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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回天 25.以身化血登彼岸 文 / 隱為者

    25.以身化血登彼岸

    漸漸地,血幡上升起的紅光,已將聶海團團包圍,幡影與人影重疊到一起,形成一片耀眼的光球。而那光球緩緩地朝著水面移動,一息之間,便已到了水面上。

    不同於洪烈與鄒毅的遭遇,水面之上陡然形成了一道漩渦,飄浮在水面的光球,也被漩渦中心形成的拉力給吸住,漸漸地向下沉去。

    「這樣不行啊。」洪烈皺著眉頭說道。聶海修煉泣血幡的時間太短了,他的力量,還不足以完全控制住血幡,使其做到浮波不沉的地步。看來,他想利用泣血幡飛過那片水域,顯然是行不通的。

    光球越飄越矮,已無比地接近水面。若不是漩渦的中心位置稍比水面低一些,那現在聶海的身體,應該已經有一半是浸到水中了。

    強大的拉扯力之下,那光球似乎也無法再保持原形,頂端依舊飽滿,但是靠近下方的位置,已被拖得變形,就像被扯長了一樣。

    「不好!快退!」洪烈高聲喊道。

    可惜他提醒得太晚了,水面的漩渦徒然間變得湍急起來,所產生的吸力也瞬間變大,懸浮在空中的紅光一下子便被扯了進去。

    聶海的身影不見了,水面上,只見不住有血花翻起,片刻之間,眼前的水域已被鮮血染紅。

    「難道……聶海他……」鄒毅全身顫抖著,他的心中已經浮現出一種可能,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地將這種猜測說出來。那實在太可怕了。誰也不會想到,僅僅是一次考驗,竟然會變得如此嚴酷。

    不過,想要獲得神力的認可,嚴酷也是再正常不過了。他們早該知道,一但失敗,所要付出的,將是生命的代價。

    洪烈沉默著,臉色顯然有些蒼白。、

    和鄒毅所想的一樣,他也不願意承認聶海已經失敗,而且喪身在這片看似平靜、卻暗藏凶險的水域之中。但是,那逐漸恢復平靜的水面,以及那觸目驚心的血水,彷彿正無情地宣判著這一結局,不管他們是否能夠接受。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在這一刻,沒有人想說話。無聲的寂靜,正像是對死去的人最後的哀悼。

    不!

    不對!

    現在哀悼,似乎太早了!

    就在沈老爺子準備提醒沈雲飛,一會兒要當心一點的時候,突然發覺沈雲飛的眼睛冒起一絲光彩。

    難道又有奇跡出現?

    難道說,聶海也能像鄒毅一樣,擺脫水面下隱藏的暗湧,如驕陽一般突破水面,抵達勝利的彼岸?

    沈天一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可眼前所見的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水面依舊平靜,水底也沒有任何可見的波動出現。只有那一片被染紅了的血水,正靜靜地、靜靜地飄蕩著,一起一伏,一浪接著一浪,漸漸地向外擴散開去。

    那一片血紅已逐漸淡去,範圍也越來越大,就連淨水蓮台那邊的水域,也都被這鮮血也沾染得帶上了一層淡淡的紅。

    彷彿,這鮮血中還帶著聶海那未曾完成的心願,帶著濃濃的傷痛,試圖踏上彼岸那一方淨世蓮台。

    「別再看了。」沈老爺子歎了口氣:「雖然是有點可惜,但這裡就是這樣。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淨世蓮台那邊,傳來了鄒毅與聶海的歡呼。

    難道……

    老爺子猛地抬起頭,望向淨世蓮台的那一端。

    只見,水面上突然匯聚起一層紅蘊,漸漸地,那飄浮在水中的鮮血,竟然彷彿擁有了生命一般,朝著淨世蓮台的方向聚攏。

    那水中的血紅,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濃郁。就好像它最初擴散的過程完全到流了一般,又重新凝聚成了光球,又重新浮出了水面,聶海的身影與那泣血幡,也逐漸分開,最終停留在淨世蓮台之上。

    「這……這是……」沈老爺子瞪大了雙眼,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難道是,泣血心法之中的……以身化血?!」

    以身化血,便是以凡人之軀煉化,其全身的筋脈、骨骼、肌肉,完全融於魂力之中,融化為鮮血。

    一但使用以身化血,整個人便會完全變成血液,再也沒有實體。既然沒有實體,所有針對於實體的攻擊對他們就不會有效。因此,以身化血,原本是泣血心法中用於防禦的一種特殊手段。

    與此同時,以身化血也可以用於藏匿、偷襲,可以說是四大侍臣功法之中,最為詭異多變的一門法術。

    可是,想要修煉以身化血,所需要承受的痛苦是常人無法想像的。僅僅是要將自己的身體全部融化,這種痛苦就基本上沒什麼人可以承受。

    然爾眼下,聶海所用的,分明就是泣血心法中的以身化血。

    「他竟然練成了?!」洪烈喃喃地說道,眼神中既有驚訝,又有震撼。

    功法是他交給聶海的,他當然清楚裡面都有些什麼內容。只是,他絕沒有想到,聶海竟然會選擇了裡面最難修煉,也是最為凶險的一招來進行修煉。而且,他還煉成了!

