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鳳舞焚天訣()
「這次玩大發了。」被相柳蝮一口吞進腹中的冉一夜鬱悶的很。在這之前他無數次地設計過自己的蝠生,但從沒有想到過會有這麼一出。雖然在神話中,偉大如釋伽牟尼者,也曾被孔雀吞進肚子,但他並不喜歡重複這樣的故事。
因為這種感覺極其糟糕,不僅因為自己彷彿成了一道菜,更重要的是相柳蝮的肚子簡直就是一個超級垃圾箱,什麼噁心的東東都有,並且臭氣熏天……「天啊,這樣的環境連蟑螂也會退避三舍,何況我只是一隻蝙蝠。」冉一夜連『自殺』的念頭都有了。
但他此時不要說完成如此壯烈的舉動,即使連動一動都沒有可能,相柳蝮以大半生機為代價打出的禁制如附骨之蛆鎖死了他的每一寸血肉。所以他現在只能完全封閉五識,躲在識海中,來了個不見不聞暫圖清靜。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該面對的問題還得去面對。對於這具身體冉一夜雖然並不很滿意,但並沒有捨棄的打算,因為它畢竟是自己的,並且是由鴻蒙紫氣化生而成的。所以為了明天,他必須學習與巫術有關的知識。
於是他開始瘋狂地翻閱相柳蛭的記憶,相柳蛭的一生如同一出出連續劇在他面前真實地展開了。
說起來,相柳蛭其實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
他是相柳蝮與鬼車家的上代族長鳳棲的兒子,自幼便顯出了在巫術上的極高天賦,並且才華卓絕,精通音律和巫舞。
十二歲那年就在相柳蝮夫婦帶著他去黎巫殿獲取傳承的路上,與洪荒巨獸九嬰不期而遇。
那九嬰生於天地初分之時,由陰陽之元氣氤氳交錯,化生而出,九首蛇身,每一頭即為一命,又因是天地直接產出,無魂無魄,身體強橫異常,已近不死之身,加之又有九命,只要一命尚在,只需吸納天地靈氣即可得到恢復。
這樣的洪荒巨獸對於修煉融元訣的相柳蝮而言,無疑具有不可抗拒的誘惑。
於是相柳夫婦不顧自己與對方的實力差距,極盡手段對九嬰進行了攻擊,不料九嬰不僅身體強橫無比,而且是具有水火雙重屬性,九個頭分別能吐出九種不同類型的極致水火之毒,根本不是相柳夫婦可以對抗的。
所以幾個照面下來,兩人便傷痕纍纍危在瞬間。最後,鳳棲使出了鬼車家禁術鳳舞焚天訣才將九嬰阻住了片刻,將相柳父子送了出去,而自己則直接落了個元靈消散,屍骨無存。
母親化為灰灰前時,那一淒美絕倫的眼神折射著對生命的無限渴望,這一幕永遠地刻在了相柳蛭的心中。從此後,他沒有再叫過相柳蛭父親。他認為母親的死完全是父親的貪婪與怎麼造成的,他永遠也不能原諒。同時,他暗暗發誓要成為一代大巫,並獨自前去挑戰九嬰,以慰母親已逝的元靈。
相柳蝮完全明白兒子的心願,於是他幾乎放棄了修煉,致力於對巫丹與妖獸的研究,以期為相柳蛭的修煉提供更多的支持和保證。相柳蛭雖然明白這一點,但潛意識中,他依舊對父親充滿敵意,所以一直拒絕來自相柳蝮的幫助和建議。
直到八百多年前的一天,相柳蝮又一身傷痕從外面回來了,同時帶回了那座黑色的血祭台。那時,相柳蛭剛剛找到了心儀的女人,鬼車家的一位名叫鳳軒的女巫……據相柳蝮對相柳蛭所述,那座黑色的血祭台是他得自於南荒極地,那裡血海茫茫,濁浪排空,煞氣沖天,寸草不生。相柳蝮能尋得此物也是一種機緣巧合,當時他正在尋找一隻在這裡失去了蹤跡的千年血妖,誤打誤撞,居然讓他尋著這麼一件凶物。
