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悲情梨香歎
還是那宮女桃子，這一回，可是對我禮遇有加。睜著一雙眼睛就打量著我，我攤攤手向她示意，我並沒有帶什麼花花草草的來，我就是來看看梨香。
畢竟是姐妹，割不斷的血肉之情。
一番通傳之後，梨香讓人喚了我進去。
靜靜的寢室，很大，處處都掛滿了梨香的得意之作。
長長銅鶴嘴裡流洩出那輕輕地暖煙，是極濃的薰香。讓這房裡，變得極是暖和，香氣太濃，讓我有些嗆了。
梨香就躺在那椅上，臉上的氣色，卻是不怎麼好的，有些蒼白，眼睛也有些沉陷著。
我走了進去，擰起了眉，室裡的氣息我不是很喜歡，太是沉悶了。
心疼地看著梨香，她虛弱地睜開了眸子瞧我，自嘲地說："我還沒有死，孩子也沒有掉。"
我心痛，梗著一根刺一樣，這樣的話，讓我覺得我好不盡責一般。我是她姐姐啊，走近她，關切地問："梨香，還好嗎？"
"你看我是好的樣子嗎？"她冷哼。
是不好，發發脾氣是無可厚非，我倒了杯水給她："喝點水吧。"
扶起梨香，讓她坐起，才幾天，已是有些消瘦了。想必，應付太多的人，很累很累吧。
她靜靜地喝著，然後才說："前幾天摔了一跌，你也不早點來。"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來，你這裡，必是很多人來看望你的。"
她卻冷笑："看望，是來看我的肚子穩不穩實，是來看笑話，我風光的時候，無人能及，一個個都來討好我。現在我受冷落了，門可羅雀，何來的人，你也可以笑話我，倪初雪。"她冷冷地瞧著我。
她又何必這樣來掩飾呢？我永遠不會笑話她的，我只會心疼她。
將她額前的發掃到後面："梨香，要振作起來，姐姐不會傷害你的。"
"說得是好聽，為什麼男人的話，都不可以相信的呢？"她眼裡，集滿了傷痛。
我也暗暗歎息，梨香沒有遇上憐惜她的男子。
所以，她總是愛傷，可是，她是不自愛了一些，都要怪那該死的樓玉宇啊，不然，梨香焉會到這個份上，我家也不至於此。
自從那天之後，沒有再聽說過任何他的消息。
也會怕了嗎？也會逃了呢？這樣的小人，真讓人不齒啊。為了什麼目的呢？放下了已久的這件事，再想起，如一團謎一般。
我殷家也算是清白人家，不招惹是非，可這樓玉宇，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不知道啊，林靜如能給他什麼？樓是皇家之姓，他有的，還少嗎？
我們姐妹，在宮中，要多扶持才能一路地走過來。
我以為，會有很多人來看她的，沒有想到，後宮的人情就是這般的淡薄，連看都免了，假戲也不用做了。是她們早就習慣了吧，這些悲情之戲，也就不在眼裡了。
可這對於梨香來說，這是一個打擊。怪不得她這般的憔悴了，她也不過才十六歲啊。
"梨香，怎麼不換衣，不梳發呢？要精神一點才好。"
"換什麼梳什麼呢？又沒有人來看。"她沒有什麼心情。
"不管有沒有人來看，梨香，如此一般，也能讓自已舒服一些，泡一下澡，也能輕鬆一些的。不要悶著自已，如果不爭氣，就什麼也沒有了，你以前懂這些的，現在，也不要消沉才是啊。"我喜歡活力十足的殷梨香。
她垂下眼斂："舒服有什麼用，我哪裡能像你一樣，什麼也不樣，就等著吃吃喝喝，過日子，這樣的人生，有什麼用。"
我輕笑："再吃吃喝喝再平凡的人，都少不了有一個腦袋，有腦袋，就會有想法。人生大概也就是吃喝玩樂了，端看你用什麼心態去看，去想，去做。"以前想吃吃喝喝還未必有呢？所以要珍惜現在的生活。路是不可能再回頭的了，自已都放棄，誰來給自已爭取。
取了梳子，細細地給她梳著發。輕聲地說："平凡的生活，要過得開心，才是上上之道。"
梨香厭煩地翻個身："你這般看得透，倒不如去出家得了。說得心煩，別說了。"
出家，不一定看破世俗就要出家啊，紅塵多采，紅塵多姿，一世都看不夠呢？
我並不能做到純淨如嬰兒，我畢竟是俗人一個。出家，就能保證一世的出塵超然嗎？我認為，那是一種避世，能避得了什麼呢？心淨無論在哪裡，都是淡淡生樂，自在便是了。
世事要發生的，終是要發生。
