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狸貓換太子
"上官雩,他好嗎?"她有些顫抖地問著。
我搖搖頭:"一點也不好。"
昕夫人緊咬著紅唇,吸吸鼻子,眼裡疑滿了水氣,閉上眼的時候,二行清淚緩慢地流了下來。
"他一定很恨很恨我。"她靜靜地說著。
可是他不恨,他現在只恨他自已,也是我最怕的。
"我也是不得已的。"過了好大一會,她才輕輕地說。"我入宮為秀女,我只想落選,無心於宮闈之爭。當天晚上我看月色的時候,皇上看到了我,然後……然後我就成了才人。皇后無出,宮裡連一個孩子都沒有,你知道嗎?"
我哪裡知道,靜靜地聽著她說,也聽出了一些心酸。
"可是,我還是不爭氣的有了孩子,當我二個月的時候,皇后娘娘的妹妹景妃生了男孩兒,但卻難產死了,皇后就帶在身邊,視為已出。也就是後來的太子。"
我心裡倒吸了一口氣,好一個難產啊,用一命,換得了一命。皇后,真是如此的厲害啊,親妹妹也不放過。
"在皇園過年的時候,我終日茶飯不思,我害怕極了,有人問起,我便說心神不寧,也不出去走。當開春之時,皇上回宮,我說不宜遠走,就沒有跟著皇上回宮裡。天鳳公主和駙馬不和,在皇園裡小住,巧的是,她也有了身子,可是,卻沒有保住,她很傷心,我心裡一想,或許我的孩子讓她帶著,能保住她在上官家的地位,還能讓孩子平安的長大。我夜裡找她一說,她同意了,條件是,以後她若有了孩子,是女的,就送到我的身邊,做個公主,以後結成親家,她也能看到自已的女兒。要是兒子,就進宮做皇子,以後,就是兄弟。以確保她下半生的榮華富貴,我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因為這一件事,她將知情的人都殺了。孩子秘密的在皇園外面的人家生下來,她就抱了去。沒過幾年光景,她說有了身孕,我不喜歡皇上,可我我還得去討好皇上,讓皇寵幸我,再躲到皇園裡去,天天裝成大肚子,天天吃藥,讓自已的脈息都變了。十月之後,她的孩子夭折了,而我,多了一個公主。"她苦笑著:"可笑是吧,亂是吧,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哪些事是我所做的。"
"皇后是瞞過了,皇上也是瞞過了,可是,卻還是瞞不了一世。安知上官大夫,是個不能人道的人,早些就有人說玉貞公主長得像天鳳公主,也有人來查過。"她悲哀地說:"我想,我真的錯了嗎?我只是不想在這噁心的宮裡,我只是想保護自已的孩子。"
我不知要說些什麼,心裡也跟著彎彎曲曲起來。
昕夫人,怎麼可以這樣呢?但是,她也害怕,做娘的,總是想保護著自已的孩子。
現在受苦的,卻是上官雩。
如何的不平公啊,他有什麼錯。
他很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我,他不會牽進皇宮裡。
我又開始深深地自責起來了。
她跟我說,又有什麼意思呢?我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皇上是很喜歡上官雩,如此一來,更是想要他留在身邊了。
也覺得這麼多年,有些對不起他吧,他的請奏,爽快的批了。而上官,卻要把我留在深宮裡,為什麼啊。
"倪初雪,你要是為上官好,你求他不要到邊關去,那裡戰亂啊,皇上都要往南走了,不會再多有更多的人調去的,請他諒解一個做娘的不得已。"她眼巴巴地看著我,滿眼的疼痛。
我搖搖頭,深吸口氣,讓自已的心情平復下來:"昕夫人,我鼓勵他到邊關去,真的,你以前的打算是為了他好,結是要,他很痛。你不是他,你也不瞭解他,他不會喜歡做一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的,他有他自已的志願,有他想做的事。"
"可我是他娘啊,我要他好啊?"她哭著搖頭。
"是他的娘,可終究,他的路,是他自已在走。"
唉,如此的過程,好一個皇子,我低低地笑著。
"你哪裡知道,做一個娘的心痛呢?你知道,為什麼皇上不罰天鳳公主嗎?你知道為什麼玉貞公主還住在宮裡,為什麼不再婚事嗎?"她站起來,急切地說著:"那是因為天鳳公主之前的孩子,都是皇上的。"
我捂著耳朵,我討厭聽宮裡這些髒污之事。怪不是上官雩不肯說,好是骯髒不堪啊,還真是**,他早有些所知,選擇不相信而已。
"你去跟上官雩說,他為你可以不顧一切,就會聽你的話。"她急急地抓著我的手。
我搖頭:"對不起昕夫人。"
她的淚,撲簌而下:"我是他娘啊,他不肯認我也罷,他不肯叫我一聲也罷,可我還是關心他的。"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真的是無能為力。"
"他恨我嗎?他說過嗎?"她急急地問。
"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這些,我也求你不要去逼問他,他最不想成為的,就是皇子。因為這個身份,他連我,也不要了。"
上官雩的娘啊,我如何去說,一步錯,步步錯。
也不知是對還是錯了,讓上官雩二十多年的生命裡,都過得自由。
但是,他最不屑的,偏是他最親的,如何讓他不難過。
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了,我也亂了。
她的淚水,終是不可能解決一切的。
權勢,貪心,每個人的自私,就造成了今天這樣。
也許是昕夫人怕死,怕生下了孩子,落得個和景妃一樣的下場。
大膽的欺上瞞下,和天鳳做了一個交易,蘊就了今天的錯誤。
最受傷的人,卻是他。
我多想伴在他的身邊,陪他渡過。
我等著一會兒,看看林珣給我帶回來的消息是什麼?我那一番話,上官雩有聽進去嗎?