但在返程時,一個名叫鑿齒的凶獸盯上了他,幾經生死才脫離險境。回來後,相柳蝮經過再三研究,發現這座血祭台是由天地間第一縷煞氣以盤古污血為基吞噬萬靈而成,如果台成九九,則能化形為洪荒第一尊煞神,此時,雖僅成九層,但台內已生煞靈,如此靈物,實能助融元訣大成。相柳蝮相信如果能夠將此台成功地融入體內,並煉化煞靈,定能一舉突破到大巫境界,所以考慮再三,決定將這個機會讓給自己的兒子。
相柳蛭聞言也怦然心動,但他明白其中有一定的風險,所以決定等鳳軒生了孩子後,再去嘗試融合這一凶物,但相柳蝮肯定地說,台內的煞靈剛剛成形,正是最易煉化的時機,久則恐難降伏,而且他有絕對的把握讓相柳蛭成功融合此台。於是急於提高實力的相柳蛭多少年來第一次聽從了父親的建議。
只惜結果卻是一個悲劇。血祭台之強大完全出了相柳父子的預料:雖然在煉化煞靈過程中的確很順利,但當相柳蛭在融合血祭台本體時,意外發生了,只見他的肉身驀地潰散,然後被血祭台吸收得一乾二淨,同時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元靈也被困在了祭台中,從此失去了自由,也就是說,他成了血祭台新的煞靈。而一旁守候的鳳軒見狀心痛之下吐血數升,氣息全無。
變故突生,相柳蝮欲哭無淚,他當時唯一能做到的是竭盡所能吊住了鳳軒母子的生機。但由於母體生機若無,使得小相柳的發育幾乎停滯,所以直到十年前,才由相柳蝮施展移體術脫離母體,得以降生。同時,這八百年來,相柳蝮無時不在尋找使相柳蛭復生的方法,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他本來完全喪失了信心,卻沒有想到冉一夜出現了。
冉一夜的出現,使老相柳重新燃起了復活相柳蛭的希望,加之多少年來的實驗使他對鑄體移靈一系列巫術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相信這一次他一定能夠成功,沒想到居然又是這樣的一個結果……看到這裡,冉一夜對相柳蝮的恨意減少了很多。同時他不禁又想到了記憶深處的汶山,坐落在山腳下的那幾間小屋,還有背著竹簍上山勞作的母親、佝僂著背在烈日下的田野中勞作的老爸,和夕陽下顫微微地拄著枴杖喊他回家吃飯的祖母,還有……如果有可能,他絕對不會讓類似的悲劇再度發生,他將用自己的生命守護所有的親人。
沉默片刻,冉一夜又開始詳讀相柳蛭留下的各類巫術,其中有闡述巫術原理的《巫源釋義》,相柳家族的《融元訣》,鬼車家族的《火羅舞》,甚至有一門與巫術無關的《殺神訣》……不容否認相柳蛭的才華極其罕見,他不僅精通父母兩系幾十種巫術,而且成功地將一些看似毫無共同點的巫術融會起來,形成威力更強的新型巫術,譬如相柳家的蝕靈術與鬼車家的金焰咒本是一柔一剛,一內一外,一針對元靈與神識,一主攻肉身與器物,但相柳蛭卻運用一種螺旋狀的排列方式將兩種巫咒結合起來,創造出了一門攻擊力更強,但更隱蔽的巫術,並命名為幽冥烈焰術,此外種種創新不一而足,但無不帶給冉一夜耳目一新的感覺。所以僅以巫術的範疇而言,相柳蛭要比他的父親有著更高的境界。就這樣,冉一夜不知不覺地沉溺在巫術的海洋裡忘了時間,忘了處境,更不知道他的出現給巫族帶來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