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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狂瀾 第163章 襄陽之戰 文 / 更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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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主城面山臨水,北城牆就緊挨著漢水南岸的崖石,而南城牆幾乎就緊貼著鹿門山北麓峴山的北坡。

    進入十一月中旬之後,襄陽城外圍的摩旗山、虎頭山島、峴山等要點給淮東軍逐一奪占,近七萬敵軍就完全給封鎖在襄陽城裡。

    淮東軍將卒及輜兵以及隨軍的民夫,冒著嚴寒天氣,從摩旗山到峴山之間,挖出兩道壕塹,將敵軍完全圍困在襄陽城裡;在壕塹之後,在摩旗山到峴山,到虎頭山島,再到萬尖山、營盤寨以及喬坳沖,淮東軍的諸營壘環環相扣,站到萬丈高空往下眺望,許是能看到一張密集魚鱗狀的圖案從西南兩側將襄陽城團團的包住。

    又從扁山到峴山北坡,數千民夫不顧風雪天氣將手臉吹得凍裂,硬硬在短短六天時間裡,開闢一條長達十里的甬道,以便能將重型拋石弩直接架設到峴山北坡的崖頭,能夠直接攻擊四百步外的襄陽南城牆。

    從羅獻成據隨州時期,襄樊二城就人丁一空,羅獻成佔之以對抗荊湖、南陽,奢家從羅獻成之手接過襄樊以待北燕兵馬南下,都是純粹的軍事城塞,除了駐兵外,就只有數千降附叛軍的家小隨軍住在城裡。

    無論是降叛周繁還是韓立,還是普碣石抑或佟瑞麟,都明白葉濟羅榮、陳芝虎這時候都往關中撤退了,他們已經給拋棄在襄陽。

    在淅川、武關以及商州的糧草都嚴重不足;沒有糧草,再多的兵馬都沒有辦法據秦嶺之險與淮東軍對抗——這個道理誰都懂,但是葉濟羅榮、陳芝虎率**萬兵馬往關中等地撤退,那攤開襄陽兵馬之前的就是一條望不見生的希望的絕路,即使想突圍,也不知往何處而去,即使想降,也明白他們滿手沾著血腥,降了也沒有活路。

    十一月初廟灘嶺鎖喉一役的負面作用,便是最底層的將卒也是能看明白的。從襄陽兵馬給隔絕開來,而葉濟羅榮、陳芝虎所部又因為糧草不得不北撤關中,淮東軍側翼沒有威脅,就有條不紊的往襄陽城下推進,差不多用了半個月時間,才逼迫到襄陽城外圍。這個過程對襄陽敵兵來說,就是掙扎的空間越來越狹窄。

    任何程度的突圍都受到淮東軍嚴厲打擊之時,也根本找不到突圍的方向跟出口,實際在襄陽城給圍實之前,被迫退守襄陽城的數萬敵兵就瀰漫起絕望的情緒。

    既便有困獸猶斗之謂,但看不到生與逃脫希望的困獸,也不可能會有持續掙扎的意志。即便有垂死掙扎之謂,但看不到生與逃脫希望的垂死之徒,也只會徒勞而絕望著的坐以待斃。

    進入十一月下旬,淮東軍便對襄陽形成合圍,從二十二日起在峴山北坡架起重型拋石弩以來轟擊襄陽城的,除了石彈、泥丸彈、火油彈之外,還有裝滿宣傳單的陶罐。

    那一枚枚陶罐在城牆或城內簷角上砸碎,雪片一樣的傳單便漫天飛舞。雖說敵卒裡絕大多數人目不識丁,但只要很人識字,傳單上的內容就很快在城裡傳開。

    參與南陽及彭灣嶺等屠戮事的降附軍,自田常、韓立以下、營將以上的叛降將領以及參領以上普碣石、佟瑞麟等虜將共計有一百二十三人,都列入一等戰犯;其他虜將、降附軍百夫長以上軍官以及偽燕委任縣丞以上的文吏列為二等戰犯,其他降附軍軍官及普通文吏為三等戰犯。