我是真的在乎他了,誰都可以欺騙他,我不會欺騙他的。
守著一盞暈黃的宮燈,等,最是讓人煎熬不起啊。
我都幾乎要睡著了,手支在桌上托著下巴,不停地頭往下傾。一個使勁兒,差點撞到桌子,才醒過神來。
天都有些發白了,林珣沒有來,是不是太晚了不太方便,還是他有什麼要事耽擱了。
脖子都有些發麻,我到床上小睡一會,總是覺得心裡不安,很快清醒了。
摸摸下巴,已是沒有什麼傷痛之感覺了。
幸好有上官雩,不然,我又變得更醜了。本來就不出色,還加些傷去,何止的一個精彩。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娘一直為我遺憾,我並沒有傳到多少她的資色。
說只有眸子吧,我圓大的眼眸,頗像我娘的。
五官一分開,也是極別緻,覺得挺好,組合在一起,就不怎麼出色了。
多少,也是我不喜歡去妝扮。上官說我要是細細一打扮,其實很漂亮,不知是不是糊弄我的。不過他要是留下來,我就打扮得漂亮去見他。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著了。
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我給震醒:"初雪,開開門,是我。"
一陣一陣,似無力又急著。
我趕緊套上鞋子去開門,一打開,林珣差點摔進來,我扶住他,卻聞到了他滿身的酒氣。
"林珣,怎麼喝酒了。"
他看著,眼裡有些東西在流傳著,有心痛有無奈,和那天上官雩看我的眼神一樣。一些不好的預感在我的腦子裡飛竄而過。
他低笑著,輕道:"他走了。"
心痛,在這一瞬間,繞結了起來,打成了一個死結。
真的走了,真的不管我,不要我,不理我不再喜歡我了。我以為,我可以留得下他的。
林珣又摸了下,沒摸到東西,甩甩頭說:"咦,他給的東西不見了。"
"什麼東西?"我輕輕地問著,聲音輕得,覺得似是在聽別人說話。
心裡空空地,酸楚從心腔一直竄到鼻腔,再流到眼裡。
我手劃過,濕濕的沾了一手。
望著那天色,也是蘊滿了水氣。
林珣趴在我桌上,就呼呼睡過去。
走了,我的世界,也變得一片空白起來了。
坐在凳上,覺得,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我的大婚,呵呵,真好笑,上官雩,我怎麼會真的嫁給太子呢?死有何可怕呢?上官雩,為什麼痛苦,還是不願我相陪呢?
上官雩,很多很多的問題,為什麼不給我一個答案,就走了。
你說,我是讓你掏心挖肺的小丫頭,可是,現在是你挖走了我的心啊。
"別走,別走,初雪會不開心。"林珣還在喃喃自語著。
"初雪,東西。"他又無意識的摸摸袖子。
是上官雩留給我的嗎?我急急地去看林珣的袖子,卻是空無一物,讓我好是失望啊。
我搖著他,急急地問:"林珣,上官雩給我留了什麼?"
"寫了信哦。"他笑著說。
可是,什麼也沒有,他現在酒醉,必也是說個不清不楚的,即然一夜都等了,也不差幾個時辰。
我靜靜地等著,等到日頭高昇,林珣轉酒之時,給他沖泡了濃濃的茶,幾杯下去,他也差不多清醒了。
甩甩頭,接我我手裡的濕巾子抹臉,呼著氣說:"初雪,他走了。"
我點點頭,心情已平復下來了,走了,走也也是好,這終究是是非之地,我也不喜歡留在這裡。
我更不想他困在這裡,他有志而不得發,他有才而不得施,終是浪費他一身的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