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醜事已敗露(本章免費)
收拾著我的畫,一手蓋好筆墨,看著他手中的那副:"上官魚公子,醜女的畫,不給美男看的。"美男,孔雀男。
"我肯屈尊看你的畫,是你的榮幸。"他挑眉,不肯給我。
"謝謝你的榮幸,不稀罕。給我。"我伸出手。
月色下,我的手指,竟然顯得那麼纖細而修長,連我都沒有發覺,還蠻好看。
上官魚拍掉我的手:"還沒有看完,那些,給我看看。"
哇哇哇,他這是什麼話?把我當作什麼了:"不給,還給我。"打我還要我獻上畫,他是強盜還是山匪啊,不是不屑於跟我打交道嗎?
他將畫一卷,收在袖中:"醜女,不給我看,這張,你也不必要回去了。畫得,倒是有幾分火候。"我看他細細地看,似乎,也懂些畫,不過,這些名門貴公子,個個那不是附庸風雅之士,略懂一二,便自以為是伯樂。
又要罵,又要贊,這個討人厭的上官魚。我的畫,一般都不給外人看的啊。
不氣不氣啊,他就是這麼招人生氣,要是生氣,就中了他的計了。我擠出一絲'友好'的笑:"上官魚公子,要有風度,你是孤傲的公子,一個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醫界神仙。怎麼可以看一個醜女人的畫呢?這會折了你的身份的,而且,你不怕人家誤會嗎?局時說男有情,女有意,花前月下私會,傳出去會讓你沒有面子的。快點給我,不然一會有人來,保不住你清白的名聲了。"
"牙尖嘴利的醜女,你是沒打算嫁出去的吧!"他嘲笑著我,伸出手:"拿來。"
他竟然也看出了我的少許心思。待了一會,看我冒火的眸子還在瞪著他,他拍拍衣袖:"那這副,你就不必要回去了,必然會讓人以為,以畫勾引我上官雩。"
勾引,我,我……呼,不氣。壓下氣一疊的畫給他:"拿去,最好看得你眼珠子掉下來。"
他不客氣地坐在石凳上,將我疊好的畫,一張一張認真地看,有時,比劃著,有時,在讚歎,有時又緊皺眉頭,像我畫得多傷了他的心一樣。
我等等等,我等到月冷風涼,我等到月亮星星刺眼,我等到他大老爺一樣欣賞完。
"殷初雪,你的畫不錯。"他總結出一句來。
殷?"不,我姓倪,倪初雪,看完了是不是,不必說你的讚美了。"我忿忿然地收拾著我的畫,不想再理會他。
"你不是殷大人的千金嗎?是撿來的?怪不得不像。"他摸著下巴,在思索著一樣。
誰也不可以說我不是爹爹的女兒,暗裡說的,我沒聽到便是,可是,當著我的面說,我就一肚子的火氣了:"上官雩,你不要太過份了,我是我爹爹的女兒,我跟我娘姓。"我是在害怕嗎?我不知道,有人說,對於越是懷疑的事,就會越是敏感。
"你何必生氣,本來就不美了,一生氣,更是恐怖。"他敲著石桌:"我是大夫,是你家的貴客,你的風度,也沒有嗎?"
我的風度,我不與人生氣的啊,這個討厭的上官雩。
他又低笑:"你倒是說對了我的名,記住,上官雩。"
我哼哼笑二聲:"我記住你的名字幹什麼?"為爹爹,忍啊。
他是沒有風度的人,我也不必和他一樣。
我捲起桌上所有的東西,有些氣憤地朝我的院落走去。
上官雩低低的聲音傳來:"叫你妹妹放聰明點,別上當了。"
他,原來他也看見了,我還裝什麼呢?還讓他罵,我臉上有些羞意,梨香啊,這下,連外人也知道了。唉,這種事,我怎麼好轉告呢?梨香做事,向來是獨行主意的,說多了,還會跟人反臉,我一向,是不會和她計較,她的事,也輪不到我來管。
樓玉宇,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在我們的面前,他是個謙謙君子,好學,勤奮,彈得一手好琴,最重要的是,生得一張花容月貌,男子如此這般的出色,極是少見。
只希望,爹爹的頭疾早些好,局時,也能讓梨香和樓玉宇收斂一些。
我想更瞭解一些樓玉宇,一個這麼出色的人,就真的會那麼輕易的只折倒在梨香的手上嗎?京城裡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他很虛誠,虛誠得有些虛假。上官雩的話,讓我有些擔心,樓玉宇,並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麼簡單嗎?他說,第一次見到梨香的時候,就驚為天人了,他已經寫信回京城,很快就會迎娶梨香。
京城太遠,對於從小就生長在秦淮的我們,一點也不熟。
我轉過頭:"你對樓玉宇的評價如何?"我選擇,相信他因為我覺得樓玉宇的過份虛誠,有點太空洞。而且上官雩的爹與我爹爹也有些閃情,覺得他沒有必要對我說樓玉宇的壞話,他對梨香,並沒有那種驚艷至極百般討好的樣子,這種人,通常是可以相信的。"你看了我的畫,總得給我一些回報。"我淡淡地說著。
他托著腦袋,帶著興味的眼瞧我:"你相信我?"
