……」
與之同時,十八層地獄震動得愈來愈厲害了,剛剛穩定下來的冥界又開始變得動盪不安起來。
孟婆的目光透過地層,直落在第十八層地獄之下,並將那裡的一應情景真實地折射到了冥界的天空。
只見那魔依舊被縛在塔頂,不,準確地說是被縛在十八層地獄之下,九十九條銀白的鎖鏈在黑暗中發著刺目的白光。然而冉一夜注意到了鎖鏈上的符篆,他吃驚地發現,符篆上的大多道紋已經剝落殆盡,並完全失去了鎮封的功能。這就意味著,用不了多久,那魔就會完全脫困,破開冥界大地重臨世間。
冉一夜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此前鎮封完好,那魔的實力十損**的情況下,便有毀天滅地之能,如果完全脫困,那又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呢?他簡直不敢想像下去了。
那魔一邊咆哮,一邊將鎖鏈抖得山響,須臾便又見無數道紋脫落,許多符篆又黯淡了下來。
「歡呼吧,哭泣吧,我是『敵對者』,我是『毀滅者』,我將令萬界顫抖,大地俱為血海……」咆哮聲中,鎖鏈聲響震天,繼而只聽得一陣刺耳的顫音響過,數條鎖鏈生生被扯斷了。
之後又是數條。
看到這一節,冉一夜的額頭不禁涔涔滲出了冷汗,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這一刻,他已完全忘記了全身的疼痛。
隨著鎖鏈的繼續斷裂,更烈的颶風席捲而上,十八層地獄亦開始吱吱地響。奈河橋邊的孟婆終於坐不住了,她顫微微地站了起來,揮手召出一座巴掌大的石祠,祠中有山、有水、有亭台、樓閣、水榭……卻正是這許多年來,孟婆閒暇時,以地府土精煉製的巫器。也許是因從心底她依舊把自己當作后土的緣故,她將那巫器名之為「后土祠」。
手指著十八層地獄所在的深壑,孟婆手捏巫訣,開始作咒:「取彼沃土,成我寶祠。鎮!」
后土祠應聲飛出,倏忽化作數萬里方圓的巨型宮闕,直接落到了地獄之上深壑中,地面應聲被砸低了數千丈。在這巨大的鎮封之力的作用下,十八層地獄更是被砸入數萬丈之深。
於是乎,一幕滑稽至極的影像出現在了熒屏之上,冉一夜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他看見奮力抖動著鎖鏈的那魔不妨之下居然被爆了菊花,而爆菊之物居然是地獄底部突出的底尖!而孟婆則不失時機地給那魔的菊部攝了個特寫。
「呦唷!」劇痛這下,那魔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呦唷!」他一節節地努力從那個尖狀物的端部拔出自己,一張蒼白的臉頓時變成了紫黑色。
「是誰?是誰?我要宰了你!」那魔幾乎要瘋了。毀滅的氣息一浪高出一浪從他的體內發出,直衝而上,大地更加劇烈地震動了起來。與之同時,他的軀體也開始吹氣般地猛漲開來,數息之內便漲成了一個身長不知幾萬里的黑臉大漢,腳踩地獄底部,巨大的頭顱直伸至弱水之源,並且還在繼續膨脹。
「不好,他要自爆了!」孟婆大叫了一聲,臉色倏地變了。
原來,那魔雖是盤古心魔所化,但骨子底亦繼承了盤古的傲骨。所以在遭受到爆菊之辱的情況下,無數個元會來積累的毀滅之意瞬間爆發了。
他要毀滅,毀滅所有的生命,毀滅盤古所諦造的天地,甚至毀滅他自己。
他要通過自爆的方式,讓三界與自己同歸於盡。
「瘋子!瘋子!」孟婆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然而,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她根本無法控制。於是她只能抬起頭看著天空中虛立的「冉一夜」,期望奇跡能夠再次發生。
「冉一夜」果真沒有辜負孟婆所望。只見他手持判官筆,遙遙一指那魔,然後開口說話了。
「入我地府,皆我子民。鐵筆勾魂,一薄攝魄。鎮!」
言畢,判官筆連連點出,無數只蝌蚪狀的光點從那魔的體內飛出,逕直飛入了生死薄中,被鎮封了起來。緊接著,「冉一夜」又發出一道敕令:「魔魂已去,魔軀尚存。十八地獄,永鎮此軀。鎮!」
當下,無數道符篆從各層地獄中飛出,繼而又凝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鎖鏈,將那魔已膨脹至幾十萬里的魔軀寸寸鎖住。
「噓,這也有點太折磨人的神經了吧。」看到這裡,冉一夜這才鬆了口氣,全身散了架似的,又躺了下來。
而熒屏上的「冉一夜」亦飛落至孟婆面前。
「一飲一啄,自有定數。昔日你身化六道輪迴,補全天道。今日天道寄念於平等王之軀,補全六道。吾去矣。」
說著,「冉一夜」毫無情感的雙眼神光漸斂,當最後一個字落地,「冉一夜」亦訇然倒地,不省人事。
帷幕落下,天空中的鏡相亦隨之消失。
然而隱隱間,冉一夜又聽到幕後隱隱傳出一段對話。
「上帝……這角色可緊要的很,不能讓他攪了。」
「這不,我打發他去地府做平等王了。」
「只是有無……痕跡?」
「呃……也許……呃……」
冉一夜的頭立馬又大了幾分。
「狗日的!」他心裡又忿忿地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