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困境中成長
"初雪,你想騙我,還差一些火候,我豈不知道這裡的糧運作情況,每個人的米都不多,只能勉強喝上粥。幾個米煮成一碗水的,我也不是不知道。"他一下就將我的謊話擢穿。
我心裡有些暖暖的,撫著腮:"吃吧,我真的飽了,我豈不知道,自已這個時候一定要吃飽嗎?我跟著你都學會到好多東西。我不為自已,我也為我們的孩子啊,是不是?"
他不說話,我想,他必定是在難過。
上官雩是何其孤傲的一個人,豈會變成這樣,這也是因為困境所迫。
別說吃粥,就憑他這份情意,我就是喝水我也心甘情願的。
米糧太少了,官兵只能推到閘口,讓一些人推了進來,而這重瘟疫的地區,比較偏遠,能送到的,太少了。
很多的人,真的餓得連樹皮都吃啊。
清可照人的粥,每每讓上官雩帶著愧色看我。
其實他暗地裡,都將碗裡的米粒拔到我的碗上,我沒他高,他將碗托得高高的。
我抓住他的手,非看不可。
他迫不得意,才讓我看看。
我看到了那白白的水,我直流淚。
嚇得他抱著我心痛地說:"現在可不能哭,對孩子不好的。來,快點吃粥。"他笑逐顏開地看著我,欲把我逗笑。
我搖頭:"我哪裡吃得下?"
他沉默,再歎氣:"讓你吃苦了,可是,初雪,你得吃,知道嗎?要學會更懂事一些。"
"我不要。"我用勺子勺起滿滿的濃粥送到他的口邊。
我眼中的執著,他阻止不了,只能張開口。
可是,下一刻他就抱著我的頭,親吻著我,然後,口中的粥,也大多的哺入了我的喉中。我嗆得臉紅,氣得掐他的肩頭。
他笑得可惡:"這一招好,我喜歡,娘子,再喂一口。"
"誰是你娘子,你好可惡。"我眼圈一紅,就想落淚。
他想讓我過好一些,他想讓我多吃一點,我知道。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會以我為先。
"你要是病倒了,誰來照顧我。"
"別生氣了,小丫頭,我吃還不行嗎?"他輕哄著我,取過我右手的勺子,在我碗裡挖了一口粥,我又怕他故計重施,摀住了口。
他看著我直笑:"這才叫做相濡以沫。"
"你就佔我便宜。"見他吃完,我才高興了一些。
"是啊,我不佔你便宜誰敢占,小丫頭,我去忙了,別亂走,很快我就會回來的。"
他每次出去,都是這樣說。
這些,都刻在我的心裡,叫我如何不心酸。
他本就是少爺脾氣,吃的用的,從來沒有刻薄過自已。
能做到這樣,我都覺得他越來越好了。
人啊,總是在困境中變得堅強,再成長,再茁壯。
"倪初雪,我告訴你,我在這裡任由得你胡來,你就不要讓我出去。"他大聲地說著,開了小門縫,再將粥端進去吃。
我笑:"行,你出來吧,我們出去之後,你用雞湯人參湯生魚湯都來膩死我。"
他深歎:"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對,你沒用,叫你要小心一些的,總是說,我是大夫,現在我照顧你,以後,你照顧我做月子。"
"這自是不必說的,小丫頭,你煲的粥,真難吃。"
是嗎?是他心裡不好過吧,也是,再辛苦,他都不怎麼讓我做事的。
他說,為我做一些事,是他一天中,最期待的,看我吃東西,更是快樂。
"小丫頭,我一定會沒事的,早點去睡,不能坐在地上了,還有熱息呢?再吹風,更易寒。"他厲害得不得了,做什麼事,都想到生病上面去。
我想,這大概是做大夫的通病吧。
沒多久,他吃完,把碗放了出來,還囑咐著:"要用布包著拿,丟在水中煮一下。"
"知道了,你比我奶娘還囉嗦。"
"小心出去,我對你不客氣。"他沒好氣地說著。
"好啊,你出來再說,我還不睏,我再坐一下。"
"初雪,給我吹吹曲子吧!"他輕輕地說著。
我欣然地去摘了二片葉子,洗過後抹淨:"好,我給你吹好聽的,可不能睡著了。"
"那捨得啊,我最很是喜歡聽你吹的曲子,很好聽,我就想,這是不是一個美如初出雲彩的美人呢?我在你背後看著,覺得背影還不錯,就是高些,江南女子大多是纖巧得很,你一轉身,嚇我一跳,原來是一醜女。"他可惡地大笑著。
我惡聲叫:"上官,你要出來,我跟你沒完。"
"好,我出來幫你洗腳丫子。"
知道他是逗我開心,我心裡讓這些給泡得軟軟甜甜的。
輕輕地吹著,如彩蝶嬉舞在春葉之間,百花齊放,春光明媚,又如落日中的絢麗萬丈。
我終是不會放棄,每天那御醫都過來問問情況,再給一些藥。
我覺得藥不夠濃,讓他把藥給我,我自個熬。
多些時辰,味道也自是不同。
水突突作響,有人敲門,我趕緊去開,那蓋子沒有來得及蓋上去。
"誰?"我低聲地問著。
"我是送糧來的,邊關七王爺讓特別交待,送到上官雩大夫這裡。"
我趕緊開了門,是一個男子,站得遠遠的,有禮地說:"七王爺特別吩咐的,所以,我就送來了。"
他,他還想著這裡嗎?他對這裡的一切,為什麼都清楚。
我看著那沉重的一袋米,心也沉著了下去。
終究是忍不住,我輕聲地問:"七王爺還好嗎?"
