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章兩個選擇
氣氛有些僵了。
夏戎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的怒意一閃而過，但稍縱即逝，沉著臉盯著陳言，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一般。
陳言心裡不由緊張了起來，雖然他如今經過不斷的打拼後，心態愈發沉穩老練，哪怕當初面對眾多傳媒巨頭圍剿的時候，他依舊能夠處變不驚，從容地思考出一番對策，繼而果斷佈置了局面，最後力挽狂瀾，進而成就了東方盛世的完勝。
可是面對夏戎，他的心態卻沒法再平穩起來，畢竟人家可是市委書記級別，權勢方面的巨大能量絕不是他一個傳媒業的商人可以面對，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哪怕陳言在傳媒方面取得了再大的成績，但是面對一個省市級別的政府首腦，那依舊根本沒任何可比性
而且夏戎長期在官場上沉澱下來的氣勢，更是異常磅礡，聊天的時候可以談笑風生，飲茶的時候可以風輕雲淡，發起怒來的氣勢更是有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而且陳言絕不認為夏戎有誇張的成分在裡面，畢竟夏戎找他來的目的是關於他的寶貝女兒，夏怡涵。
陳言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地默然以對，而且更主要的是，雖然夏怡涵堅持登上《單身男女》是她自己的決定，可是引起這場鬧劇的最關鍵因素還是自己，心中的愧疚是難免的。
夏戎重重吁了口氣，極力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道：「陳言，老實說，我對怡涵這件事已經傷透了腦筋了。」
「我這個當父親的雖然身份特殊，但是我可以捫心自問，我依舊是個稱職的好父親，萬事都隨著她的性子，她喜歡音樂我就請人教授她，她想繼續讀研我也隨她，尤其關於感情的事情，我在她大學之後就沒再插手過，你別以為我會跟其他政界商界的大人物一樣，一心只希望女兒能嫁個門當戶對的大人物，搞什麼政治聯姻。」夏戎歎了口氣，道：「我從政那麼多年，見過的政治聯姻絕不對少，可是大部分最後都沒得到圓滿的幸福，嗯……就比如你原來在電視台的上司，宋希雲，他的背景你應該知道吧？」
「嗯……」陳言含糊的點了點頭。
「宋希雲和他的妻子就是一場典型的政治聯姻，也稱得上是門當戶對，可是偏偏裡面卻有些不平衡的因素，那就是宋希雲的脾性太過軟弱，而女方則太過強勢，所以他們的婚後生活相當不融洽。」說到這裡，夏戎深深看了眼對方，不由笑道：「不過如今的情況倒是好了不少，聽說這裡面還是你的功勞，要不是你當初把他罵醒了，他如今的性格也不會漸漸強勢起來，這才制住了家裡的母老虎，這段事倒是被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人引為佳話了。」
陳言點了點頭，但是心裡卻有些忐忑，想不通夏戎說這事做什麼。
夏戎顯然看出陳言有些不解，搖了搖頭，道：「我說這些只是為了說明一件事，我本人對這些所謂的政治聯姻很反感，正因為有了太多不好的例子，也因為我把怡涵視為心頭肉，所以更希望她能在感情的路上得到幸福，只要她真的喜歡那就很夠了，身份地位都是其次，畢竟女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眼光我是絕對信得過的。」
「但我對男方唯一的要求就是這人必須有上進心，沒有底子沒關係，自古以來白手起家成就一番大業的人太多了，就看這人有沒有決心和勇氣去做。我見過的世家子弟也不少了，各方面條件出類撥萃的更是如過江之鯉，可是裡面太多的人都只是靠著祖上蔭澤成事，亦或者只是嘴皮子功夫不錯，真正有能力的少之又少。所以我平日都盡量物色自己看好的的一些青年才俊，並且介紹給怡涵，可是她始終有些抗拒。時間久了，我這心思就淡了下來，乾脆就由著她自己去選擇好了。」
陳言頓時不由對夏戎有些肅然起敬，不止因為作為父親的他對夏怡涵疼愛有加，而且身為強權人物的他竟然能對子女的感情事如此豁達開明，竟然能看透這些事情。
夏戎緩了口氣，沉吟了會，繼續道：「可是雖然我放手讓她自己去選擇了，但是心思卻依舊記掛著，一直盼著等著，可是始終不見怡涵那邊有動靜，但是那天她的生日會，我卻發現了一絲特異，確切的說就是我發現怡涵對你的態度有些特別，從那天之後我就考慮了很多。」
「哦？」陳言苦笑了下。
夏戎直言不諱道：「從那天之後我就開始留心這事了，並且開始深入調查你的各方面，不得不說，雖然一開始你在一些為人處事上面還有些青澀熱血，但是卻有一股常人難以企及的韌性，而且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磨礪，你各方面的能力也在急速提高，性格逐漸偏向穩重，我甚至有好幾次都在想，或許你就是最適合怡涵的那個人。」
陳言頓時啞口無言，想不到自己竟然早就不知不覺中就被市委書記給惦記上了。
「所以當怡涵要和你一塊去台灣的時候，我才沒有反對，希望經過這次的旅程，你們兩人的關係能有一個質的提高，徹底把這事給定下來，可是……」夏戎深深歎了口氣，「可是當她回來後我就發現，這丫頭基本再也沒露出過笑顏，每次回到家裡都悶在房間裡，平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這是她從小到大都沒出現過的狀況，那時候我就知道壞事了。」
陳言嘴巴只覺得有些發苦，從台灣歸來的那段時間，卻是自己事業和人生的轉折點，事情來得太過突然，而自己要做的事情也著實太多，以至於根本就忽略了當時夏怡涵的感受，一直到他創建了東方盛世也基本沒心力再去顧及，雖然偶爾也會想起，甚至有幾次忍不住想聯繫她，可是最後都忍住了。既然沒法在一起，倒不如暫時不聯繫，也好讓對方漸漸忘了這些事。
直到那天夏怡涵主動找上他，這時候他才發覺到夏怡涵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厚，可是一切都晚了，最終他只能強忍著愧疚，看著夏怡涵孤身一人走出了酒吧，最後只留給自己一個淒美的笑顏……
頓時，心裡的那股愧疚之情更甚。
