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大病顯真情
他臉向著我,紅紅的,他也大不了我多少啊,才二十二歲,負擔起很多東西。
他要照顧的人很多,但是,他生病了,卻是沒有一個人來看望他。
我想,只怕是沒有的,我輕輕地歎著。
伸手探探他的額,火燙得緊。
"七皇子,我給你擰條冷巾子下下溫。"
他半睜星眸看著我,搖搖頭:"不必。"
"你就不能有生氣一些嗎?你躺著躺給誰看了。"莫名地,我就是一肚子的火。不喜歡看他這樣病怏怏的。
為什麼要這樣,他寧願我殘忍,我反而會心痛起來。
我又寧願他絕情無情呢?偏要這樣呢?我最是拒絕不了這樣的事啊,叫我不看,不管,不理,那我倪初雪,大概會三個字倒過來叫了。
氣呼呼地擰了一條濕巾子,放在他的額上:"不許拿走。"
他的眼裡,都是迷亂一樣,那裡有平日裡的凌厲呢?必定是熱得糊塗了。
雙手壓著,就是不許他拿下來。
他還抱怨地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看他沒動了,我放開手,這都太陽高高掛了,他也沒有用早膳。
現在才來看他,也是我心思裡折騰了好久才來的。
七皇子是個嚴律之人,這崇閣宮裡的人,除了我之外,個個都相當的懼怕他,沒有他的命令,也不敢隨意做什麼,自作主張做什麼。
他不叫用膳,也沒有人端來讓他用。
我打開窗子,讓清新的空氣混著陽光透了進來。
太陽一出,雪就融,更是冷到了骨子裡去了,我擦擦手走近了床沿。
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七皇子,好漂亮的五官,修長的眉,峻俊的鼻,薄薄的唇,他要是笑起來才是極好看。
他的臉,比我還我白淨,讓我想吐吐舌。
估計是太陽的光華太盛,他不太適應,一手擋著,眼睛欲睜半睜的。
那樣子,要多可愛就有可愛,翦水一般的眸子,在光線下,光彩奪目,讓人看了心裡暗暗喝歎著。
"關上。"他冷冷地說,欲起來,一手又想甩掉額上的巾子。
我趕緊用雙手按著:"不能起來呢?"
"你又來關心我作什麼,出去。"他脾氣甚不好地叫著。
我還是緊緊地按著:"你生病了,我不跟你計較。"
"倪初雪。"他不悅地叫著。
我輕笑:"是我呢,不用叫那麼大聲。"
"你的手,冷死了。"他叫著,欲要揮開。
"沒關係,就是要冷,越冷越好。"我摀住他的臉,覺得他的臉還蠻滑的。暖暖的,好是舒服啊。
似乎,沒有了太多的想法,只是單純如朋友間一樣了,很自在。
他睨視著好,好一會,才有些反應:"冷。"
"好,我拿走就是了,你先坐起來,我端些薑湯讓你喝。"
他抱怨著,不知說些什麼?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他也就一個平凡人一樣,會抱怨,會耍耍脾氣。
我端湯過來,坐在他的床前,讓他捧著喝,他卻不喝。
我只好一勺一勺地餵他,喝一口,他就看我一下。
那樣子,我覺得我是他娘一樣,心裡軟軟棉棉的,想笑出來。
喝一半,他就推開了:"難喝。"
我看著他,攪著半碗的薑湯,小聲地說:"那我就告訴月公公去,讓他去給你宣御醫來,看看那草藥好不好喝。"那叫做又酸又苦。
他瞧我一眼,自個端起來,全喝了下去。
早這樣就好嘛,何必那麼麻煩呢?
我又端來一碗粥:"再吃些東西睡。"
他歎著氣,眼神清醒了好多:"倪初雪,你要狠心,為什麼不狠一點呢?"