    傳單裡未提淮東將對一等戰犯的處置,但許二等以下戰犯在三十日之前出城投降免死罪,但會判五年到二十年不等的流徒苦役之刑,許二等以下戰犯刺殺一等戰犯將功抵罪刑;將判處普通軍卒三到十年不等的流徒苦役罪刑;許附奢家而後投燕胡但未事殺戮的楊雄率殘部投降,楊雄所部將領斬殺一等戰犯出城可算投誠……

    宋浮、高宗庭等人的意見,本是先誘敵出降再行清算之事,林縛沒有採納。

    誘殺之計,可一不可再。

    這次用誘殺之計,將北伐之時,誘殺之計就會失效,反而堵死那些當初被迫降燕但沒有犯下大惡之人的南歸退路,但對犯下大惡,特別是參加屠戮平民的叛將、虜將,也斷沒有饒恕其罪的可能。

    淮東軍中一些激進的將領,甚至欲將困守襄陽的敵兵全部屠盡。

    不過,不用誘殺之計,全部屠盡襄陽之敵,阻力太大,會給淮東軍自身增加許多不必要的傷亡。而此次的清算,將為以後的北伐豎立一個先例,林縛也是要宋浮、高宗庭他們慎重考慮其事。

    最終合議出來的結論就是分罪定刑,將降附軍將領及虜軍將領以及一些文吏分三等定罪。由於困守襄陽的敵軍旗號明確,確知田常與韓立所部參與過南陽及彭灣嶺屠戮事,花了十數日時間,從現有戰俘嘴裡審問出參與南陽及彭灣嶺以及在燕胡南侵屢次戰事裡參與屠戮事的敵將共一百二十三人,列為必誅的一等戰犯。其他叛附及虜將,列二三等戰犯。

    楊雄所部給單獨列出來,一是楊雄所部降奢家及隨奢家投燕胡以來,未參與屠戮事;二是出於攻城的實際需要,要將楊雄殘部單獨列出來以進一步的分化襄陽敵軍,以減輕三十日之後攻打襄陽的阻力。

    楊雄在其部戰船給淮東水軍完全擊毀之後,仍有近四千兵卒退到襄陽城裡,盤踞在襄陽西北角,在困守襄陽城裡的敵軍之中,算不上特別強大的力量。

    不過林縛意在盡誅一百二十三名一等戰犯,都是襄陽城裡的高級將領,在這些敵將的控制之下,敵軍裡的低層武官以及普通軍卒即使有心出降,也很難出城來——那楊雄所部也是給這些欲降迄命的敵軍低層武官及軍卒開的一個後門。

    雖說襄陽關東多是純軍事要塞,使得淮東斥候及密探無法滲透進襄陽城裡,但楊雄所部的屯防地就在襄陽城西北角。從二十四日起,從虎頭山島登陸進入萬尖山、負責封鎖襄陽城西北方向的淮東軍,就同時開始隔著城牆往楊雄殘部投射箭書勸降,也言明要求楊雄收容其他降附軍及虜軍願投降乞命的底層武官及軍卒。

    楊雄及其部將領倒是一直沒有給回應,淮東軍在外圍也是不焦急,從容不迫的做攻城的準備,將壕塹、前壘逐步的推進到襄陽城下,將更多的重型拋石弩架在壕塹之後、架在能直接轟砸襄陽城牆的範圍之內……

    從十一月初起,襄陽的敵軍就開始斷糧,早說能宰殺騾馬充飢,但葉濟羅榮率西岸兵馬撤退時,到觀音尖一役襄谷通道給斷時,留在襄陽城裡的騾馬僅兩千餘頭,給逾七萬人分食,也只能支撐半個月,到十一月下旬就徹底斷糧。

    當然,普碣石及佟瑞麟等虜將所部手裡還有近萬匹戰馬,但胡虜將卒便是寧可自己餓死,也不肯食戰馬,怎可能有將戰馬交給新附漢軍食用?非但不將戰馬交出來分食,反而還要將城裡此時異常珍貴的樹皮草料拿去餵養戰馬,以便突圍時戰馬還有腳力,就越發的引發新附漢軍與虜兵之間的對立跟矛盾。

