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奇跡
城門是唯一的逃生之路,城門給宋軍奪回,也就切斷了遼軍最後的生路,對遼軍的軍心士氣具有致命的打擊,遼軍只覺眼前發黑,渾身乏力,不少人的彎刀掉在地上。
這是絕境,遼宋戰爭打了上百年,遼軍有幾時處於如此絕境?
這是在歸信城裡,城裡的遼軍出不去,城外的遼軍進不來,屬於孤軍。再說了,即使城外的遼軍想進來救援,也沒有膽子與「神靈」對抗,霹靂彈是「神雷」所制,對這種超自然的力量,他們是最為害怕,誰也不會蠢到前來送死。
望著凶神惡煞般衝了過來的歸信軍、丁壯、齊雲社好漢,還有宋朝百姓,遼軍那感覺就像陷入地獄的深淵似的。
前來衝殺的宋朝百姓,人數眾多,男女老幼都有。老的鬚髮皆白,牙齒脫落,走落都是顫顫微微,可是,眼下他們奔跑起來卻是很迅速,就像吃了興奮劑似的。
幼小的童子剛剛能夠跑路,給大人拉扯著,揮著小拳頭,發出稚嫩而充滿仇恨的聲音「殺光遼狗」。
至於遼狗為何物,他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這是他們父母痛恨的對象,他們就該痛恨,仇恨就是這樣延續的!
百姓的武器最是多樣化,鋤頭、菜刀、棍棒、石頭、瓦片、冰雪、拳頭、牙齒……凡能用的東西都是他們的武器。
「殺光遼狗!」
「殺光遼狗!」
百姓吶喊著,好像下山猛虎似的衝了過來。
對宋朝百姓,遼軍歷來不放在眼裡,在他們的記憶中,宋朝百姓膽小如鼠,是他們欺壓的對象,可以任意殺死,搶掠、奸『淫』,宋朝百姓像今天這般讓他們心驚膽跳的事兒還沒有發生過,個個震驚無已,眼睛瞪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南人的百姓甚時間變成了猛虎?」遼軍兵士心裡如此嘀咕。
然而,宋朝百姓根本沒有給他們思慮的時間,衝到近前,手裡的傢伙就狠狠招呼下去了,而遼軍昔日的凶焰已經蕩然無存,不敢還手,只有抱頭鼠躥的份。
遼軍是武裝到牙齒的精銳,像今天這般給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打殺的事情,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是奇跡。
「逃啊!南人凶狠!」
「快逃!快逃!」
遼軍哭爹叫娘聲響成一片,在城裡亂躥,試圖逃脫,卻是羊入虎口,根本就沒有機會。
百姓一邊痛打,一邊叫著他們親人的名字,訴說遼軍是如此的凶殘,是如何殺害他們的親人,是如何屠戮他們的家園,他們有多少親人死在遼軍手中。這是上百年的仇恨,一說起來,就是怨氣沖天,可以追溯到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不要說別的,光是這口水就足以把遼軍淹死好幾次。
歸信軍在吳驥的指揮下,好像一台絞肉機,無情的收割著遼軍的性命,他們手中的斬虜刀鋒利無匹,霹靂彈狠辣異常,凡歸信軍所過之處,必是一地的血肉,一地的鮮血,不可能有活著的遼軍。
齊雲社的好漢們,弓開滿月,利矢不斷,狠狠射殺遼軍,死在他們手下的遼軍不知道有多少。
丁壯們也不甘落後,根本不需要人指揮,奮勇撲了上去,狠狠砍殺遼軍。
鄭太這個文官,原本手無縛雞之力,此時卻是兇猛賽虎,揮著斬虜刀,狠狠劈下,盡情的砍殺遼軍,渾身是血,好像洗了個血水澡似的,一臉的舒爽,不時就發出怒吼。
歸信軍、齊雲社好漢、丁壯對遼軍還算是「客氣」的,只是殺死,並沒有虐屍。百姓所過之處,純粹就是虐屍,他們積累了上百年的仇恨,這一發洩出來,宛如潰堤的洪水,不可阻擋,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砸成肉泥方才痛快,才會罷手。
吳驥把百姓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裡,並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不住搖頭,暗想宋朝也太無能了,讓百姓積累了這麼深的仇恨,這得打多少敗仗?損失多少百姓?
衝進城裡的遼軍有兩千多,衝擊冰城損失了五六百,奪取城門又損失了三四百,這就損失了上千人,還余一千六七百人。若他們能有決死一戰之心,吳驥他們雖然士氣高昂,要想把他們斬盡殺絕,會非常困難,甚至說根本不可能。
可是,他們給吳驥的「神雷」嚇破了膽,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心,只顧著逃命。城裡就那麼大一點地方,能往哪裡逃?
