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下,為咬住周知眾所部,為殲滅更多的敵軍,劉妙貞也顧不上理會結有深仇的陳韓三,使得當時退守荊馬河南岸小寨的陳韓三有機會率殘部突圍。
陳韓三突圍後,不敢北上跟那赫雄祁、周知眾所部匯合,怕淮東、淮西兵馬在北面過於密集,迤一不小心撞到魚網裡去、自投羅網。而兩淮兵馬大舉北進後,在淮陽、渦陽南邊,自然會留下很大的空隙,陳韓三便藉著這個機會,率殘部一路奪命往西南奔逃;也不敢滯留在淮東、淮西的地盤內,怕給淮東回過頭來從容收失。
陳韓三收攏殘部,倒也湊起三千餘人;所經府縣駐軍,都不足以吃下陳韓三殘部,只能緊守城池,眼睜睜的看著陳韓三這股殘寇往西南逃竄,而無以為計。
淮東雖有騎兵,但這時候唯恐北線騎兵不夠用,怎麼可能為追殺陳韓三的殘部而分兵?也許陳韓三以後還是一個禍害,但這時候已經無關大局。
天氣越發寒冷,大雪飄飛。
無兵追趕,陳韓三這十數日來,靠打劫村寨獲得補給,行速也快,很快就走到淮西諸鎮控制區域的邊緣。
過息縣時,看到十年都未必會凍上一回的淮河,在今年冬天竟然凍上了,陳韓三等人禁不住淚流滿面、痛哭流涕,怎麼也想不透荊馬河怎麼會在突然之間破開?
沒文化真可怕!
陳韓三雖說在戰場上廝殺了十數年,從為寇淮上時,就東奔西走,見多識廣,但就是猜不透淮東軍用了什麼手段叫荊馬河在他們眼皮底子破開?
那平時不甚重要的荊馬河,竟叫徐州兵一敗塗地,除了身後三千餘成為了驚弓之鳥的殘兵外,其餘悉數淪陷、被殲,叫陳韓三如何甘心?
十數年來投機取巧,每每都附強凌弱,好不容易混到今日的地位,一夕之間連內褲都輸了個乾淨,叫陳韓三如何甘心?
「帥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馬彪倒是豁達,便是妻兒在徐州城裡給捉去江寧送審就刑,多半逃不過斬立決,他也絲毫不為意,只要胯下那桿槍在,哪裡沒有娘們?有娘們就能操來生兒生女,這些年來奔亡逐敗,哪有什麼好牽掛的?只是眼下頭疼的,淮東、淮西要遠遠避開,往北不能走,往西就只能去投羅獻成,馬彪微微皺起眉頭,說道,「長樂王不是個大講舊情的人,我們這麼去投靠他,會不會不受待見?」他心裡更擔心羅獻成會藉機將他們這些人馬都吞了過去。
有兵馬在,哪怕只有三千多人,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要是給羅獻成吞了過來,以後想翻身就困難了。
「帥爺,進淮山即可,千里淮山,要藏下我們這點人,輕而易舉,實在沒有必要去看長樂王的眼色,再說長樂王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馬臻反對繼續西走跑去投靠羅獻成。
馬臻也是幸運,在潰兵之中,雖然右腿斷折,但終是保住性命,還算準了方向,帶了數十殘兵跟陳韓三匯合上。這時候一瘸一拐的走到陳韓三的身邊,看著冰封上的淮河也是欲哭無淚。
陳韓三也曉得眼下不是投靠羅獻成的好時機。
羅獻成借談招安,跟江寧拖延了有一年多時間經營襄陽、隨州等地盤。羅獻成既無意招江寧兵馬來征討,也無意給江寧招安,在政治上沒有遠見,只想維持眼下的局面。
曹家進兵兩川,形如公然叛變,兩湖兵馬要防備曹家兵馬從川東順江而下,江寧自然也沒有力氣收拾羅獻成——只要羅獻成老老實實的呆在襄陽、隨州,江寧也有意暫時維持現狀。
陳韓三徐州公然叛反,此時去投羅獻成——搞不好羅獻成為了不觸怒江寧、引火燒身,很有可能將他們捉住送往江寧,這樣還能吞下他帶去的三千殘兵。
這時候投靠羅獻成,實在是一樁很冒險的事情。
淮山(大別山,又名淮陽山)縱橫千里,東接廬州,西接南陽,範圍很廣,是揚子江與淮水的分水嶺。早年淮東流馬寇多發源於此,陳韓三也是在這裡起家,不失為一個休生養息的藏身之所,而江寧還沒有餘力派兵馬進淮山來征討他們。
馬彪說道:「長樂王麾下許多老賊頭,都發跡於淮山,對淮山的情形掌握,比我們不弱,他會容我們在淮山藏身?」
隨州在淮山西南麓,在地勢當然遠不如控扼襄漢的襄陽重要,但羅獻成這兩年來刻意經營隨州,將老營也放在隨州,多半是有打不過就藏身進淮山的心思。
如今羅獻成兵多將廣,號稱擁兵二十萬,又將淮山視為自家的後花園,怎麼輕易讓別家勢力進入淮山藏身?
