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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洪荒行 第14章 老相柳 文 / 塞北一葉

    第14章老相柳()

    這個巨大的橢圓形的密室有類於後世的生化實驗基地,入眼都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玉石儲物架,上面擺放著千奇百怪的物品,有奇花異草,有罕見礦物,有異獸頭骨,有飛禽標本,更多的架子上則擺放著一個個精緻的黑玉瓶,每個瓶子上都刻著一個獨特的花紋。

    最為奇特的是密室中心有一座祭台。台體如塔,分為九層,台基形如八卦,壇身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仔細看去,每道符文上都滲著一種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幾步踏到祭台前,老相柳一改猥瑣的樣子,眉宇間顯出無上的莊嚴,「我來了……」他喃喃自語著,渾濁的雙眼竟然隱隱閃過幾點淚光。然後只見他咬破食指,用巫血在祭台前一個紅色的蛇頭上畫了一個符號。片刻,一陣嘶啞的巫禱聲在密室中響起:

    「以我巫血,封汝獸魂;以我巫力,鎖汝獸靈;靈壇九祭,壇靈自啟;巫道皇皇,黎術永駐……」

    隨著老相柳虔誠的禱告,那個紅色的蛇頭驀地睜開了眼,兩道陰冷的光芒從眼中射出,停在了老相柳的臉上。

    「引神入體,鑄我巫靈;化血成符,強我巫身;天有盡時,巫無終極;皇皇父神,永佑吾族……」

    老相柳見狀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了祭台上,然後踏著碎小的步子,繞著祭台開始旋轉。那樣子很有點像後世的那些學街舞的孩子們跳得那種所謂「抽筋」的舞蹈。蹩腳的巫步配合著老相柳極盡莊嚴的神情,在這陰森的密室裡,烘托出一派詭異而搞笑的氛圍。看著這情景,冉一夜真的想笑,想大聲地笑。

    「嘿嘿……」這時,密室中果然響起了一陣笑聲,但冉一夜知道自己並沒有發笑,況且那笑聲聽起來有種莫名的邪異,聽起來有一種毛毛蟲爬過手背的感覺。同時,他發現在他面前的祭台動了,那個紅色的蛇頭張開了口。

    「嘿嘿,老東西,你今天來到這裡,並不惜用自己的精血喚醒我沉睡的元靈,難道是想再殺死我一次?」一股紅色的煙霧蛇口裡噴出,繼爾幻化成一個碩大的巫人頭像,依稀間,那頭像的眉目與小相柳有幾分相似。

    「蛭兒,難道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仍然不能原諒你的父親?」

    「父親?我何曾有過父親?」

    「我知道你怨恨我,這我無話可說,但作為相柳家的一員,每個人都當為了家族的未來隨時準備犧牲,你的命運如此……」幾滴渾濁的淚水從老相柳的臉頰無聲地滑落。

    「那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一定是我?為什麼我甚至等不到看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難道這是一個父親能做出的事?我不相信!我寧可相信你所做的一切僅只是為了你自己!寧可相信這一切完全緣於你的自私!因為你害怕我變得比你強,害怕終有一天,你所擁有的權威被我踐踏在腳下。我甚至寧願相信自己是一塊不小心化形的石頭,也不願意相信你就是我的父親!」

    相柳蛭的元靈聲色俱厲,紅色的長髮根根上指,兩眼圓睜,眼角幾乎要裂出血來。

    「夠了,你不覺得有點過分?如此地刺傷一個老人的心難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要告訴你,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救活你的希望,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找到讓你完全煉化血祭台,並重新獲得自由的方法。那將會是無比輝煌的一天,相柳家族將會向整個洪荒宣佈,一代大巫相柳蛭從此踏進了神殿的大門,成為巫族的傳奇……也正是這個希望讓我苟活到了現在。而今天我喚醒你,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一次,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嘿嘿,你找到了嗎?我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聽到這樣的肯定,然而每一次除了讓我的元靈消耗得更甚再什麼也沒有了,也許在你那裡我只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品罷了,我甚至連死亡的權利也盡都喪失。」

