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最後送他一程
「求婚?」林晴雪本就大大的眼睛此時瞪得更大,像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消息一般。
葉凌寒俊眼由上而下笑睨著她,「你不想嫁給我嗎?」
「我……我……」這個問題著實讓她有些驚怔。
好半天才支唔地道:「你……真的想娶我嗎?」她的大眼睛忽閃著,望著他。
林凌寒微笑地俯身在她額上印上一吻,又極為溫柔地道:「當然想。」
這三個字彷彿天籟之音,那一刻,時間彷彿就靜止了,她的世界裡就只剩下了一個他。
她望著他,他的俊逸的眸子裡全是濃得可以溢得出水來的溫柔,而她,就在那溫柔裡沉醉,幾乎溺斃。
兩人從商廈出來,一上車,葉凌寒便接到了幫裡的重要電話,
「親愛的,回去等我,我辦完事馬上回去。」他在她溫軟的唇上溫柔地吻了一下,然後下了車坐保鏢的車子去了葉天幫。
林晴雪低頭,看著無名指上那枚光芒璀璨的鑽石戒指,這是剛才他親自給他戴上去的。
她真的想不到,她和他會有這麼一天,他給她戴上他親自挑選的戒指,他說,他要向她求婚。雖然一切都來得有點突然,突然到她有點難以消化,但是喜悅的淚水還是順著眼角滴了下來。
車行半路,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看看號碼很是陌生,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的臉色當時便是慘白。
「石頭,我要去醫院,快點!」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石頭關心地問。
林晴雪卻是一下子警覺,只道:「沒什麼,我一個朋友病了!我去看看他。」
「哦,我現在就送你去!」石頭掉轉車頭,將車駛向醫院方向的公路。
到了醫院門口,石頭也要進去,林晴雪卻是攔住他,「石頭,你就別進去了,我一個人就行了。」
石頭狐疑地看看她,並沒說什麼。林晴雪幾乎是跑著進了醫院。明明是與那人再無瓜葛,可是心裡卻還是像墜了巨石,沉甸甸的。
一路上跑得跌跌撞撞,離那打電話的人所說的病房越近,她的心跳越緩慢。到了病房門口時,一手忽然便摀住了胸口,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來了就進來吧!」平靜如水的聲音響起,病房的門從裡面被打開了。一個白衣白褲的青年男子出現在眼前。
李銘飛目光平靜如水地將眼前失魂落魄的女人打量了一遍,才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道:「他已經快要不行了,最後的願望便是要再見你一面,希望你不要再刺激他,讓他平靜地去吧!」
眼淚倏然滾落,林晴雪緊咬了唇,臉色已是灰白到不堪。
她點了點頭,纖弱的身影向著病房的裡面走去。
病床上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靜靜地躺著。
越往前走,她的心跳越是緩慢,身子也是顫抖了起來。
「陳……柯……」
顫抖的聲音伴隨著滾滾而下的淚水,林晴雪來到病床邊,雙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印像中那個男人嗎?
以前的他或溫柔,或殘酷,但卻不是這個樣子的。
一張原本溫文英俊的面龐此刻瘦成了一個骷髏一般,他的緊閉的眼瞼此刻微微睜開,已經渙散的眼神向著床邊的女人緩緩瞟來,
「睛兒……」
他的聲音虛若不聞,枯瘦的手指微微抬起,林晴雪顫抖著將那瘦得不成樣的手握住。
淚流不止地道:「陳柯……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陳柯無神的雙眸定定地落在她淚痕遍佈的臉上,失血的雙唇微微開合,「晴兒,我……對不起你,希望……」
「不要說了,」林晴雪將那枯瘦的手握得更緊,顫抖的聲音道:「都過去了,都不要再提了!」
兩滴痛苦的淚自那深陷的眼中流出,陳柯哆嗦著唇說:「我愛你,晴兒,一直都愛……你。」
「我知道……」
「我害死……你的父親,又幾次三番的……加害於你,我……」
「不要說了陳柯,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明明早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她的情緒還是有些難以控制。
「睛兒……」陳柯將手自她的手心抽出,緩緩抬起,落在她柔軟的發頂,「晴兒,還記得……以前的日子嗎?」
「記得,記得……」林晴雪的淚水止都止不住地流下來。如果不是為了救父親,她和他還是一對恩愛的情侶。也就不會有後來的恩怨情仇,和殘忍報復。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如果不是她先委身於葉凌寒,那麼陳柯就還是會像以前一樣那般的溫潤男子。
也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斷了兩腿,他才二十五歲的年紀,經歷了這麼巨大的折磨,如今就要命歸黃泉,她的心碎了一般。痛,無邊的痛楚辟頭蓋臉的砸過來,一直砸到她心神俱碎。
雖然她已不再愛他,雖然他那般的傷害過她,可是她,怎麼能忘記那些個溫柔如水的日子。
怎麼能忘記,他曾經如何地疼愛過她!
