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喜悅無邊
北方之地,秋風蕭瑟,頗有冷意。官道上,行人不斷,車來人往,很是熱鬧。
「燕雲大捷!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
突然之間,一個洪亮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只見一隊宋軍正策馬朝南馳去。他們人人紅光滿面,歡喜無已,扯著嗓子大吼大叫,跟打雷似的,遠遠傳了開去。
「燕雲大捷?」
「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
宋軍的吼聲立時驚動了行人,不由得驚疑不定了,有人忙問道:「這可信麼?」
「遼狗橫行了上百年,哪有那麼容易殺的。又不是豬,伸長了脖子,任由人去砍。」有人不信,有些鄙夷的道:「冒功是大宋百年的傳統,肯定是哪個想陞官發財的將領在討好官家,信不得!信不得!」
「我看可信!」立時有人發表看法:「上次雄州大捷,我們不相信,可事後證明,那是真的。當時不信,還以為有將領在謊報軍情,如今想來,真是後悔啊,那麼激動人心的事情,我竟然不信。」
「前不久,大宋有數萬大軍進入遼境擄掠,算算時間,他們應該回來了。」有人消息靈通,像這麼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一開始能保密,一旦採取行動,就很難再保密了:「聽說打得不錯,一路打過去,斬殺不少。數萬大軍,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也有可能。」
「你們知曉麼?這次是吳都指揮率軍出征的。」又一個人紅光滿面的道:「你們不信別人,難道還信不過吳都指揮?雄州大戰時,吳都指揮率領三千雜牌軍,硬是打敗遼狗,解了雄州之圍,來了個雄州大捷……」
「對!對!對!」立時有人搶過話頭道:「信不過別人,卻信得過吳都指揮。你們想想,吳都指揮幹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匪夷所思?他用兩千五百歸信軍就敢去劫歲幣,把一千皮室軍打得跟狗一樣的討饒!這次,有他率軍深入遼境,打個大勝仗,有何稀奇的?」
吳驥在北邊已經是聲名鵲起了,他的名氣很大,成了北邊百姓心王中的英雄,對他很是信任。
一提到吳驥,那些懷疑的人不再懷疑了:「信不過別人,卻信得過吳都指揮!走,我們跟著去。如此大事,豈能少了我?」
一旦行人相信了,有馬的騎馬,沒有馬騎的就用兩條腿跑。只一會兒功夫,報捷宋軍背後就跟了一大群人,個個大聲吼叫起來:「燕雲大捷,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
他們臉上泛著紅光,眼裡冒著美妙的小星星,奔行起來如在飛,輕快異常,他們的吼聲直衝霄汗,聲震長空。
只一會兒功夫,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歡呼的隊伍,好像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跟著宋軍兵士吼叫,一路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入了這支隊伍。
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只見一條長龍,滾滾南去,吼聲驚天,讓人歡喜。
陳橋門,是汴京北邊的城門,從這裡出發的人大多要去北邊,從這裡進入汴京的人,大多是從方來的。
進進出出的行人多不勝數,一片人潮馬海,人流如梭,繁華異常。
城門軍鎮守在城門邊,望著出入的行人,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這種情形,他們見得太多了。
「燕雲大捷!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
突然之間,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傳來,好像晴天霹靂,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誰啊?這麼大呼小叫的。」立時有行人不滿了,大聲喝問起來。
「你吼甚吼?你沒聽清?說是燕雲大捷,斬殺了七萬三千餘遼狗呢。」立時有人反駁。
「甚?燕雲大捷?這可能麼?你以為遼狗都是豬,伸長了脖子任由你來砍殺?莫聽他們瞎吹。這些當官的,就知道謊報軍功,陞官發財。」
「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這還是難以讓人相信呢。」
「我也不信,這肯定是有人謊報軍功。」