    「我承認我是一個無能的父親,懦弱而又充滿幻想,但是孩子,難道你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如果你不相信,則請放出你的元靈,仔細觸摸一下我手中的這只妖獸。我敢肯定,如果你能煉化這只妖獸的靈魂,肯定有足夠的能力控制血祭台,並以萬靈為祭,重鑄巫體。此外,這只妖獸的體質極其罕見,雖然我並不能準確地判定它的品質,但敢斷言它不會輸於任何一種先天體質的,即使先天巫體也不見得能與它媲美,所以以此獸的血肉融於你的巫體,你必能獲得天大的機遇。相信我吧,蛭兒,這一次,你必須再相信我一次,因為這不管對於你,還是整個相柳家族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老相柳雙手捧起冉一夜,捧至胸口,彷彿一個面目猥瑣但無比虔誠的神甫懷抱著聖經。

    「是嗎?看來我真的應當感謝你了,感謝你的瘋狂與固執,在這個該死的祭台內,我無日無夜地忍受著恐懼與絕望的折磨,難道也應當向你呈上謝意?但我得承認你所說的這些對任何一個巫者都很有誘惑。」

    說著,那元靈體驀地伸長頭上的紅髮,如同一隻百爪章魚伸出觸手捲起了冉一夜,同時,那佈滿祭台的符文也彷彿一群群暗紅色的蝌蚪隨之蠕動了起來,旋轉了起來,規律而迅速。

    頓時,冉一夜陷入一個紅色的世界中。這是一個鮮血的世界,惡靈的世界,無數形態各異的凶靈咆哮著,怒吼著,不斷地撕扯著自己的身體,變幻著形狀和面孔,演繹著各種各樣的恐怖和絕望的……可以說,眾生萬象的各種負面元素在這裡來了個大集合,大交錯,步入其中,極易迷失墮落喪失自我。

    那滿天的惡靈一看到冉一夜,就彷彿看到了一道精美的大餐,如同荒原中走出來餓狼一樣,潮水般地湧了上來。

    如此詭異的場景確實令冉一夜吃了一嚇,但他旋即發現這些惡靈層出不窮的攻擊手段事實上只作用在神識上,於是便放下了心來,一如旁觀者任其發展。

    「權且把自己當作一場魔術表演的觀眾與參與者吧!」他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看戲的理由。

    「靈兮飛揚,萬物兮伏殤,紛吾血兮八荒,滅仇猷兮歸藏……」

    與之同時,老相柳放出法相,七個醜陋的蛇頭齊聲念著巫咒,那漫天的惡靈彷彿吃了興奮劑一樣,爭先恐後地鑽進冉一夜的眉心,直入識海深處……而元靈體的相柳蛭也化回了紅霧狀態,帶動著祭台上萬千符文旋轉了起來,頓時密室內憑空掀起了一陣暴風,宛如實質。頃刻,暴風內部的萬千符文盡都張開了嘴,在呻吟、在詠歎、在哀號、在詛咒,音雖各異,但聲如一出,黑暗的密室內部隨即響起了一段陰冷入骨的巫咒:

    「汝之顱骨,為我所思。汝之骨殖,為我所驅。惡靈百萬,猱之為旗。巫血作床,引靈歸兮……」

    符文越轉越快,越集越密,最後如同一張大網直接附在了冉一夜的體表上,倏忽滲入體,愈收愈緊。之後那座九層八面的黑色祭台也迅速變小,最後化作米粒大小被那縷紅霧攜帶著沒入了冉一夜的眉心。

    一瞬間,室內的空氣凝結了。冉一夜看見自己凍結在半空中,彷彿一隻被封在琥珀中的蟲子。他突然感到有點冷,而且越來越冷。老相柳則依舊邁著可笑的碎步,一邊念叨個不停,一邊不斷地向冉一夜打出一系列繁雜的禁制。

    這時,密室頂上的地面傳來一陣劇烈的顫動,耳邊響起了刑天楓雨雷霆般的怒吼:「賴皮蛇,你給我滾出來!再不出來我就拆爛你的蛇窩,把你那些蛇子蛇孫捉回去燉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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