在他們眼裡不當一回事的南人,如今勇猛賽虎,讓他們心驚膽跳,很快就殺了六七百人,把遼軍逼到城頭上了。
一到城頭,一幕壯觀的奇景出現了,只見遼軍黑壓壓一片,朝城頭湧去。站在城頭上的遼軍,大吼大叫「莫要推!莫要擠!沒路了!」
可是,處此之情,誰會理睬他們?後面的遼軍無不是大吼大叫「跳啊!跳啊!快跳啊」
也不管前面遼軍的反應,只管朝前衝。前面的遼軍抵擋不住,身不由主的從城頭上摔了下去,砸在地上,摔成了肉餅。
為了活命,後面的遼軍不停的朝前擠,前面的遼軍就不停的從城頭上摔了下去。一時間,只見城頭上不住有遼軍摔下,就像雨點似的。
「砰!砰!砰!」
沉悶的著地聲響成一片,此起彼伏,不一會兒功夫,城下就多了一地的屍體,一地的肉餅,湧動的鮮血來不及冷卻,融化了冰雪,匯成血溪,不住湧動。
下餃子似的朝城下摔去,城頭上的遼軍越來越少,從最初的上千人,很快就到了三四百人,還在減少。
耶律菩薩看在眼裡,不由得心驚肉跳,臉色發白,他這輩子打的仗不少,就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凶險的事情,不由得絕望。一雙眼睛亂瞄亂轉,不住尋找,終於,他看見了吳驥,不由得眼睛一亮,問道:「吳指揮,我們可以投降麼?」
他一直瞧不起吳驥,把吳驥當作敵人,此時的耶律菩薩,卻很是歡喜,看見吳驥就像見到親人似的,話聲顫抖。
「可以!」吳驥想也沒有想,就作出了決斷。
耶律菩薩不由得大喜,忙問道:「你不殺我們麼?」
這話就是遼軍的心聲,無不是睜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吳驥,等待吳驥的回答。
「若是你們處在我們的境地,你們會不會殺我們?你們殺過的大宋百姓有多少?你們人人沾滿了大宋百姓的鮮血,是以,你們必須死!」
吳驥打量著遼軍,把他們那副驚恐樣兒看在眼裡,說不出的快意,大聲喝斥起來:「你們這群畜牲,沒資格和我講條件!不投降,你們是死!投降,你們還是死!投降不投降,隨你們的便!」
「吳指揮,你要知曉,困獸猶鬥,何況我們是大遼的精兵,若我們發起狠來,你們會死傷慘重。」耶律菩薩嘴唇不住哆嗦,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了。
「哼!」
吳驥冷哼一聲,聽在耶律菩薩耳裡,宛如雷霆一般,不由得朝後退去:「一,你如今是敗軍之將,就算你有心做困獸之鬥,也沒有那底氣。二,你錯過了做困獸之鬥的最佳時機,若你在城門給關上之後就作困獸之鬥,我們的傷亡的確會很高,眼下嘛,你們不夠殺的。三,死在復仇的路上,比給你們屠戮要快活得多!」
耶律菩薩嘴巴張了半天,卻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吳驥說到要害處了。若在剛剛關上城門的時候,遼軍還有一千多人,作困獸之鬥,吳驥他們的傷亡會很高很高。眼下,就憑這區區數百人,也想對吳驥他們造成大的傷害,根本就不可能。更別說,他們還是給壓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擠作一團,正利於霹靂彈發威,只需要一輪霹靂彈就能把他們炸死光光。
「吳指揮,我們錯了,錯了!」
「吳指揮,求你高抬貴手,小的再也不敢了。」
「吳指揮,我們知道你的虎威,我們一定多加宣揚。」
「吳指揮,我們此生不會再踏上南朝的土地。」
一眾遼軍見耶律菩薩的談判無效,忙出聲討饒,身段放得很低,低垂著頭顱,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哼!眼下才說錯了,你們不嫌太晚麼?」吳驥根本就不為所動,冷冷的打量著這些遼軍,個個一臉的驚恐,就像嚇破了膽的兔子,訓斥起來:「若是一聲錯了能夠讓你們殺死的百姓活過來,我可以考慮饒你們一條狗命!可是,你們就是認一萬個錯,百姓也不會活過來!是以,你們必須死!」
「吳指揮……」
也不知道是哪個遼軍嚇破了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不住叩頭:「求吳指揮,饒小的一命。」
「求吳指揮饒小的一命!」遼軍齊刷刷跪了下去,不住叩頭,用力過猛,額頭上的鮮血不住滲出來。
耶律菩薩愣了愣,也跪了下來:「吳指揮,你要殺就殺我吧,求你饒他們一命。」
「好!我答應你!」吳驥微一凝思,點頭同意了。
「吳指揮,你不能答應遼狗。」鄭太、皇甫嵩、齊大保、歸信軍、齊雲社的好漢、百姓紛紛出言阻止。
唯有楊秀秀一切聽吳驥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打量著吳驥。
「我自有主張。」吳驥沖鄭太他們揮揮手,鄭太他們萬分不甘心,卻是不再說話。
「謝吳指揮!謝吳指揮!」
遼軍大喜過望,狠狠叩頭,大聲頌揚起吳驥,用他們所知道的詞彙,把吳驥誇成了花兒。
耶律菩薩站起身,沖遼軍大聲道:「大遼的勇士們,你們要好好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吳驥嘴角一扯,一抹陰笑掠過,一臉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