我一瞪他:"你要無情,為什麼不絕一點。"
"半斤八兩,現在說不過你。"他咕噥著。
"那也是,我就現在說得過你,你生病,腦子打結中。"我輕笑:"那你要不要吃些東西,你要好起來了,你不是可以欺負我了。"
他低歎地說:"什麼時候,我有曾欺負過你。"
他自個喝粥的時候,我又去擰了巾子,看著他說:"你再躺下,我給你敷著,明天就過年呢?如果你生病,那麼崇閣宮的人,也不會開心。"
"那你會不開心嗎?"他眼睛直視著我。
我點點頭:"當然會不開心,誰喜歡生病。"
他躺下去,卻不睡,眼靜靜地看著我,柔柔的光采在轉動著。讓我的心,也變得柔柔暖暖的,想在這裡陪著他,又覺得不好。
他似乎看出來了,輕輕地說:"陪我一會好不好。"
如此的軟弱,怎麼讓我拒絕得了,我點點頭,將他的手放進錦被裡。
"給我吹個曲子。"他輕輕地說。
我搖頭:"沒有葉子呢?我吹不成。我就講個故事給你聽成吧。"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我,我潤了潤喉說:"以前,有個小女孩,很孤單,沒有人跟她玩,她總是看著她的爹爹跟妹妹玩樂一團,看爹爹教妹妹。其實,她也很想,可是,她不敢。因為,自已的資質太淺,就總是學,不停地學,在那種境界中,她學到很多。情,是每個人都想寄往的。這個世道裡,情也許有一天會消失,別人不愛我,我可以試著去愛別人。不能總是等著,那麼就空空如也,沒想得到什麼,自已開心就好。所以,她一直很快樂的,哪怕是失敗了,就只能自已站起來,也是一種磨練著成長的快樂。"
想想以前,真是孤單啊,終日就是畫,但是畫中,我還能找得到我的快樂,尋得到我的色彩,不會只有黑白二色。
反而,對很多的東西,就看淡了。
我給他說,我無非是要他以大業為重。
耶律重在討好他,無非是要他放低戒心,他覺得,燕朝中,最有能力的人就是七皇子。
倒也是,皇上,朝臣們,不也是看重他嗎?
為什麼站在太子的角度,我可以看到太子的壓力。
站在七皇子的角度,我又可以看到七皇子的無奈和能力。
我低下頭,還是沒有來得及掩住那一抹失望。
七皇子看著我:"那是你嗎?"
我點點頭,沉默不語。整理著心情,抬頭衝他一笑說:"跟你說這些,也不是高興的事,不過,別把情放得太重了。在生命中,這有很多珍貴的東西,需要好好的去把握的。"
他有些領悟地笑了:"也許吧,所以,才有今天開懷的分倪初雪。"
"那你想透了嗎?"我看著他。
他移開眸子:"別得寸進尺。"好一會兒,他才歎著氣說:"倪初雪,和你做朋友,也許是一輩子很開心的事。"
"應該是的。"我笑:"你不能誇我的,一誇,我就會輕飄飄起來了。"
他眨動著眼,眼裡複雜極了,這副神情啊,最是惑弄人心。
想到太子叫我畫樓破邪漂亮的容顏,我並不想畫,不知為什麼?在我想透耶律重的行為之後,我不再想去畫七皇子,和大遼和親,只會委屈了他。
他一身的正氣,他有膽量和計策,他敢去行刺大遼三王子,而這份勇氣,是太子也無法做到的。
"七皇子,如果大遼和燕朝一打起來,你是選擇以和為貴呢?還是打?"我支著頭看他。
他想了想,眸子銳利地看著我:"這國事,你不可提。"
"我知道啊,但是在你面前,提一提是無所謂了,我是想問問你,你是想打呢?還是不打?"我畢竟不是他,我也不瞭解他。
七皇子顰著眉:"如何談這事,打仗,無論對哪一方,都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我點頭,太子也是這麼說過,這是勞民傷財的一件事。
"但是。"他語鋒一轉:"形勢之下,不得不打。"
"為什麼呢?"我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麼樣的。
我對燕朝之事,我甚是有興趣,也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女人不應該只是安於室,女人有女人的天地,有女人的思想,有女人的活法,不僅於生兒育女,侍候男人一生。
書上也不是沒有提過,我甚是佩服那些女中豪傑。
國之興亡,無論男女,都有責啊。
"你不要管這些太多。"他淡淡地說。
我有些鬱悶:"七皇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對你並不是一件好事,你知道宮裡的平貴妃為什麼想欲置你於死地嗎?為什麼若風要嚇你嗎?我告訴你,若風是大遼的奸細。"
"啊。"我驚叫出聲,趕緊捂著嘴:"不會吧,那太子知道嗎?"
他遲疑了下說:"應是知道了,才會冷淡下來,才會傷痛。"
"那玉貞公主怎麼還讓若風跟著啊,這真是,太不妙了。"我有些焦急。
關於若風,我是害怕的,可是,她曾是太子念念不忘的她,我又對她好奇。他們真的想討好七皇子,所以一直製造事,將我往他身上推。
七皇子冷瞧著我:"若風盡力讓玉貞嫁到大遼去,不是更如了你的意嗎?"
"哎呀,去大遼有什麼好啊,一旦要是打起來了,和親的人,可能就是最慘的人。我……"我看著七皇子,捂著嘴,在他精明的眼神中小聲地說:"我是在書上看的。"
"沒有什麼,在宮裡,這些話可不能再亂說。"他沒有責怪我。
我點點頭:"那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