    沒有人能夠想像聶海承受了怎樣的痛苦,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是,看著聶海一臉輕鬆地站在淨世蓮台之上,沈雲飛彷彿能夠理解他當時的心情了。

    聶海之所以選擇了以身化血這一門會將自己的軀體完全摧毀的招示,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對自己的痛恨。

    是的,痛恨。

    在他這副軀殼裡,流淌著的,是他親人的血液。他的生命,是以自己的至親、甚至是同胞兄弟的性命與魂魄換來的。

    如果可以,他早就將這副染滿了血腥的軀殼丟到十八層地獄,讓那淨世的烈焰將其燒成灰燼。而現在,他選擇了另外的一條道路,那就是將它煉化。他要用一次又一次的煉化,超度親人們的亡魂。

    不管他最初是帶著怎樣一種心情修煉的以身化血**,但是現在,他的確是成功了。

    原以為聶海將會是最有可能失敗的人,可現在看來,他卻可能是過得最輕鬆的一個了。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對至親寄托的濃濃哀思,讓水魂也有所感悟。也有可能,這種淡淡的哀傷,使得血與水之間,進行了一次交融。

    血濃於水,而血卻融於水。在血與水交融的那一刻,聶海通過了水魂的考驗,達到了淨世蓮台的另一端。

    「終於到我了。」沈雲飛伸了伸懶腰,邁步走向那片水域。

    原本已被弄得心情有些不定的沈老爺子,這會兒更是緊張起來。

    僅管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雲飛已經得到了水神之力的認可,再過這一關,也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但是,之前的驚心動魄,還是讓他有些放心不下。

    或許,這就是關心則亂。即使身為司器神官,即使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完全不能帶有一絲私情,但是,事關兒子的性命,沈天一還是逃脫不了親情的束縛。

    沈雲飛沒有刻意安慰自己的老爹一下,他只是微微地笑著,就那樣漫不經心地、好似散步一般地走向了那片彷彿會噬人的水域,甚至,連體內的魂力都沒有任何的波動。

    一步……

    他竟就那麼走上去了!

    沈雲飛的雙腳踏在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一圈圈的漣漪在他的腳下擴散開來,水面微微有些下沉,但是他的腳底卻是連鞋子都沒有沾濕一點。

    又一步……

    兩片漣漪交疊到了一起,水面上彷彿飄起了一片霧,使得沈雲飛的身影看上去更加地飄逸。

    一步,又一步。

    沈雲飛就是那麼走著,兩腳踏在水面之上,緩緩地向前移動著。而四周的水流,也在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著,如同追隨在他的身後,帶著審視的目光,似要將他看個通透。

    越來越近了!沈雲飛與淨水蓮台之間的距離正變得越來越短,而眾人的心跳,也被提高到了一個非常的頻率。

    到了現在,誰都已經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越是靠近淨水蓮台,那片水域就會變得越發凶險。誰也不知道這片詭異多端的水域,會在什麼時候發動攻擊,又或是以什麼樣的形式發動攻擊。

    沈雲飛可以安然地踏過去嗎?

    或許,因為他體內的水神之力,他真的可以就這麼雲淡風輕地走過去?

    如果真是那樣,那這場考驗就不是那麼必要了。

    就在沈雲飛走到一半的時候,水面上突然暴起一片波浪,比起將鄒毅沖飛的水柱還要高的巨浪沖天而起,而且不止一道,而是數十道。

    數十道的水柱帶著巨大的轟鳴之聲衝出水面,猶如巨龍一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正信步走來的沈雲飛。猙獰的面孔在空中翻滾變幻,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落下,將沈雲飛砸個粉碎。

    沈雲飛只是抬起頭,望向那些水柱,就像正注視著它們的靈魂。

    一瞬間,水柱凝固了,彷彿帶著一絲猶豫,好像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真的要砸下去。

    「既然你不攔我,那我就過去了。」沈雲飛微微一笑,好似渾不在意那水柱的威脅,繼續朝前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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