是啊,我相信他,不然,我為什麼要問他。他簡直是在說廢話。
他走上前,抽走我二副畫:"報酬。"他笑著說,眼裡有些惡作劇。
沒一會,他的眼神回復了認真:"樓玉宇在京城,可招下不少麻煩。"說完,他揚長而去。
就這一句話,就硬要了我二張畫,我愕然。
麻煩的代義是什麼?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做人,不能在背後說盡一個人的不是,他能這樣提醒,也是不錯的了。
只是,我當時不太理解這句話,直至後來,深深的教訓。
我答應了梨香,我就會幫她畫一副最滿意的翠竹圖,七月七日就快要到了,我想,我畫得好的話,我還能暗裡勸她幾句,她高興之時,指不定還會聽一聽的。也讓樓玉宇看到圖之後,不要糊弄梨香,殷家可是極其誠心地對他,如座上貴賓,禮遇有加。
小靜又纏著我跟他玩兒,我捏捏他的臉:"今兒個,姨得出去畫畫兒,小靜乖乖在家裡等我,姨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糖葫蘆回來。"
"姨娘。"小靜可憐兮兮地叫:"帶我去嘛,小靜會乖乖的,不會驚憂到姨娘的。"他仰高了一張可愛的臉,讓我愛不惜手地揉捏。
"小靜啊,不能跟著小姐,也不要叫小姐姨娘,叫表姨,或者是叫小姐。"奶娘有意見了。
"我的好奶娘啊,小靜還小。"這些規矩,沒必要全要古板板地硬要他學會。
奶娘繃著一張臉:"小也不能叫,人家不知道,真當你是小靜的姨娘,小姐就要有小姐樣,快去畫你的畫兒。"她催促著。
我舒口氣,有些無奈,我身上,豈找得到小姐樣,出門在外,必是不能穿太好,怕是弄髒了衣服,也防些可有可無的,只是,小姐有像我這樣的嗎?三天二頭地出門。
奶娘對我的畫,可是讚美有加,她自認為,我比梨香好多了,但是卻又不喜讓人看,總是放在那裡,一天到晚叨叨念。我出門,她並不阻不攔,秦淮的才子多,我想,她大概是想我我出門,讓人看到我的畫,驚為天人,然後,譜出一曲才子佳人的美事吧!
女人,總是幻想過多,包括已老的奶娘。
我背上是特做的薄板,小小的,卻能夾住畫紙,筆墨也能放在其中,方便得很,秦淮的美景很多,我知道那裡有最漂亮的翠竹,但是我並不去那裡。
多的是文人騷客畫那裡的竹子,千遍一律,我想,畫些特別的,與眾不同的。
河邊的竹,多是翠綠,葉大而竹潤,不如山上來的蒼翠清疏,卻也是濃翠可愛。碧綠的葉子泛著點點的光色,我看到那下面生出的筍子,尖尖的,黃黃的殼兒包裹著,我很喜歡。攤開畫紙,認真地觀察著,慢慢地描到我的畫紙上去。
畫竹,得有力,或是圓潤,不然,畫出來的竹就不好,但是,不能多加修飾,簡單自然最是好,葉可分下垂竹葉與上仰竹葉等。畫時先畫竹干,枝幹皆略成弧狀,要注意疏密穿插,竹葉的排列不宜態工整,須考慮整體之意趣、虛實與遠近的關係。這樣畫出來的竹子才錯落有致,相當的美。
有濃黑如夜空那樣,重重上墨,有一點而過的像是不小心灑下。各種筆也自是不相當,毫筆也有,尖如針一般的筆也有,什麼,我都得用上。
這裡很幽靜,很舒服,風輕輕地吹走酷暑的熱,竹子搖曳出清亮的聲音。我真的好喜歡這樣,聽著清梵之音,畫著喜愛的東西。
竹子一向為文人墨客所鍾愛,自古以為,人們就賦於竹子豐富的審美內涵,它有著拂雲擎日之志,高風亮節之品,虛心高節之午,凌霜傲雪之質,臨風弄影之姿。多少年來,不乏畫竹高手,更有不少的傳世的佳作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