放在她發頂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下,那一刻,林晴雪沒有抬頭,更沒有看他一眼,只是淚水決堤了一般,奔湧而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醫院的,只是渾渾噩噩地向外走,甚至忘了石頭還在外面等她。更沒發現天色不知何時早已經黑了。
石頭將車一直開到她的身旁,才喊了一聲「林小姐。」
林晴雪這才恍然想起,石頭一直在外面等她。
「對不起,讓你等太久了!」她勉強地對他扯出一抹歉意的笑,石頭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打開車門讓她上去,然後無聲地發動了汽車。
回到別墅的時候,夜色又深了幾分。
「小姐,先生等你好久了。」小燕偷偷地跑到門口告訴她。林晴雪心上咯登一沉,她強自地穩定了心神,向著大廳處走出。
遠遠的,她便看到那高大的身影正深陷在暗紅色的沙發上,他的指間夾著煙,煙霧繚繞中,他的俊顏如攏了一層寒冰。
步子在門口處頓了一下,林晴雪玉般的齒下意識的咬住了唇,她向著那一身冰寒之氣男人走了過去。
「去哪兒了?為什麼這麼晚回來?」葉凌寒微微抬了頭,深邃的眸光如兩把利箭向著那漸漸走近的女人投射過來。
林晴雪心口處猛的一縮,她在他面前站定,兩隻手的十根指頭無意識的就絞在了一起。
「我……去看個朋友。」
「什麼朋友?」他的眸光犀利地定在她頗顯慌亂的小臉上。
林晴雪指上猛的一痛,那一刻,她掐壞了自己的小指。
「我可以……不說嗎?」她低了頭,牙齒緊緊地將下唇咬住。她知道,如果被眼前的男人知道了,她去看望陳柯的事實,那麼,等待她的恐怕不光是……一場猛烈的狂風暴雨。
「為什麼不說?」葉凌寒修長的身子站起,上前一步在她眼前站定,伸手挑了她嬌俏的下頜,道:「難道……你有什麼不可以告人的秘密嗎?」
他的聲音雖然淡薄,卻是有一種難以忽略的威嚴和咄咄逼人,林晴雪身上一下子便熱了起來。
「告訴我,為什麼你的眼睛這麼紅?」他的犀利的眸光緊睨著她,她的小臉上每一個神色都盡皆被他收入了眼底。
「不要說,是被砂子迷了眼!」他挑著她下頜的手陡的一收,林晴雪的牙齒一下子咬在了唇上,有血瞬間流下。
「我……他不行了,我只是……去送送他!」林晴雪一下子哭了,大顆的淚珠刷的淌下來,她的纖弱的身子瞬間抖了起來。
葉凌寒雙眸陡的迸射出可以殺死人的寒光,他捏著她下頜的手突然用力一甩,她的身子撲通的一下被他甩在了沙發上。
兩個膝蓋砰的磕在了地上,林晴雪痛叫一聲,半晌都沒有能動一下。那人卻是身形一轉,逕自上樓。
兩手按著沙發,支撐著自己站起來,林晴雪伸手擦了擦眼淚,然後腳步艱難地向著樓梯走去。
膝蓋一定是破了。
每上一級樓梯都是鑽心的痛。
她低頭一瞧,這才看到,白色的褲子膝蓋部分意然已被血水浸透了。
臥室裡沒有那個男人,她又返身出來,推開一旁書房的門,還是沒有。
她又繼續上樓,來到他以前的臥室。
裡面沒有開燈,只有銀色的月光灑進來,她看到窗前那披著月光的身影,指間的香煙忽明忽暗的燃著,他則是靜靜的站著,聽見門響,也沒有扭頭看上她一眼。
林晴雪腳步緩緩來到他的身後,伸出雙臂將那高大的身影從後面環住,低低的聲音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我……真的是難以控制!」
葉凌寒陡然轉身,一把推了她,冷冷的聲音道:「別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聽!」說完,便將手中的香煙狠狠地碾滅在窗台的理石板上,然後邁開大步向著洗手間走去。
林晴雪定定的站著,看著那高大的身影進了洗手間,聽著裡面嘩嘩的水聲,她沒有動,直到裡面的水聲消失,直到那高大的身影裹了浴巾從裡面出來。
她才又走過去。
「寒,我……」
「出去,我不想每天對著一個心裡想著別的男人的女人!」葉凌寒恨恨地說著,頎長的身子便解了浴巾上了床。
林晴雪眼前早已被淚花蒙住了視線,她咬了唇,轉身,步子踉蹌地出了他的臥室。
這一晚注定是無眠的。
早上的時候,她的一雙眼睛腫成了桃子一般。
她沒有上樓去找他,她知道,他不想見她,只是默默地去了廚房。
當一切都做好的時候,外面卻傳來那人的聲音,「石頭,備車!」
「幫主,您還沒吃飯呢!」
「我去外面吃!」
聽著那冷冷的聲音在客廳裡消失,林晴雪的身形漸漸僵硬。
這一天葉凌寒都沒有回來,晚上亦然。
一連三天,別墅裡都沒有他的身影出現。
林晴雪白天去上課,晚上則是夜夜失眠。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她沒有去學校,而是直接打了車去了葉天幫。
「林小姐。」門口的守衛已經認識她,連忙地打招呼。
「你們幫主在嗎?」林晴雪問。
「呃……在。」
「那好,我上去找他。」林晴雪說著,便向著旋轉門走去。
身後的守衛想連著她,卻沒敢攔,而是撥通了石頭的電話,對著裡面低低的說了些什麼。沒一會兒,石頭的身影就從電梯裡面出來了。
「林小姐,幫主在開會呢!」他擋在正要進電梯的林晴雪面前。
林晴雪見到石頭,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石頭,我不打擾他的,我去上面等著他。」
「林小姐,上邊人太多,您還是先回去吧!」石頭露出為難的神色。
林晴雪仍然沒有放棄要見葉凌寒的想法,「石頭,沒關係的,你給我找一個沒有人的房間,讓我等著他就好了。」
石頭還想說什麼,林晴雪卻是閃身鑽進了電梯,石頭急忙跟進去,「林小姐!」
「好了,石頭,我說過不會打擾他,就一定不會打擾他的,你放心吧!」
林晴雪打斷他的話。
電梯一路上行,石頭的臉色卻是開始變得青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