"好吧!我得走了,我走了三天才到這裡,幸好,上官雩大夫,一打聽,就能找到。"他捂著鼻子,怕這裡的空氣,也染上一樣。
米,這裡最是需要,可是,只有那麼少少的一袋。
我也知道,每個人的力量有限,能做的,也不是很多。
當皇上有皇上的難,做七王爺,也有七王爺的不易。這些米,就指不定是他自已去買的。
燕朝才經歷過戰爭不久,萬物待新,都困難。
我不知道,要不要提進來,畢竟,這城裡的人,太需要了。
上官雩的聲音傳來:"初雪,誰啊?"
"是送米的,他讓人送來的,我們要收下嗎?"不是不要他的心意,而是……。
上官雩想了一會說:"初雪,你先進房裡去,我出去提。"
"我們會不會,太自私?"我心裡還是難過著。
"我無法做到公平,我不能讓你餓肚子。"他說:"這些都是上官雩做的,不關你的事。"
"好吧,自私就自私,你要是好起來了,就更能替人看病,能讓這裡的人都快些好起來。"有時候,有些事,就是這樣子。
本來,我不喜歡去想這些事的,當生存,都成了問題,人也就只能這樣。
我進房,上官出來提米,放在一側,還吩咐我得多洗幾次,點上藥香。
我笑笑,上官雩踏出這一步更難。他甚少求人的,如不是沒得吃了,如不是因為我,他怎麼坐要這一袋米,他的骨氣,就是硬得比石頭還要堅固。
我怎麼會放不開呢?
又走到那小花蔭邊去看藥熬得怎麼樣了,真是不妙。
這九月未的風一吹,四處都是白花,就連房頂也是白白的。
滿院子都是清白幽香一片,我忘了蓋上藥蓋子,竟然上面也漂浮著好多,白白的花在上面滾動著。
我用勺子將花都撈走,想必也髒了,可是算了吧,現在的藥,都比較難。那種樹都要砍干了。
現在什麼都緊缺的,上官雩是大夫,還有人送些藥過來。
我卻不知,這些無意而又細小的事,還是讓上官雩發現了,再讓希望點了起來。
我將藥放在門口,上官雩吃藥從來不必人催的。
沒一會兒,就拿了進去。
我洗米煮飯,心想著,今天終於可以做一頓米飯讓他吃了。
就是白米飯,沒有什麼菜,可也是足夠了。
一粒一粒米,都很珍貴,我捨不得浪費了。
他需要體力,不然總是拖著不會好的。
可是,才洗了一會,上官雩就大聲地叫著:"初雪,你放入了什麼去熬藥。"
我覺得奇怪,不過我相信上官雩,他啊,鼻子特靈了,在冷宮寧妃那裡,如果不是他聞到了那怪味,而且,他告訴我要防著,我做了替罪羔羊也不知道呢。
擦擦手走近,回想著說:"我沒有放什麼啊?就是那些藥熬成的,是不是太久了,所以變味了。"
"不是,有一種味道,苦中帶著一點的清,不若平時的苦澀,聞起來也有些香味一樣,不同於往日裡喝那藥的味道。"
我想了想:"大概剛才我去開門的時候,那落下的白花吹在裡面了。不能吃就倒掉,我再熬過。"可千萬不能拿他的身子作賭注。
"不,我聞著,這味道特是舒服,而且喝下去,有一種清涼的感覺在心裡,你拾起白花兒給我。"
我也不知是不是他突發其想還是怎麼了?依他的所說,拾了好些白花放在窗台。
再蹲坐在小凳子上生火煮飯。
他開窗拿花的時候,來上一句:"千萬別打瞌睡,把頭髮給燒了。"
"你就巴不得呢?"我轉身朝他知,看著他的樣子,還是有著神采。
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送飯給他的時候,他也沒有說什麼,吃了就送出來。
一直到晚上,也沒有跟我說上一句話。
也累了一天,我睡得極是熟。
半夜的時候,聽到外面有聲音,我還以為是賊來了。
心裡有些害怕,也不敢點燈,悄悄地推開一些窗看。心又鬆了下來,什麼是賊啊,是家賊,上官雩正在那裡生火弄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