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拖著疲累乏力的身體,勉強的操控著各自的機體走到了一起,志平、凱南、巴哥和麻香跟我,全都一副死魚一樣的臉色。胸肺裡的空氣好像永遠不夠用一樣,拚命地喘著氣。我甚至因為不想動彈而不去發出任務完成的訊號,這裡的通訊受阻,如果我們沒有發出強力的主動訊號,指揮部的人是不會讓飛機來接我們回去的。好在我們有一個永遠不會疲累的泰麗斯,泰麗斯幫我發出了主動訊號,餘下的時間就是等待了。
所有人都氣若殘絲地癱著休息,好一會,才總算是平復下急促的呼吸,終於也能動彈一下了。看著隊員們的機體,相比起來,「黃泉」似乎算是比較完整的了。雖然「黃泉」的一邊胳膊被打殘掉,但總算是沒有缺胳膊少腿。我們所有人的機體全都變得破破爛爛,一點也沒有了平時的威風,志平的機體被打斷了左手前臂,巴哥的機體頭部所有的裝甲都消失了,露出了難看的銀白鋼鐵骨絡。凱南的機體是我們當中被打得最為淒慘的,四隻腳上大半的裝甲都變成了碎片,只餘下很少的一點點完整的裝甲板還粘在四隻腳上,機體身上還滿佈彈痕,身上的裝甲全是龜裂的蛛網紋。麻香的「蒼白」一入我的眼中,我就一陣心酸,幾欲痛哭。這是我平時極具美感的「蒼白」嗎?「蒼白」的機體軀幹上全是被打碎成一塊塊的裝甲,沒有一處地方是完整的。發動機上的裝甲板都不見了,就連發動機的機殼上,也出現了幾條觸目驚心的傷痕,受創嚴重的發動機在創口冒著陣陣的白煙。嚇得我馬上驚叫起來:「麻香,你還好嗎?要不要先離開你的機體,看上去你的機體很不妙!」
「不不用了,我還好,不用擔心,只是些冷卻系統的氣體。」麻香勉強地提起精神回答道。聽麻香這樣說,我才把提到了喉嚨的心放了下來。
真是狼狽啊,「龍堂」僅僅只不過是來了四個人,我們就已經這副慘樣了,要是對方來齊八個,我們得死幾次?我先前還妄想挑戰八個龍將,想起來都一身的冷汗。
天空中傳來了我們運輸機的嗡鳴聲,一共五架重型運輸機在一支對空用裝甲機器人小隊的護送下,向著我們這裡飛了過來。運輸機的到來,讓我們終於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回去了。我轉頭看著那八輛敵方的重型裝甲運輸車,拖著破破爛爛的「黃泉」走了過去,狠狠地一腳踩在其中一部運輸車的車廂上,毫無阻礙地踩入了車廂中去。果然是空的,這些車廂中空無一物,只是用來釣魚的道具,帝國企業也夠狠心,這樣陰毒的計策也想得出來。如果不是我們的實力足夠,並且快速地消滅掉了護送的mk、mt部隊,要是同時面對著mk、mt和「龍堂」,我們這五個人就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
疲憊不堪的我們再也不想動彈,運輸機迅速地降下地面,將我們的機體裝載上去。我們都離開了駕駛艙,呆在其中一架運輸機上,抱著手提暖爐,喝著熱飲回復體力。五個人都不太說話,只是看一眼彼此疲倦的眼神,就只能苦笑一下,抱著熱飲低低默不用聲地喝著。
由於我們的機體損毀嚴重,我們的機體直接送回了機體中心,我和麻香的機體太多機件是特製的,一般的維修廠無法為我們進行完整的修護。我們這支小隊受到這樣嚴重的打擊,對於企業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損失。在這個大量需要人手的時候,尤其是我們這種高階的好手更是短缺,這下子至少兩三天內我們都不能再出動了。我們被伏擊的情報也讓指揮部的人震驚了,並且是被敵方的高階傭兵小隊「龍堂」受傷,這下子恐怕情報組的頭頭恐怕得換人了。這種過失在平時可能還可以說得過去,但是處於戰時狀態,還能捅出這種婁子,嚴重的話是直接拉出去斃掉算了。(個人來說,我可是對情報組的頭頭恨得牙癢癢的,斃掉他我可能會更開心,那傢伙的情報失准到底害了我幾次?)