    鬧到最後,普碣石、佟瑞麟等虜將才勉強同意將病死的戰馬交出來供新附漢軍分食充飢——相比較飢餓,對困守敵兵威脅最大的還是連日期來隨大雪而臨的酷寒天氣。

    葉濟羅榮率西線兵馬進伐關中時是春夏之交,克關中進兵南陽是夏秋之交,幾乎所有的兵卒都沒有準備寒衣——為速取荊襄,西線兵馬幾乎未曾休整就馬不停蹄的越漢水南下,也沒有時間準備寒衣及御寒的被褥。

    為了減輕後勤的壓力,燕胡甚至從屠戮的南陽軍民身上扒下衣裳發給軍卒充當秋衣,但單薄的衣裳也許能勉強抵擋秋寒,但擋不住滴水成凍、有如刮骨剮肉一般的酷寒,特別是大雪封城的幾天時間裡,幾乎每天都有成千上百的人冰斃在營舍裡。

    今年也是一個寒冬,除了水流湍險的漢水、淮水沒有冰封之外,稍北一些淯水、北汝河都凍了一個結實。襄陽城西南兩側一直到東城外灘與漢水相通的護城河,也是由於上游引虎頭山島漢水的源頭叫淮東軍沉船封堵之後,由於水流不再湍急流動,進入十一月下旬之後也凍了一個結實,省了淮東軍填護城河的工夫。

    河南之地更是進入冰天雪地的季節,淮西軍也止步於汝州。不管董原真心或假心,在這個季節都沒有辦法真向北進軍。

    而在黃河冰封之後,在開闊的黃淮平原,燕胡的騎兵則能發揮出最大的優勢來,林縛也明確傳樞密院令,使董原、岳冷秋在汝州、渦陽一線休整兵馬,整頓防務,由壽州、濠州、東陽等府,負責淮西、河南諸軍的補給。

    從二十五日過後,襄樊地區雪雖停但風未息,融雪天氣更叫襄陽城裡天寒地凍,周同也早在二十四日午後就下令部署到位的八十餘架重型拋石弩從西、南兩側日夜不停的轟砸襄陽城牆,以求在三十日最後期限到來之前,為淮東軍將卒強攻進襄陽城內打開缺口。

    往前追溯到漢末劉表領荊州牧之時修築襄陽,襄陽曆朝都是漢水雄關,三面夾水、一面臨山。襄陽城有六門,城牆最矮為北側臨水、東側臨灘不易受敵直攻之處,但也要超過兩丈高;而西南及南面臨高處的城牆都要超過三丈,最高甚至達到四丈,夯土為必砌覆磚石,可謂堅固異常,易守難攻。

    但在各種重型投石戰械面前,過於高聳的城牆實際極大的增加了受彈面積。

    兩丈高的城牆,在四百步外的彈射準確度也許是十投一二中;而四丈高的城牆,彈射準確度就會倍增到十投三四中——而越是高聳的城牆,在重逾百斤的石彈轟砸下,則越是容易坍塌。

    林縛在淮東新築城池時,對城牆的高度一般要求不超過兩丈;事實上到後期,林縛要求各地加強防務,但不再要求新築或增築城池,而是增加對險要地形及交通要塞處小型塞壘的建設要求。

    江寧城在江寧戰事受創頗深,林縛也沒有修築計劃,他甚至考慮在江寧城牆上打開更多的缺口,以利運輸,而將江寧的防禦交給外圍的軍事防塞,規模要小得多、成本更低廉,而防禦性更強。

    當所有的軍隊都失去野戰的勇氣,城池修築得再高再險都沒有作用;一支軍隊只要有血戰的勇氣,哪怕是再小的地形優勢都會發揮到極致——除了拋石弩在攻城戰中的大規模應用,林縛更想將整個社會往初級工業文明推進。硝石與硫磺總不會一直稀缺,而在工業時代的戰爭利器面前,將一座城市都包圍在內的城牆對防禦的加強作用實在有限得很。

