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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第十二章 洛翩翩(一) 文 / 弈瀾

    第十二章洛翩翩(一)

    出宮以後,洛翩翩被安排在一所院落裡,院子裡有十幾名僕婦,還有幾名護院,杜三給了足夠的銀錢讓她渡過這一生。她卻不知為何總是覺得空虛寂寞,這樣的生活,沒有目標,沒有寄托。

    在宮裡好歹還能寄托在杜三身上,就算是後來覺得杜三完全不值得寄托,好歹還有個奔頭,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無聊到底。

    每日裡,穿著華麗的衣裳,點著精緻的妝容,羅衣珠釵紅顏,卻又是打扮給誰來看呢。於是洛翩翩厭了煩了,開始不著羅衣,不點珠釵,只是素顏朝天的梳著鬆散的頭髮,竟然發現,這樣也很好,多麼隨意而舒服啊。

    有一天,洛翩翩穿著素衣,在花園裡散步,忽然碰上了一個人,穿著青衣,手捂著的地方是一片血紅。洛翩翩往後退了一步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家。」

    那人剛想說些什麼,卻昏迷了過去,洛翩翩定了定神,不管這是個什麼人,總不能看著人在她眼前生生死去吧。於是叫了侍衛把人抬到屋裡去,找了大夫給他療傷。

    大夫說:「刀傷入骨,怕是要很久才能養好。」

    「大夫,您在府上住著吧,也好就近照料他。」洛翩翩救了人沒錯,可卻不願意過多的接受這個受傷的人,在她的心裡,就算杜三讓她離宮,她也已經是杜三的妃子了,不宜多接觸陌生的男子。

    大夫點頭答應了,過了不久,侍衛來報說外面有人來查,是城守帶的官兵,洛翩翩皺眉讓人去擋了。

    沒想到城守竟然在門口糾纏,侍衛乾脆地報到了牧王那裡,牧王二話不說派了人來把城守給打發走了。

    那青衣人昏迷了兩天就醒了,大夫連連稱奇,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醒得那麼快:「這位公子的傷看起來凶險,卻勝在好得快,底子足,也幸好是這樣,否則只怕是凶多吉少。」

    洛翩翩笑了笑道:「那便謝謝大夫了,勞煩你了。」

    洛翩翩依舊在內宅不多去前院走動,卻有一日,和那青衣人不期而遇了,那男子看著她道:「是姑娘救了我麼,江懷承謝過姑娘了。」

    洛翩翩不多語,只是說了聲:「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公子還是多休息才是。」

    洛翩翩說完便走了,江懷承在後面愣愣看著,露出一抹微笑:「好冷淡的姑娘……」

    「公子,以後請不要到後宅走動,我家姑娘身份多有不便。」那僕婦這麼跟江懷承說道。

    身份,多有不便?這句話讓江懷承開始猜想洛翩翩的身份,究竟會是什麼樣的身份,多見一眼都有不便。

    江懷承是河塬江氏的長子,江氏的下任家主。論起身份來,江家也是個大家族,也是不小了,沒想到這家還在他跟前論起身份來了。

    江懷承笑著搖頭轉身離開了內宅,身子略好後便離開了,原也沒想過再有交集。只是偶然間有一天,在街上聽到了一些傳言。

    「老葉,你家附近那大宅子裡到底住著誰呀,竟然這麼大的門戶。」

    「你不知道嗎,聽說像是以前的皇妃呢,咱皇上只愛皇后,不愛江山,帶著皇后歸隱江湖去了呢。」

    「是嗎,你該不會是瞎聽來的吧,皇上不是去親征炎國了嗎,皇后不是在宮裡病著嗎。」

    「你懂什麼,上頭的人做些什麼,我們哪裡會知道真相……」

    「說得也是,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像真的……」

    皇妃嗎,洛妃……怪不得有幾分眼熟,原來多年前曾經是見過一面的,如今是真真的想起來了。怪不得那天會這麼冷淡,怪不得說身份多有不便……

    不知覺的,江懷承竟然多了份心思,經常時不時的就想起那僅有的一次見面來,那女子多麼的清冷啊!

    後來,他又見到了洛翩翩,是在街市上,她看著一朵珠花露出小小的笑臉,掏銀子買了便插在頭上,那樣子分外的嬌美動人。

    「洛姑娘,又見面了。」

    洛翩翩往後退了兩步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誰:「原來是你呀,你好了嗎?」

    「謝姑娘,已經好了,相請不如偶遇,請姑娘上洗塵樓喝杯清茶如何。」別的地方江懷承擔心洛翩翩不會答應,而洗塵樓的半官方性質,會讓洛翩翩稍稍考慮一下,不會有一些不該有的顧慮。

    洛翩翩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這回答應了,下回就不再會拿同樣的借口了:「好。」

    洗塵樓上,兩人竟然相談甚歡,一見如故,他們原來有這麼多共同喜好的東西,不論是書畫還是金石收藏,不論是對於茶的選擇還是喜歡的點心,口味都差不多。

    「徽玉較軟,若用來刻印章便容易損,芙蓉玉正好,芙蓉玉卻因為晶瑩剔透被當做了飾品。」

    「是啊,芙蓉玉軟硬適中,且極適合雕刻,徽玉過於溫軟了,漂亮是漂亮,略顯得單薄了些。」

    「以茶而論,季山雨前茶不錯,卻輸了份香氣,人人愛其新鮮,卻不知季山秋茶、冬茶卻是香醇味厚。」

    「秋茶味道平和,香氣卻好,冬茶芽葉小,卻香氣濃厚,味道也醇,若以曲泉水沏來,便是天下至味了。」

    「鄔祥的畫,畫中有字,字中有畫,詩、字、畫合而為一,乃是畫中大家。」

    「鄔祥的畫有豪氣,筆有鋒芒,落筆如風如刃,看來似有金玉之聲,扣人心弦。」

    兩人喝了整整一下午的茶,直到太陽下山了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整整坐了一個下午,不知道一些兒疲倦地聊了這麼久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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