全力乏力的我們也無心去關注這些事情,一回到久違了的機體中心,志平凱南甚至激動得抱頭低嚎,見鬼,這兩隻傢伙在幹嘛?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理會他們,我甚至都沒能送麻香回去,就獨自回到了家中。小月一看我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嚇得馬上繞著我全身亂翻,見我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才放下心來。小月為我放了洗澡水,我舒服地地躺在浴池中,溫熱的水滲著全身,很容易讓人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到我睡醒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冬天昏沉的陽光在我的眼中也變得很美妙,經過一夜的休息,我的體能好像已經回復得差不多了。小月乖巧地為我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已經差不多一天沒有進食的我當然放開了肚皮大吃起來。小月看著我狼吞虎嚥地搶著把早餐填進肚裡去,雙手抵著下巴蠻有興致地看著我進食。
「昨天是怎麼回事?你回來時的臉色幾乎把我給嚇壞了。」小月忽然擔心地問了一句。
雙手齊運,飛快地把餐桌上的食物塞進嘴裡,好不容易嚥了一大口,才拿過小月遞了過來的水杯大口大口地牛飲著,也不怕咽死。直到喝光了一大杯水後,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昨天?我們被人釣了魚,讓人伏擊了,來的敵人是『龍堂』,我們差點就回不來了。」
小月瞪著一雙大眼,看著我說:「就是上次毀掉了你機體的那個『龍堂』嗎?那不是給你機會報仇嗎?怎麼?沒把握住機會?」
我苦笑著說:「報仇?我沒說過這種話。對方的實力肯定還在我之上,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我們好像是勢均力敵,不分勝負。但其實當時是我輸了。」
小月好奇地說道:「輸了?輸了你還有命回來啊?」
我再度苦笑,回想起來,也只能說是我夠幸運了。我對小月說道:「第一,對方是四個人,我們是五個人。五個打四個都拼成這種慘烈的後果,算是我們輸了。第二,雖然我當時面對敵人的時候,機體的性能已經不是完整的狀態,但拼到了最後,我已經是強弩之末,再無氣力了。而對方,還能有氣力快速地撤退,證明如果對方不是先行撤退,輸的就是我了。」
這下子小朋就想不明白了,疑惑地問了起來:「你看,怎麼可能還有人比你更強?照道理來說,你不是基因強化人嗎?並且已經激活了強化基因。接我的計算,一般的人類再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了,我想,這些事你也應該很清楚吧?」
我想了一下,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我剛得到力量的時候,不是和青狼他們有過小小的衝突的嗎?我非常輕易就制服了他們,說明我的力量確實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雖然是駕駛機體作戰,但是以我和「大龍將」作戰時的速度和動作,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回想起兩次和「大龍將的交手,尤其是昨天的戰鬥,「大龍將」都表現出超越了人體極限的能力,回想起昨天的戰鬥,我才發現,原來,我在不知不覺間被他逼得運起了強體術,是在我無意識之間使用的,這說明了什麼呢?第一次和「大龍將」交手的時候,對方極度強悍過人的身體g力承受能力,就曾給我留下過很深刻的印象。
但是「大龍將」當時好像也很驚訝於我的實力,居然能和「大龍將」拼成旗鼓相當。想到這裡,我的眉頭不由得緊緊地扭了起來,我摸著額頭,努力地分析著。好像有一些什麼東西被我忽略了,但是一時三刻我又想不起來,越是這樣想我就越是想不明白,腦門一陣發痛,過度使用超感能力的後遺症又出現了。