    在重型拋石弩上大量使用鐵鑄部件,在提高結構強度延長戰械的使用壽命跟持續發射的能力的同時,更沉重的基架使得投射、精度也得到相應的提高;為供應拋石弩有足夠的石彈,淮東軍起初就調撥四千民夫專進入摩旗山採石。

    從二十四日到二十九日之間,參加攻城的重型拋石弩從最初的八十架增加到一百三十架,共向襄陽城投擲一萬餘枚石彈,襄陽西側、南側逾六里長的城牆直接受彈數量就超過兩千枚,從二十六日襄陽西南角的城牆就整體垮塌,到二十九日襄陽城西側與南側總計長近七里的城牆總共形成十一處缺口……

    淮東軍並不急於從這些缺口強攻進去,更像只是為了叫城裡的低級將卒及軍卒有機會出城;從開始轟砸襄陽的五日間,計有三千餘降附軍趁淮東軍在攻擊的空隙從城牆缺口走出來向淮東軍的陣地繳械投降。

    對在摩旗山前壘指揮戰事的周同等將,亦或是在北岸樊城督戰的林縛來說,並不在意三十日期限之前出城投降的敵兵人數是多是少,更在意的是以此去估測守城敵兵的抵抗意志……要是敵兵抵抗意志還堅韌,真正派將卒擁上去奪城的時機還會繼續拖後——時間是徹底站在淮東軍這邊的。

    雖說一年內接連兩次大戰,叫淮東也有財力匱乏、難以為繼的壓力,但到廟灘嶺鎖喉一戰之後,戰事對中樞後勤的壓搾就穩定下來。眼下在鄧州、淅川以及分守漢津、石城、隨州的諸部兵馬,實際上已經進入休整及整頓防務時期,而漢水打通之後,物資運入荊襄,要比早期通過淮山棧道往柴山儲備物資,至少在運輸成本上要節省許多。

    沉默了數日的楊雄,於二十七日夜派親信夾在其他出城投降的敵卒裡進入外圍的淮東軍陣地,向淮東軍提出投誠的請求。

    投誠與投降截然不同,投降要列入戰俘,而羅文虎在禮山附淮東則算投誠——投誠後,淮東用或不用另說,但依道理而言,淮東即使不用,也應可許其解甲歸田,事後不能追究其前罪,更不能將其列為戰俘看待。

    林縛考慮再三,決定接受楊雄的投誠,於二十八日夜派人秘密入城,與楊雄約定二十九日在淮東軍正式攻城之前由其部襲打守西城的佟瑞麟部虜兵,為張苟部從西城攻入襄陽創造條件……

    二十九日午中,比之前所稱的最後期限實際要提前一天,楊雄如約進襲佟瑞麟所部虜兵,使西城敵軍大亂,張苟指揮所部將卒從給拋石弩打出的西城牆缺口趁機攻入襄陽城內——

    襄陽城內的敵軍受飢餓與嚴寒以及身處絕境、沒有逃脫希望的多重壓迫,近一個月來就處於崩潰的邊緣,除了列入一等戰犯的主要叛降將領及虜將及其少數嫡系親信外,底層軍官及更普遍的軍卒幾乎都喪失鬥志。

    之前受高級將領及嫡系扈衛的壓制不能出城投降,此時淮東軍強攻進來,放下兵器就能救活,已經沒有再有抵抗之心。

    二十九日入夜之前,張苟就率部攻下襄陽西城,將城內的戰線推到城中心襄陽府衙附近,唐復觀則於二十九日夜也對襄陽南發起奪城猛攻,是夜在城中棄械投降者就多達萬餘人;到三十日凌晨陣前斬殺敵將佟瑞麟。