就在行人議論紛紛之時,只見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現在視野裡,最前面的是一隊宋軍,他們個個臉上滿是興奮之色,扯起沙啞的嗓子大吼大叫,吼得山響,跟打炸雷似的。
在他們身後,是身著各種服飾的人,有的著綾羅錦緞,有的著麻布粗衣,更有人的衣衫上全是補丁。有人騎馬,有人騎驢,更多的人用兩條腿追趕。不管他們的衣著如何,不管他們是否有馬騎,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徵,他們很興奮,很歡喜,扯著嗓子吼得山響,瞧他們那副興奮的樣兒,彷彿他們打了一個天大的勝仗似的。
「你們吼甚吼?你們莫要瞎吼!」立時有行人不滿,沖這些人吼叫起來。
「就是!你們是給哪個將領威逼來的吧?該死的,就想著陞官發財!」
「你們才在瞎說呢。」趕來的人群裡爆發出一陣吼聲:「雄州大捷,你們不信,你們以為有人在謊報軍情,事後不是證明,那是真的麼?」
「雄州大捷是在邊關打的,遼狗犯境,我們有堅固的城池可以防守,打勝仗有何稀奇?」
「燕雲大捷,要深入遼境,要在遼國腹地打,能打得過遼狗麼?」
汴京的百姓真的不信,大聲反駁起來。沒想到的是,立時惹來一通喝斥聲。
「你們這些汴京人,好沒見識!你們的膽兒太小了!沒有城池就不能打勝仗了?大宋數萬大軍深入遼境,打了那麼多的勝仗,你竟敢不信。」
「大宋兩萬大軍就把遼狗的涿州精銳打得大敗,耶律昭要不是逃得快,一定給活捉了。」
「擄掠了那麼多的戰利品,我親眼見到的,這能有假麼?」
他們一路跟來,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多,對這次擄掠更加深信不疑。此時此刻,正是他們賣弄的絕佳時機,哪會錯過,一樁樁一件件的道來,汴京人聽在耳裡,驚在心頭,有心不信,可是,如此詳細的事兒,就是想編也是編不出。
「你們這些汴京人,真是不明事非。如此明擺著的事兒,你們竟然不信。不信就算了,賴得跟你們說。」
「雄州大捷,你們不信。燕雲大捷,你們也不信,你們等著後悔吧。」
在汴京百姓的驚疑聲中,報捷的隊伍直朝皇宮擁去。
「信不信?」汴京百姓驚疑不已,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信!如此明瞭的事情,還能不信麼?」汴京百姓中還是有明見是非的人,大吼起來:「燕雲大捷!斬殺遼狗七萬三千餘!」
然後,就是飛也似的加入了報捷的隊伍。
一有人相信,就有更多的人相信了,呼啦啦一聲,不計其數的汴京百姓加入進來,這隊伍瞬間增大很多。
「燕雲大捷!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
吼聲直上雲霄,整個汴京城沸騰了。
雄州大捷本是一個了不得的大勝仗,可是,汴京百姓不僅不信,還大是鄙夷,那時節,汴京連一點歡喜之情都沒有。如今,他們終於相信了,汴京城終於沸騰了。
汴京城有過太多的恥辱,耶律德光就是在汴京登上帝位,建立遼國的。如今,汴京終於沸騰了,爆發出了驚天動的吼聲,其意義太重大了。
集英殿,宋神宗正與王安石、呂公著、呂惠卿在商議大事。
「你們說,擄掠這事,成功的成算有多大?」宋神宗一邊走來走去,很是焦慮,雙手不時握拳,狠狠晃動,瞧他那模樣,似乎想把焦慮砸出去似的。
「這個……」王安石他們哪裡知道成算有多大,他們也是焦慮不堪。
「自從大軍出動之後,到眼下沒甚軍情報來,朕最為擔心的便是失敗。」宋神宗臉色發青,道:「此戰干係太大了。若是打勝了,大宋將依此建軍,大宋破遼滅西夏的成算就更大。若是戰敗,後果難以設想。敗軍覆師,損失慘重,倒在其次,大宋還承受得起。可是,新法很可能夭折。」
若是打敗了,司馬光、韓琦、呂公著等人一定會反撲,新法的夭折就是必然了。王安石和呂惠卿臉色凝重,他們也是心情沉重。
唯有呂公著不動聲色,他心裡卻是歡喜不已:「敗了最好!我們就是在等一個契機呢!若是北方戰敗,我們就有天大的藉口,可以反對新法,王安石罷相就是必然了。」
「這個王韶,他好歹也得給朕一份軍報,他不聲不響,那不是在折磨朕麼?」宋神宗臉上泛起一絲惱色。
這事關係太大了,宋神宗的惱怒可以理解。
「官家,王韶沒有軍報,並非是壞事,還是再等等吧。」王安石也是恨不得馬上得到消息,可是,再急也沒用,不等也得等了。
「官家,快聽!」呂惠卿的耳朵一豎,忙提醒宋神宗。
「燕雲大捷!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
如雷的吼聲傳來,是那麼的清晰,讓人振奮。
「打勝了!打勝了!」
宋神宗如釋重負,仰天大吼一聲:「吳驥,你沒讓朕失望!走!」
一個走字出口,宋神宗飛也似的衝了出去。瞧他那風風火火的樣兒,哪裡像是帝王,和得到心愛玩具的玩童沒多大區別。
「哈哈!燕雲大捷!斬殺七萬三千餘遼狗!」宋神宗歡快的笑聲傳來,是那麼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