我捂著發痛的腦門,咻咻地抽著冷氣,道:「好像有些事情被我忽略了,有些地方我想不明白。」
小月也皺著眉頭,道:「說出來聽聽,也許我能幫你分析一下。」
我將腦海裡混亂的思緒慢慢地整理了一下,還是毫無頭緒,我只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第一,我肯定對方是人類,絕對不可能是ai。因為我曾經和他通過話,從他的語氣中,我能感覺到他絕對是一個人類。」
小月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我晃著沉重的頭腦,道上:「第二,對方確實擁有超越常人的實力,而且是很可怕的超出了人類所能擁有的極限。第三,神話保證過,不可能再有和我一樣的基因強化人。」
「這個保證是真的,基因強化技術沒有外流,你已經是最後也是唯一的一個基因強化人。」小月點頭說道。
我看著小月,道:「那麼,是不是有其他科學家什麼的,在沒有那些資料的情況下,重新探索出了基因強化人的技術,而剛好又被騎士得到?」
小月愕然地愣了一下,再次皺著眉頭道:「這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機率並不高,有些資料,不是憑空可以得出來的,可以先排除這個可能性。」
我回想著與「大龍將」戰鬥時的每一個細節,每想深一層,就越發覺得對手的可怕。尤其是在和對方貼身混斗的時候,他的出招往往突破常規,每每超出了想像之外。就比如說話,在「大龍將」被我兩枚重型導彈打得不停翻滾的時候,那種翻滾造成的g力,比起在抗g力訓練艙中還要強。普通的駕駛員早就暈死過去了,而他居然還能再爬起來。人類的身體強度是有限的,超過這種極限是要冒很大的生命危險的。
在我沉思的時候,小月忽然說道:「我的分析結果是這樣的,他不可能是基因強化人,但同時擁有非人的實力,又確認不是ai。那我的結果只有一個:他是非人類。」
「非人類?」我被小月的名詞吸引住了,腦袋裡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強化改造人!」
我和小月的眼神同時亮了起來,我在那一剎那聯想到了錫安廢城那裡的怪物,泰南城的強化改造人,那幾個強化改造人還是疑似完全體呢。但是我馬上又皺起了眉頭,搖著頭說道:「不對不對,就算是強化改造人,好像也不是我的對手啊。我不是曾經面對過強化改造人的完全體了嗎?對方還不是一樣倒在我的手上?」
「那個只是疑似是完全體的強化改造人,並不能確定為完全體。目前只有這個解釋能說得通,我沒有其他的結果了。」小月認真地說道。
一定還有沒弄明白的地方,我好像聞到了一絲絲陰謀的氣息。我語氣沉重地對小月說道:「還有一個問題沒搞清楚,這個可能是最為重要的因素。」
「哦?有我沒有計算到的地方嗎?」小月好奇地問道。
我歎了一聲,道:「第一,如果真的是強化改造人,如何讓強化改造人能駕駛裝甲機器人。第二,如果敵人能大量製造強化改造人來充當裝甲機器人的駕駛員,我們,將會面對怎麼樣的情況?」
小月被我的話語震住了,雙眼閃爍著寒光,顫聲說道:「如果他們能大量製造這種非人類裝甲機器人駕駛員,我們,將無還擊之力。這種情報,有必要向云云報告才行。」
我搖了搖頭,又想到了一些東西,道:「不對不對,就算是能大量製造強化改造人,讓他們去駕駛一般的裝甲機器人,也發揮不了太大的實力。要讓所有的強化改造人當上裝甲機器人的駕駛員,也必須讓他們所駕駛的機體性能和「大龍將」的機體性能相近才行。」
小月的眼睛一亮,欣喜地說:「對哦,一般的機體是沒有辦法做出突破人類極限的動作。如果是特別製造的機體,要將特別製造的高性能機體量產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我長歎了一聲,苦笑著說道:「你忽略了一件事,雖然說要將特別製造的機體量產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並不是完全不可能。」最後一句說話,我是非常沉重地說出來的。
小月一陣失神,淒然說道:「不管怎麼說,也還是先和云云報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