這的確也是一個問題。
陳韓三一時間也無以為計,但他不敢在地勢開闊的平原上耗著,萬一給淮東騎兵咬上,身後三千多殘兵都不能保住。沒有兵將,還談什麼翻身?
眼下淮東、淮西、長淮軍、梁家十數兵馬都堆在北邊,根本沒有機會北上去投燕胡,陳韓三也沒有膽子去自投羅網。
不管是投羅獻成還是藏於淮山之中,或南下避開兩淮強兵,都要先進淮山,先熬過這陣子,再觀望形勢,圖謀東山再起的機會。
淮河在酷寒的冬季凍實,橫在陳韓三面前,是一個絕大的諷刺,但也打開陳韓三往西南逃竄的道路;不然給淮河封鎖在北岸,這麼多人又找不到渡船,那更是欲哭無淚。
小心翼翼的跨過冰封的淮河,陳韓三在息縣停留了一天,就繼續南下,繞過信陽,進入淮山與桐柏山相接的崇山崇嶺之間。
即使對羅獻成戒心很強,但進入羅獻成的控制區域外圍,照著規矩也要打聲招呼,隔著些距離,也不是羅獻成派兵過來,硬將他們吃下去。
陳韓三派馬臻代表他翻山越嶺去隨州與羅獻成接觸,他則率部在桐柏山東麓佔了幾座村寨,圍住一座山中湖谷,整頓兵馬。
好在當初也防備徐州生變,留在荊馬南岸的三營兵馬,都是忠於陳韓三的精銳,領兵將校都是陳韓三的子侄、親族,南逃路中,也保持較為完整的編制。一路收攏殘兵,倒是能保證陳韓三自始至終牽牽的掌握這支殘兵,而沒有在逃亡過程中,徹底的崩潰掉,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雖說一直到十一月下旬,淮東、淮西兵馬都壓在北線,無暇來顧及他們這一支殘兵,但從陳韓三往下到普通兵卒,都成了驚弓之鳥,嚇得夠嗆,直到進入淮山之中,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為了獲得補給,陳韓三稍站住腳,也顧不上「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就縱兵大掠周邊。大潰奔逃過來,軍心惶惶,也需要大肆發洩一下。飲過血肉、操過娘們,死也無憾,發洩過,才能找來凶殘的性子來,才能安定軍心,不然這支殘兵處於驚惶不安之中,遲早會崩潰掉。
陳韓三他自己也需要發洩,從劫掠來的女子裡挑了兩個長相清秀的,帶入房中來。
山野無絕色,但山清水秀,女人倒也靈秀,在燒了火盆的室內,兩個女人給剝掉精光,抖抖瑟瑟的縮在床頭尾,白嫩的身子水靈靈,端是誘人。陳韓三這時意識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此兩具鮮嫩的身子楚楚可憐的擺在自己面前,但胯下那活兒竟是沒有半點反應……
陳韓三撲上去又啃又咬,連扣帶摸,搞了半天,身下之物都還是沒有反應,不由意識到徐州之敗他趟馬過荊馬河時,腰下給冰水浸過,事後過了許久,才換衣物。
這路來奪命奔逃,雖覺得辛苦,卻沒有想過胯下那物竟給凍殘了!
陳韓三呆坐在床上,有些無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又一個打擊。
那兩個女子有一個是小媳婦,心嚇得要死,掙扎了許久,也沒有以死守節的勇氣,掙扎不過,也認了命,便想豁了過去,大不了給操過,還能傍個強人,但見陳韓三又啃又扣搞了半天又突然坐在那裡沒有動靜,胯下那根丑物,跟死蛇似的臥在草叢裡沒有蹶起頭來,過了半晌才明白過來:這個相貌凶悍的男子沒用了!
倒是有些憐憫的看著他,看樣子才四十歲左右,身子又這麼壯,怎麼就沒用呢?
卻不曉她這一看,倒惹來殺身之禍。
陳韓三即使胯下那物沒用,也絕不肯讓外人知道的,感覺小媳婦憐憫的眼睛瞅來,陰惻惻的看過去,眼球上浮出血絲,露出森然可怖的殺機——兩個女子驚恐淒厲的慘叫起來,陳韓三拔出刀來,一刀捅一個,橫屍床頭,鮮血噴濺得滿床、滿室皆是。
房外的侍衛聽著女子臨死時驚恐、嚎叫聲衝進來,只見陳韓三赤身裸體的執刀站在那裡,身上濺滿熱騰騰的血,那兩個女子眼見是不活了。
「這兩個賤貨竟然不肯就範,拖下去餵狗!」陳韓三雙目血紅,摸了摸臉上的抓痕,似乎真是因為這兩個女人的反抗而動怒殺人,緩緩將刀回鞘,示意侍衛將兩具雪白新鮮的屍體拖下去。
將房門關上,頹然坐在血泊裡,陳韓三不得不靜下心來思量眼下這山窮水盡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