夏戎看到陳言面露愧疚之色，心中不由舒緩了些，至少知道眼前這個男人還是有些良心的，吸了口氣，道：「雖然我因此對你很不滿意，但也明白感情就那麼回事，根本勉強不來。所以當時我就開始尋思辦法，希望能讓那孩子盡快走出陰影，又開始給她張羅介紹一些青年才俊，在我和她**苦口婆心下，怡涵也都半推半就去見了面，可是事後都無一例外的石沉大海、了無音訊，我也知道這事情急不來，就想多給她些時間，可是讓我和妻子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丫頭竟然跑去參加了你製作的那檔相親節目，鬧出了這樣大的鬧劇」
陳言深吸了一口氣，道：「很抱歉，我實在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我現在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在勸她了。」
「那你自己有沒有親自勸呢？」
陳言頓時默然，他其實也生出過這個念頭，可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心軟了，只會讓自己和夏怡涵的關係更加糾葛不清，後續的麻煩和問題只會越來越多，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夏戎冷笑了下，道：「雖然我對怡涵的做法覺得很幼稚很衝動，甚至不計後果，可是我心裡更多還是對你的憤怒，你實在太沒責任心了，造成怡涵這樣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你。別說我是遷怒於你，換做你的女兒有這樣的遭遇，以你的脾氣早跟人家拚命去了」
這些話雖然很難聽，但卻是事實，歸其原因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這份責任理應推到自己身上。
「我當時因為盛怒，就準備對你施以懲罰，哼，別以為你拉攏了環海集團的方赫，就以為有了保命符，告訴你，你想得太簡單。在這個國度裡，說到底掌控傳媒力量的還是政府，你信不信只要我一通電話打出去，第二天你的節目就會被責令禁播，隨後你的公司也將面臨滅頂之災，你也將在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別說我氣量窄，我說過了，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我實在不希望她有任何難過傷心。」
陳言心中猛地一跳，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毫無疑問，憑夏戎對女兒的重視程度，他說的這番話很可能會演變為現實，以他的權利，如果狠下心要打壓自己和東方盛世，那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要一通電話打出去，所有人都會明白，自己得罪了政府，不止原本那些虎視眈眈的對手會伺機而動，就連蘇南衛視和環海集團也會立刻毫不猶豫地抽身離去，甚至還會反過來對付自己，到最後留給自己的未來就兩個字：玩完
就在陳言心思急轉的情況下，夏戎緩了口氣，道：「但是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知道我如果這麼做了，怡涵只會更加傷心，還會怨恨我。所以我前後反覆思量了一番後，決定給你兩條路選擇，兩個選擇直接關係到你今後的前程。」
「什麼選擇？」陳言徑直道，強壓著心中的緊張。
夏戎皺了皺眉頭，「第一，繼續你現在的作為，對怡涵置之不理，但我可以很明確的說，今晚你走出這裡後，我就會採取一連串的行動，就算把你的公司剷平了，我也不會再讓怡涵無止境地呆在那個台上等待，即使讓她記恨我，我也一樣要做。」說到這裡，他語氣一轉，聲調降低：「雖然作為一個男人，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但同時我還是一個父親，站在男人的立場上我理解你，但是站在父親的立場上……我就不能容忍我的女兒碰到這種事情了，人都是自私的。」
陳言深刻感受到了對方言語中的強烈威懾，咬了咬牙，道：「第二個選擇呢？」
「第二個。」夏戎的臉色頓時舒緩了不少，甚至還帶了些試探性的意味道：「很簡單，就是我希望你親自出面把怡涵勸下台，既然我說過由怡涵自己去選擇對象，而且她如今選擇的這個男人也符合我心裡的條件，那麼這件事就很簡單了。」
陳言頓時愣住了，完完全全的愣住了，深深吸了口氣，道：「夏書記……嗯，夏伯父，您的意思難道是希望我……」
「沒錯。」夏戎乾脆道：「我的女兒各方面條件都是極為出色，而我在某些方面也相當欣賞你，那麼你們如果走到一起那絕對是我心裡最好的結局，從前的那些不愉快都會一筆勾銷，而且我也知道你如今和中海傳媒集團的關係太好，我還可以出面幫你化解掉這場危機，甚至還可以給你在傳媒界的發展給予更多的方便，以你的能力和才華，估計兩三年時間你就可以將東方盛世打造為國內第一民營傳媒集團。」
這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和中海市委書記攀上關係，進而在傳媒界獲得更大的援助和方便，成就一番霸業，任何人聽了都會心動不已。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娶一個可以讓自己少奮鬥幾十年的女人，或許壓根不需要奮鬥，就是一片宏圖偉業擺放在自己面前了。
夏戎沉吟了下，繼續道：「嗯，不過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你已經有了一個未婚妻，還是你當初在中海電視台的同事，是個新聞主播，我常看她的節目，也和她有過幾次照面，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而且據我所知也正是因為她的緣故，你才決絕地拒絕了怡涵，所以最關鍵的那點終歸是要落在她的身上。」
看著陳言震驚的樣子，夏戎卻沒有了剛剛的那種怒氣，恰恰相反，他反而顯得很鎮定從容，甚至眼光裡還帶了絲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