    到三十日黃昏之時,僅有周繁、韓立、普碣石等敵將率最後頑抗之敵約五千餘嫡系兵馬退入襄陽東北角死守。既沒有突圍的希望,也沒有投降的可能,只是徒勞的作最後的掙扎。

    三十日以及十二月一日,唐復觀從城外調入大量的蠍子弩,部署在殘敵頑守的東北角城之外圍,將數以千計的火油罐投入殘敵頑抗的角城裡。於十二月二日入夜之間,唐復觀下令引燃幾乎要從東北角流溢出來的火油,而後趁火勢稍歇之時強攻破入,全殲殘敵……

    於十二月三日徹底攻陷襄陽,是役斃敵一萬七千餘人,此時在攻城之前餓死或凍死的敵兵也高達六千餘,俘敵三萬九千餘人。

    此外,楊雄率部投誠,兵卒及家小共不足五千人從襄陽城存活下來,但在戰後皆解除甲械。林縛責令楊雄及其他投誠將領歸鄉還田,交出他們在戰爭劫奪的財貨,每丁許領淮東銀元三十枚並由地方授田三十畝以養家口,歸家不得雇佃及僕婢,需以事耕織,委命地方官府監管三年之後可許遷他地居住或另擇他業;兵卒拆散後攜家小到荊襄各府縣充為役夫,許三年免其役就地安置——在戰爭末期投誠的楊雄即使在襄陽之戰立有一定的功績,但所受的待遇,自然不能跟戰事前期投誠的羅文虎相提並論,更不能跟戰前就投附淮東的王相相比。

    要沒有區別,只會叫更多的投機分子騎牆觀望到最後一刻。

    但不管怎麼說,楊雄及其他從襄陽一戰活下來的部將的命運要比其他受俘的叛降將領及虜將好得多,領銀元三十枚並授田三十畝,回地方至少也是一個中產之家,養家餬口不成問題。

    對於普通投誠的兵卒來說,他們投誠只是想活命,即使分散到荊襄各府縣充役夫,也要比其他不知道會流放到什麼疫病滋生、酷熱或苦寒之地、生死難揣的俘兵好得多,還有相當一部分得家小相隨,甚至三年之後還有安置於地方的希望。

    投降三萬九千餘俘兵裡,計有一等戰犯二十一人,其餘一百零二名一等戰犯都在奪城戰中不降給當場斃殺;其他二三等戰犯計有一千六百二十九人,其中於三十日期限之後被俘計有三百六十七人,連同一等戰犯一律給甄別出來作為死囚監管,準備押往江寧行刑。

    其他戰犯連同俘兵,包括其他廟灘嶺及收復新野等戰的戰俘,計四萬五千餘人,也於十二月上旬分別往石城、黃陂以及荊州等地押送。

    也就是在十二月上旬,為期達五個月之久的南陽-荊襄會戰就此徹底結束。

    除陳韓三殘部約千餘人逃往淮山南麓深山之中要繼續圍殲之外,叛將孫季常、馬德魁、莫紀本等要麼給淮東軍圍殺於戰場之上,要麼在事給部將擒斬以贖罪,要麼在淮東軍後期的清剿中被俘。

    整個南陽-荊襄會戰,前期南陽軍包括河中軍梁成翼所部在內,計有十八萬軍民被屠殺一盡,戰後僅於元歸政、梁成棟所率殘部不足兩萬軍民存活下來。

    戰事發展到後期,淮東軍聯合池州軍、荊湖軍共計投入近三十萬兵力,另有輜兵及隨軍民夫近十六萬,以淮東軍傷亡四萬六千(其中戰死一萬兩千)、池州軍傷亡一萬兩千(戰死六千人)、荊湖軍傷亡三萬(戰死兩萬四千人)、民夫傷亡八千人的代價,前後大小十數戰,共擊斃敵軍計有十一萬人(含死於荊州城下降兵及新附漢軍三萬人);俘敵逾二十萬(包括向淮西投附的鍾嶸、羅建、王仙兒、霍桐等軍六萬人馬),戰事期間向淮東投誠的羅文虎、楊雄等部計一萬兩千人,此役共殲滅燕胡西線兵馬逾三十二萬,其中包括燕胡本族精銳騎兵四萬五千,僅使陳芝虎及葉濟羅榮本部共不到九萬兵馬逃入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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