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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紫歸春深歸帝后 第一三零章 遇殺手,情亦成災 文 / 弈瀾

    第一三零章遇殺手,情亦成災

    晚上睡覺的時候,杜瑄先看了房間才讓所有人都住進去,杜三在一旁看著,臉上帶著笑向魏然說道:「雨弦,瑄現在可以一個人行走江湖了。」

    「你幾歲?」魏然轉過頭來瞪杜三一眼,心想這麼小孩子你也捨得放出去。

    「什麼?」

    「我問你是幾歲出去行走江湖的,瑄才十二歲呢,就把他扔江湖裡,你也真是個沒心沒肺的爹。」

    杜三卻站在房門口,低低地歎息一聲說:「我十歲便行走江湖了,雖然有寒青、寒微一道,卻依然是困難重重,不經歷這些,一個養在宮廷的少年是永遠不會成熟的。」

    杜瑄在一旁聽著,卻不發表任何言語。

    「爹、娘,我去睡了。」

    杜忘塵被放在魏然和杜三的房間裡,杜瑄自然是要一個人去睡。

    杜瑄在心裡想,比起在宮裡,相隔著遠遠的宮殿,至少這裡只隔著個牆,應該算是很近了:「爹娘,晚安!」

    「晚安。」

    魏然安置好杜忘塵,還小泡了個澡才爬上床睡覺,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彷彿聽見杜忘塵在哭一般,於是機械性的半瞇著眼睛爬起來,以為是杜忘塵餓了。

    魏然瞇著眼睛抱起忘塵,搖搖晃晃地安慰著,杜忘塵卻睜著如墨點染一般的眼眸,溜溜地望闃。這時杜三也醒了,窗外搖曳的風裡有一些細碎的聲音被杜三捕捉到了,忽然一絲光線閃過,杜三連忙輕身攬了魏然回到床榻上,示意魏然息聲。

    「有人在外面,腳步很輕,功夫底子不錯。」

    「那瑄怎麼辦……」魏然手指著隔壁比了比。

    杜三示意魏然不要擔心,從床榻邊抽出墨海劍,順便還從衣裳裡掏出幾根銀針。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縫向外面張望了一會兒,拈著手裡的銀針破風而去,一絲聲音沒聽到,不久卻聽到了一點點輕微而悶的哼聲和掉落的聲音。

    魏然小心翼翼地抱緊忘塵,心裡有一點點擔憂,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外看,卻只看見風吹樹葉的影子在窗紙上搖來晃去,更別提聽到外頭傳了的細微聲響。

    忽然門被打開了,杜瑄的腦袋探了進來,看到杜三和魏然都安然無恙就鬆了口氣,趕緊跑到魏然身邊:「娘,那什麼郭九娘不是只用藥嗎,怎麼半夜還帶上演暗殺戲的?」

    「我覺得不像是郭九娘的人,她要是有這麼些人,能從進門起就一直下藥嗎,看來是另有人不想讓我們過得安生。」魏然長歎一聲,離了宮廷卻依舊不能寧靜,人生或者早在嫁給杜三的這一刻起就無法再真正歸於平淡了吧。

    杜三回頭看了正在講話的娘倆一眼,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魏然和杜瑄紛紛捂著嘴,卻沒料到懷裡的小忘塵忽然哇哇哭了兩聲,很快被魏然輕輕拍一拍又止住了哭聲。

    外面傳來一陣樹葉的悉悉索索聲,另一扇窗戶被打開,兩三個身影迅速竄了進來,杜三把墨海劍橫在當胸,冷冷地道:「究竟是哪條道上的朋友,我們夫婦二人在小棧投宿,身邊還帶著孩子,還請朋友遵守江湖道義。」

    來人並不答話,顯然也不想遵守什麼江湖道義,更不會管是不是帶著孩子,只是看著杜三手裡的墨海劍,悶聲問:「閣上是墨海劍杜三爺?」

    「朋友既然認得是我,不如就此離去,各自留一線,日後好見面。」

    來人搖搖頭還是立劍橫刀,兩個人圍住杜三,另一個則緩緩靠近床榻,試圖用劍挑起簾子,杜三雖然知道有杜瑄在不會出什麼事,但心底還是免不了著急。

    直到簾子開啟處,一些白色的粉末如煙一般漫散開來,杜三才稍稍安心,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兩個黑衣人道:「我們夫婦二人但求平平安安,不想惹事,但如果你們不識趣,爺也不講什麼客氣。」

    那黑衣人道:「廢什麼話,倒想領教一番墨海劍的威力,是不是一如傳說中那樣精彩。」

    杜三一招「雁渡寒潭」破空而發,在黑暗中猶如一抹細微的燭光,墨海劍本身有輕微的光芒,在快速的運劍時,幽微如星河一般。

    黑衣人也不示弱,兩個黑衣人一前一後,執相同的劍招,同時攻向杜三,杜三左手勾出一根銀針,打在後面的黑衣人穴道上,但黑衣人一閃便堪堪擦身而過。

    前面的黑衣人挽劍如花,快如靈龍,迅速地招呼過來。杜三橫劍一擋,火星微濺,黑衣人的劍有明顯的操作,而墨海卻依舊完好無損。

    黑衣人低叫了聲「好劍」,近身貼了過來,逼得杜三不得不退了一步。一翻身便是一個「秋風捲葉」掃向身後的黑衣人,堪堪劃破了那人的衣衫,在胸口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杜瑄這時已經搞定了那個挑簾子的黑衣人,手裡捏著瓶藥,笑嘻嘻地走過來:「爹,你說是用碧海桃花好,還是無心好,或者入骨相思也不錯。」