我輕輕地給她插上那台上的珠釵："別難過，看戲的是別人，氣壞的可是自已。"
"如何不難過，哼。"她氣乎乎地說著："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難過。"
我輕笑："梨香，你跟我這般說是沒有用的，我終不是皇上。不過，你要是能出出一些郁氣，倒是好的。"說說無妨。
她歎一口氣垂下頭說："無論我是不是無情，別人怎麼說也罷，反正你不會和別人那般看我。我知道，倪初雪，打小就是這樣，沒有脾氣的一個人。我不想和你說話的，你長得還真是不怎麼樣，而且，你還幫不到我什麼？可是，能關心我的，卻是只有你。有時看著你覺得自已過份，可我看著又恨你。"
"梨香，你太外形於色了，這樣對你不太好。"
我知道，我也不會介懷，這就是梨香，有什麼就說什麼，連心中的不喜歡，也說出來。
她閉眼，緊緊地抓著我的手："那天晚上，天好黑，我要起來方便一下，穿鞋的時候，腳下忽然就一滑。我摔了一跌，痛死我了。那些人，我不會放過她們的，我的鞋底下，硬著就讓人嵌了一個石頭，尖刺兒刺到我的腳板心，我吃痛站不穩，就跟著摔著了。可是混亂之後，那小石頭也不見了，不是她們，還有誰？"
她說得很是氣憤，可是，她不能怎麼樣，雖然這些人都是宮女，可是，也是別人的眼線，梨香是不能怎麼罰的。沒證沒據，只怕到頭來，還會有人拿這些事來挑她的刺。
我心驚膽跳，這才是開始，梨香就開始讓人算計了。那以後長長的日子，怎麼過呢？
"幸好我護得緊，孩子才沒有事，可是皇上，居然連看也沒有來看，遣了人去告訴皇上，可是他們呢？氣死我了，以皇上喝醉為由，不讓皇上知道了。"她氣悶地說著："那老東西就會沉醉在女人的床上，連我怎麼死的，也不會知道的。"
我嚇了一驚，趕緊捂著她的口："梨香，你可千萬不能這樣說，會殺頭的啊。要學會忍耐啊，知道嗎？"這可是對皇上的大不敬啊。
"嗯，有什麼不有說的，不過說了你也不知道。"
我點點頭："別難過了，要開心起來。"
"是啊，我不得不開心起來，倪初雪，我不能倒下，不然的話，我們殷家的事，就會守不住。現在林靜如還有些忌違，也不敢亂說，就是怕沒證沒據的，會讓我倒打一耙了，可要是那樓玉宇那混蛋回來，你說，我還有什麼藏得住的，只怕，就連這胎兒，也不得不落下來。"梨香開始有些害怕了，緊緊地抓著我的手。
眼神直瞧著我："倪初雪，你得幫我啊，你得幫我啊。"
我有些無奈啊，我怎麼幫。
"梨香，首先呢。你不要讓自已頹廢下去，依然是這般，皇上的喜歡，是淡薄的，之前有別人，後來有你，再到寧妃。只要他不改，那你就有你的機會。梨香，喜歡不應該只讓他喜歡你的外表吧，這樣子，有新人來，你依然會成為過去。你有你的才華，秦淮的殷梨香，是千金難求一幅畫的，你可以再振作，讓皇上讚歎，讓皇上欣賞。"
她急急地看我："這真的可以嗎？"
我搖搖頭："可不可以，我不知道，可是，總得給自已一個機會，不是嗎？如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可不可以呢？"
"那好，我得再畫，畫一些皇上喜歡的，你知道皇上喜歡什麼嗎？"
我搖搖頭，我那裡知道，皇上離我這般的遠，我也不想去知道。我存心裡，是不喜歡這個皇上的，能不沾邊兒，我自然是不沾邊兒。
梨香冷笑："那皇上還真是色心不改，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要收斂一點，本就是欲振乏力，卻又……"
"梨香。"我輕輕地打斷，真是的，怎麼給我說這些呢。
梨香看我一眼，嘲笑："怎麼，臉紅了，男人就是這樣，就是好色之徒。你遲早你會遇得上，我看你又能怎麼樣，你想著啊，三年之後，你出去還能嫁什麼好貨色。倪初雪，至於上官雩那裡，你也別想了，人家那是皇親國戚，還有一個玉貞公主，胳膊是扭不過大腿的。公主也不會容忍你的存在的，你還是少想一些。"
"好了，梨香，我自已的事，我自已會處理了。"
有些哀歎，事實如此，所以上官雩才會那般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