    那兩黑衣人看了杜瑄一眼,其中一個問道:「你是唐門的人?」

    「唐小樓是我師父,別打斷我,讓我想想用哪個比較合適。」杜瑄笑著的樣子,卻讓兩人不寒而悚。

    兩個黑衣人互看了一眼,收起劍便想走,沒料到杜瑄卻叫住他們:「你們的同伴不要了,難道扔在這讓我們收拾,那我就好好招待了?」

    兩個黑衣人又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咬咬牙折回來,杜瑄趁他們不注意手輕輕一揚。

    黑衣人沒有發現,那是唐門的追蹤香,杜三讚賞地看了一眼,杜瑄理所當然地接受表揚。

    看著黑衣人走遠了,魏然忍不住問了句:「這到底怎麼回事,刺殺不像刺殺,搶劫不像搶劫。」

    「我想是前者,但是他們也未免太不瞭解我們了,看來接下來的路還真有些事,還是得讓寒青和寒微來。」杜三本來就想一家人如同魏然所期望過的那樣,一家人開心和樂地一起,而不要摻雜外人。可是眼下看來,如果寒青和寒微不來,怕是要出事。

    魏然雖然不是太樂意,但還是答應了,畢竟小命比什麼都重要:「好吧,安全些。」

    杜瑄忽然弱弱地問:「爹娘,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小樓叔叔?」

    「怎麼,你想小樓叔叔了?」

    「娘,反正順路啊。」

    杜三抬頭看了眼天空,眼見著天就要亮了,於是轉頭說道:「想去就去吧,本來也打算去看看。」

    杜三想去看是因為歸幽玉笛在杜瑄手裡,以後不管是天下還是歸幽閣,都要交到杜瑄手裡,有些事還是得跟唐小樓溝通一番。

    「那就去吧,我也想看看凌霄和小樓生了個啥樣的兒子,算算還真有幾年沒見他們了。」

    杜三點頭說了聲好,杜三看了看屋子裡,杜瑄正眼睛冒著光,魏然正在陷入回憶,而他的小小女兒,還在人事兩不知的睡覺。這本來該多麼美好的一個夜晚,全讓那幾個人給糟蹋了。

    日頭初升起的時候,小二便來敲門:「爺、夫人,天大亮了,小店準備了早點,我們老闆娘讓我來請二位用餐來著。」

    杜三大步走過去拉開房門,小二正貼在門邊恭恭敬敬地微低著腰,杜三看了小二一眼道:「昨天夜裡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店小二笑著回答:「沒有,爺,昨夜安靜的很。」

    小二以為說的是宰另一撥羊的事,杜三卻問的是黑衣人的事,杜三搖頭認為問不出什麼,於是就攜了魏然、杜瑄一起下樓用早餐。

    徐九娘正在張羅著早餐,見杜三他們下樓來,連忙迎了上去:「三爺、夫人,昨兒晚上睡得可好!」

    杜三點頭回了聲不錯,就會在了桌子邊上,順便還招呼魏然一起坐下來。

    「杜三爺,尊夫人的臉色似乎不是太好啊,身上這味聞著怎麼像是刺幽的茉莉香氣呢?」郭九娘無非就是用毒用久了,這麼一提,她心底也認為自己可能是聞錯了,也許是人家喜歡用茉莉香薰呢。

    杜三聽得臉色一沉,不為別的,就為郭九娘能輕易辯出這是刺幽,而他竟然這麼久沒有發現:「九娘慣是使毒的,可知道清徽玉露草?」

    郭九娘臉色也不好看了,看來她是猜中了:「杜三爺,咱們都是江湖兒女,九娘雖然幹著沒本的買賣,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九娘還懂得。只是這清徽玉露草,已經幾十年不見於江湖,九娘怕也是有心無力。」

    杜三聽到預料中的答案,還是有幾分失望:「九娘客氣了。」

    郭九娘看著魏然抱著的杜忘塵,杜忘塵懶懶地打了個呵欠,然後就是一個燦亮的笑臉,九娘也是女人,那心不經意地就軟了下來:「杜三爺,我倒是有個消息,但沒有證實過,實或虛還得看三爺的運氣、夫人的造化了。」

    「九娘請說。」

    「上回我聽一群北荒行商們說過,在漓煙涯曾經見過一株奇草,銀枝玉葉如結露在月色下有淡淡光輝,那分明就是清徽玉露草,只是我不能確定,是與不是,三爺不妨親自去證實。」

    杜三見郭九娘不像是說假話,於是便點了點頭,但心裡卻不敢抱太大希望,畢竟已經幾十年不見的東西,有消息是一說,是真是假還得另論。

    杜三謝過郭九娘便改了路線,往北折去漓煙涯,即使只有一點希望,杜三也不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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